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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莉对着这具身体打了个招呼，发现声带隐约作痛，声音也和记忆中不同，不像被老师夸赞过的那样悦耳动听，反倒像个破旧八音盒，虽然勉强能听出原来的音色，但被恶意破坏过的八音盒却无法发出和原来一样动人的声调。 　　这个喉咙被人毁坏过。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多莉的嘴角耷拉下来，但还没等她在声音这件事上多做伤心，又发现了一件对于世界上任何一位女性来说都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没有摸到、也没有感受到她的头发。 　　作为一个从小被当做魔术师养大的少女，老师虽然不靠谱了点，但好歹是真心实意待她好，该教的不该教的统统让少女学了个遍。自然也将那些关于魔术的歪门邪道浅学了个一二。 　　就比如她那头原本被称赞如羊毛般柔软蓬松的浅金色长发。 　　对于魔术师而言，充足的魔力必不可少。魔力来源于生命力，魔术师会利用游走在体内的魔术回路，将生命力转化成魔力，再使用魔力发动魔术。 　　而多莉的那头长发，虽然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漂亮。即使她不明白在那座只有两个人的高塔之中，为何还要将自己进行梳妆打扮，但鉴于老师本人每日都会花费大量时间来梳理她那难打理且容易打结的长发，她还是顺了对方的意从未剪过头发。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将魔力储存在头发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在多莉跌跌撞撞打开一扇虚掩的门，从门后一面满是污渍的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后，有一瞬间小小的崩溃。 　　虽然像老师说的那样，这具身体无论是那稀疏低垂的眉毛还是嘴角那颗痣都和在高塔中看到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头顶只有一些刚长出来的金色发渣，别说那被夸赞的长发了，多莉甚至发现自己的胸前空无一物。 　　虽然她会被老师嘲笑身材贫瘠，但在穿上对方送来的裙子后确实还能勉强看出一些凹凸。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马平川。 　　“哦，不会吧。” 　　下意识地，多莉拉开那条被穿在自己身上的平角短裤，虽然她只见过老师，但如何分辨男女这种基础知识还是知道的，在看到自己身体没有多出些奇怪的东西后，才松了口气。 　　可能是刚刚的动作有些大，牵扯到胸部，多莉这才注意到了那个让自己一马平川的罪魁祸首，是一块已经发黑且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发臭了的束带。 　　正是那玩意缠住了她的胸.部，在让她怀疑自己性别的同时还束缚住了呼吸。 　　多莉在第一时间就将那玩意从自己身上取下，同时在衣柜里尝试着翻找出一条能让她看得上眼的裙子。可惜她只找到几件崭新的黑背心以及比自己腿还长一些不知什么布料做的裤子。期间她在身体的惯性下朝角落的垃圾桶看了两眼，里面被塞了好几件沾有不明深褐色液体的背心。 　　从前她和老师住在高塔之中，从未穿过裤子，女性的多莉身着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带来各式各样长裙，而男性的老师则永远穿着那一身不会损坏、也不会沾染上灰尘的白袍。 　　总而言之，她没穿过裤子。 　　所以只在书本上见过裤子的多莉花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将裤子穿上，其间还不小心被拉链夹到了手，才让那条裤子松松垮垮吊在胯骨上，这时多莉才发觉那黑背心实在是有些短，她的肚子都露了出来。 　　有点凉飕飕的，但比起老师送的那些层层叠叠堆砌起来的裙子方便活动得多，虽然在外貌上还是不敢恭维。 　　多莉还是更喜欢那些古典的、复杂的且无用的东西。 　　比如她那头长发。 　　在房间里翻找半天，虽然找到了门但没发现打开这扇门的方法，多莉便搬了把椅子坐到镜子前，咬破手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镜子上画起图案来。 　　即使她再有魔术天赋，在使用魔术时也无法从规则内脱离。 　　和那种容易的、普通的、基于小源之力的魔术不同，多莉喜欢使用基于大源之力的魔术。两者的性质几乎相同，但和源于自身生命力的小源魔术相比，源于星球生命力的大源魔术在仅在体量上就远远胜过了小源魔术。 　　虽然魔术师一次性能够将生命力转变成魔力的量会被自身魔术回路所限制，无法无限使用周边的生命力。 　　但两者依旧完全没有可比性。 　　“绽放吧。” 　　多莉手上的动作不断，嘴唇翕动，低声用不熟悉的嗓音念出对于她来说早已重复过千遍万遍的咒文。 　　“时间逆转。” 　　与那绵长且迅速的咒文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头开始迅速生长的金发，一开始的生长速度并不快，说完两句咒语后发尾才落到肩头，但生长的趋势却不可小瞧。 　　“逆命而上。” 　　等最后一句咒语落地，仿佛被星光梳理过的浅金色长发顺着背部服帖地落在地上，透过画满符文的镜子看去，在黑背心的衬托下，那蓬松的长发让多莉看起来像一只画在卡通书上的绵羊。仿佛回到过去的那座高塔之中，只可惜边上缺了那位喜欢帮她梳头的花之魔法师。 　　在房间里找到了不少可以直接用作冷兵器的刀具，以及一些意义不明的重金属。但向来不喜接触刀具的多莉还是想在找到一把安全性能较高的剪刀前，暂时不去动她的刘海，只是将长发拢到耳后，继续寻找可以离开这房间的方式。 　　摸索了半天，她才意识到那装在门板上的凸.起就是打开门的关键，而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装饰。 　　门外是漆黑的走道，没有刻意用来照明的物件，只能透过从屋顶天窗上传来的微弱月光来辨别面前事物，但多莉却发现她能够非常轻易地看清面前的景象。 　　十分清晰，甚至可以看到面前扶手上的倒刺！ 　　要知道先前和老师住在高塔时，一旦长夜来临，在没有烛火与魔术的照亮下，她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手掌。 　　她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一具和那被困于高塔之中截然不同，不会走两步就需要休息，能够自由行走、随意眺望的自由身躯。 　　她甚至能做出原本想都不敢想象的动作，如同被烙印在这具身体之中，在她刚进行想象时，身体就已经行动起来，左脚踮地右手撑在木扶手上，一个借力便从二楼一跃而下。 　　空气中浑浊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在高塔里赤脚惯了的少女并没有察觉到穿鞋的重要性，光着脚就离开了房间，因此落在地面上时脚掌狠狠吃痛了一下。 　　但她涨得通红的脸颊上并非是痛苦的表情，只有看向周围那新奇的目光，在确定脚掌没有流血后迅速从那扇还未阖上的大门跑出去。 　　通过一条长长的暗巷，多莉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 　　略带低俗的粉色灯光笼罩着面前的景象，即使在夜晚但人流依旧不减。远处的屋顶上有黑影闪过，幼童的哭喊与尖叫声从隔壁巷子中传来，但街道上丝毫没有人因此而停下脚步。 　　抬头看去，有个椭圆形状的庞然大物悬浮于空中，上面印着一个正在微笑的成年男子，边上是几个银光闪闪的大字。 　　“哥谭欢迎您。” 　　声带颤动，多莉读出了这句话。 第2章 生日快乐-2 　　生日快乐-2 　　这是多莉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同时也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围观。 　　但很快那些好奇的视线就被一声巨响所替代，巨大的滚石从天而降，路上的行人来不及惊呼就砸中了空中的庞然大物，那张微笑的面孔顿时被火光冲天的红色替代。 　　多莉瞪大了双眼，那巨大的火焰如同拥有魔力般抓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再挪动半步，这是她在高塔中从未见过的景象。 　　尖叫声、哭啼声一下子响彻整个街道，所有人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丢弃手中的物品，慌忙从店铺和房屋中逃窜出去，向火焰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有多莉，她的长发被爆炸的余波带起，像跃动的火焰。但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兴奋，她想要离得更近一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高塔之中，她从未见过比蜡烛更大的火焰。 　　她朝着火焰奔去。 　　但很快便被阻拦了下来，一头黑发身着红金色铠甲的女士从天而降，显然对方没有调整好姿势，着落时将里面撞出一个大坑。 　　“您还好吗？” 　　周边没有其他人，多莉便凑上前去伸出手，试图将对方拉起来。 　　“嘿，我很好我的女孩，倒是你，这可不是玩耍的地方，赶快离开这里。”对方毫不客气在多莉的帮助下站起来，坚毅的眼神中满是慈爱，毫不吝啬给了多莉一个赞扬的微笑，“勇气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将那个孩子带离这里吗？” 　　顺着对方眼神望去，多莉在角落中看到一个正在发抖的小孩，他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如果不是女士的提醒，多莉根本没有发现对方。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女士。” 　　“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认识我呢，女孩，我是神奇女侠。”对方转头望向空中那个正在坠落的物体，“不过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为戴安娜，但记得这是个秘密，你和我之间的秘密。” 　　“那我还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戴安娜。”多莉后退几步，而戴安娜已经做好向前冲刺的准备，“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您能告诉我吗？” 　　“哦，我觉得这里是哥谭，女孩。” 　　戴安娜笑起来很好看，就好像她要面对的不是一颗正在燃烧的火球，而是一场令人兴奋的约会。 　　然后她大步朝前跑去，逐渐脱离了引力的束缚向天上冲去。 　　哥谭。 　　是前面出现在微笑男子边上的词语。多莉一边重复这个词，一边跑到男孩边上，毫不费力就将对方从角落里抓了出来，像捧着本书一样抱到怀中。 　　真不可思议，这个孩子少说也有40磅，但她如此轻松就抱动了对方。 　　“你想去哪？” 　　多莉低头问道，但男孩默不作声，只是双手环住她的腰，像抱住一颗能够移动的坚硬柱子，死不放手。 　　喜欢干净的多莉在对方的鼻涕蹭到自己衣服上时只觉得毛骨悚然，但又不忍心将孩子放手，毕竟她不觉得这样小的孩子能在没有大人的保护下跑多远。 　　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视掉那摊恶心的玩意，又将男孩托得高了点，将对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好了，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但现在我们要出发了，男孩。” 　　这具身体显然在平日里勤加锻炼，即使带着一个小孩跑起步来丝毫不觉得吃力，她甚至觉得得心应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畅快地跑步。 　　火光离他们远去，就连人群也渐渐消失在耳后，等多莉终于因为脚底被什么东西磨破而停下脚步时，她才发觉似乎跑过了头。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带着男孩跑到一处开阔的空地，各种方方正正的立方体被竖在地面上整齐排列着，一眼望不到头 　　“或许你会知道这里是哪儿？” 　　多莉用两只手托住男孩的屁股，对方终于停止了哭泣，松开放在腰上的手，改环住离他更近的脖子。 　　“我不知道。”男孩抽泣道。 　　“哦，好吧，也许我们应该找个人问一下。” 　　多莉在男孩惊恐的目光中，抱着对方继续向前走去。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见鬼的，为什么你会觉得你能够在这里找到人？这里可是墓地！”男孩甚至忘记了流泪，打了个哭嗝，更加不敢松开抱着对方脖子的手。 　　通常来说魔术师的战斗能力都比较低，无法和敌人正面交战。但作为交换，魔术师通常会都拥有强大的魔力和幸运。 　　是的，幸运。 　　一个如此模糊却又令人遐想连篇的词语。 　　“你瞧，那里不就有一个。” 　　实际行动总是比语言来得有说服力，多莉抽出一只手略带嫌弃放在男孩的脑袋上安抚对方，脚上的动作丝毫不带拖沓，大步向前走去。 　　“你流血了？” 　　男孩早就发现多莉没穿鞋子，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位新鲜出炉的超级英雄，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稍微有些大胆的普通哥谭市民罢了。 　　赤脚跑出罪恶巷，这可不是一个脑子正常的哥谭市民会做出的举动。 　　多莉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右后脚掌，她能感受到有液体从某个裂口流出，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但并不是非常疼。 　　“这很重要吗？”多莉继续向那个坐在树底下的影子走去，“哦，等等，那个家伙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 　　“为什么你会觉得半夜会有正常人出现在墓地里？”男孩也偷偷扭过头朝多莉的视线看去，但除了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害怕。 　　“哦，你弄疼我了，男孩。”多莉惊呼一声。 　　男孩十分不情愿地略微松开一个手指头，收回视线。他虽然看不到对方，但并妨碍他觉得那个家伙不会比身后那个正在燃烧的火球来得安全。 　　树下的影子动了，看起来是听到多莉和男孩的对话，站了起来。对方很高，至少比多莉高出一个头，但身体不比多莉强壮多少，甚至可以用消瘦来形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多莉大声问道。 　　对方终于抬起了头。 　　多莉看到了一片汪洋。 　　老师曾和她说过，她的魔术属性是水。但她从未在高塔里见过水，她曾经以为被老师装在罐子里的液体是水，结果在某日偷喝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罐糖浆。所以多莉只在书本上见过用黑色墨水绘制的、用语言描述的水和海洋。 　　那是蓝色的、清澈的、可以洗净一切污秽的事物。 　　现在她看到了。 　　“你会在边上等我的是吗？” 　　在对方冲过来的瞬间，多莉就将脖子上的男孩甩开，但自己没来得及逃走，一把被对方扼住咽喉动弹不得，后背直挺挺地被压在地上，很不舒服。 　　男孩被吓傻了，不敢多停留拔腿就跑。 　　阴云从月亮旁溜过，多莉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少年。 　　乌黑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比起老师那如美人般的面孔，对方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满脸都是不知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血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喉结滚动，嘴唇张合，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头来只是化成一声低吼，像是一头野兽。 　　唯独对方那湛蓝色的眸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比天空还要清澈，比她想象中的海洋还要广阔。 　　一股熟悉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就像重复过千万次，对方的拳头从多莉耳边砸下，而多莉只是一扭头就躲过了这气势汹汹的一拳，同时看到对方砸到地面的手开始流血。但她没办法阻止对方。 　　这个少年直接双腿一跨坐在了她身上！ 　　又是一拳狠狠砸向多莉的脸颊，这回多莉没办法靠扭头躲过，硬生生挨了这一拳，火辣辣得疼，比脚上的伤口还严重，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牙齿是不是也被对方砸碎了几颗，因为她现在觉得嘴里有一股腥味。 　　她只有在八九岁换牙时闻过这个味道。 　　少年的手又高高举起，就在多莉以为对方会砸下第三拳的时候，那个逃走了的男孩用一块石头狠狠敲上少年的后脑勺。 　　咚的一声。 　　对方完全没有被击倒，但男孩的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对方，少年抬起头用那双多莉怀疑究竟能不能看到东西的眼睛环视四周。 　　紧绷的下巴几乎可以让人猜到对方有多生气。 　　“嘿，你在看哪，我在这里。”多莉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好让对方的视线回到自己脸上，心里却大叫不好。她都不知道原来小孩都这么大胆的吗？那个男孩这么小就敢用石头砸别人的后脑勺，她那会儿只会抓着老师的白头发吐泡泡，“我事先说明……” 　　但没等多莉把话说完，男孩又是一记大无畏的自杀式袭击，又将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向少年的后脑勺。 　　这下少年终于没了动作，连同那只举起的手一起嘭的一声重重倒在多莉身上，突如其来的撞击使她不得不哼唧一声。 　　真的太沉了，她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以前在高塔里，老师会像照顾花儿一样照顾她，从未让她流过一滴泪、一滴血。 　　“你能帮我将他从我身上搬下去吗？我有点累。” 　　多莉索性瘫在地上，少年的脑袋正好砸在胸前，像块石头压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她只能勉强看到对方正在流血的发旋。对方的脑壳真的很硬，被石头砸了两下还没有停止呼吸。 　　男孩犹豫了一下，挪到两人身边，用背部推搡少年，使上了吃奶的劲才将少年从多莉的身上推下去，面部朝下一动不动。 　　“……我们走吧，他看起来很凶的样子。”男孩都快哭出来了，手上那温热的、黏糊糊的液体让他反胃，使劲搓着身后的土块和不知什么品种的杂草，想把那些污秽洗去。但他不敢丢下面前的姐姐，他不觉得凭借他一个人能在哥谭活下去，“没有人会来这里，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只要一转头，多莉就能看到少年染血的后脑勺，深褐色液体几乎要将头发拧成一缕一缕，看上去实在是恶心。 　　闻上去也挺恶心的。 　　“我想带他走。”但多莉摇头，依旧躺在地上，她现在还觉得脸颊隐隐作痛，“你想去哪？要和我一起走吗？” 　　远远望向来时路，城市已不再继续燃烧，多莉觉得只要再让她休息会儿，就可以带着小男孩回到家里，那张床虽然看起来不够牢固，但多莉有的是办法让它变得结实起来。 　　她的魔术属性是水，但特性是强化。 　　哦，真希望那间房间没有被这场灾难所牵连。 　　“……我不知道，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男孩本来是站在多莉身旁的，但因为提及了伤心事，蹲下本就瘦小的身躯将自己抱成一个球，“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姐姐吗？” 　　哦，姐姐，多么新鲜的词语啊。 　　“你可以叫我多莉，但不能叫我姐姐，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多莉抬起手，男孩很识相地靠过去，用身体做支点，让面前的姐姐能够坐起来稍微喘口气。 　　一个没忍住，多莉捂住嘴巴咳嗽了两下，一股不好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悄悄将从嘴里咳出来的血块擦到少年本来就脏得不成样的衣服上，多莉板着脸决定忽视这件事。 　　她现在只觉得肚子很不舒服，想要回到床上好好休息一晚上。 　　“多莉姐？” 　　“多莉。” 　　“哦，好的多莉，我叫理查德。” 第3章 生日快乐-3 　　生日快乐-3 　　最终多莉和理查德还是在墓地呆了一个晚上，等到天快亮且那个火球彻底燃烧殆尽时，才准备往回走。 　　逃出来的时候跑得急，所以多莉抱着理查德跑，而现在多了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虽然多莉觉得她努力努力可以一口气抱上这两个家伙回去。 　　可她不想努力。 　　“你真的要将他带回去吗？他看起来很凶，还会打你。我妈妈就是被爸爸打死的。”理查德跟在多莉身后，实在不能理解她。 　　“他看起来认识我，我需要他。” 　　虽然少年很高，但至少不比多莉壮上多少，她用肩膀抵住少年的腹部，像扛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除了重量上有所区别，其他还真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这个少年的韧带可以这么好？ 　　虽然多莉觉得他们三人的组合有够惹眼，但不知为何街上仅有的几位行人并未他们有太大的兴趣，在匆匆扫过几眼后便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离去。 　　“哥谭就是这个样子的。”理查德在边上解释。 　　街上的大部分店铺都被洗劫过，多莉不忍多看，按照记忆向小巷走去，还好没有遇到其他楼栋里的人，回到她最初醒来的房间时天已大亮，她的肚子实在是难受，将少年往地上一丢自己便钻到了床上。 　　“天哪，你不打算洗一下澡再上床吗？还有为什么不锁门，不怕外面有人闯进来吗？”理查德跟在多莉身后，他大约猜到为什么面前这个姐姐会同意留下他，或许对方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在某些方面脑子并不好使。 　　不过他不在乎，能保护他就行，他只想混口饭吃。 　　“为什么要洗澡？反正马上就会变干净。我现在很难受，只想睡觉。”多莉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缩成一个球，这是她之前在塔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肚子那里空荡荡的，很不舒服。 　　理查德不敢去碰少年，在将门上锁后轻手轻脚挪到床边，小心翼翼隔着被子摸上多莉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隐隐约约有听到空气的蠕动声。 　　从胃里传出来的那种。 　　“你是不是饿了？” 　　“为什么会饿？我不会饿。”多莉马上回复。 　　在高塔里她也会有这种感受，但通常只要睡上一觉就会恢复正常。 　　“为什么不会饿？你上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我是在爆炸前，现在我饿了，所以你是不是也该饿了。”大约猜到多莉的状况，理查德干脆在房间里翻找其够吃的食物，结果他只在储物间的顶格找到了被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麦片，像是军用压缩饼干，但口味却是千奇百怪。 　　可问题是他够不到。 　　他只有六岁，身高只有一米一！ 　　最后那些麦片还是多莉踩着小板凳拿下来的，她挑了一盒上面画有草莓图案的纸盒，同时在理查德的建议下又拿了两瓶牛奶。 　　离开储物柜时候理查德告诉自己，他既然已经决定跟随这个白痴姐姐，那他就不会去问那些被压在麦片下，看起来可以直接干翻整个阿卡姆疯人院的各种热武器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多莉看着理查德拿着那个纸盒子，从中间倒出一些像是纸片一样的东西放进碗中，又将牛奶倒进去，再用勺子将他们搅拌均匀。 　　“这是什么东西？你想诅咒别人吗？”多莉将下巴放在矮桌上，盘腿坐着问道。 　　“这是用来吃的食物。”理查德回答。将第一碗新鲜出炉的牛奶麦片推到多莉面前，然后继续捣鼓第二碗，想想不放心又演示了一遍该如何吃麦片，“先用勺子舀起麦片，放到嘴巴里，像我这样，然后嚼一嚼再咽下去。” 　　像是在玩游戏，多莉跟着对方的步骤一步一步学习。 　　勺子很大，里面的流质闻起来味道不错，有点像那被老师珍藏起来的糖浆，但一想到那味道，着实有些令人头大。 　　“这是什么感觉？好舒服。” 　　和老师珍藏的糖浆不同，面前被称之为牛奶麦片的流质只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光是包在嘴里就让人感到幸福。 　　“咀嚼，然后咽下去。”理查德也不继续做他的燕麦牛奶了，只是在边上看着，继续教导该多莉如何去吃一碗燕麦牛奶。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个人会写字说话，却不会吃饭！ 　　“真奇怪，我现在不难受了。”多莉吃得很快，一会儿就将那碗麦片吃得精光，并且就像男孩说得那样，吃了这麦片以后她就不再难受了。 　　原来，这就是饥饿？在高塔中她有时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通常等她睡上一觉，这种不适就会消失。 　　理查德也饿坏了，见多莉不阻止，便开始准备起自己的早饭，狼吞虎咽起来。他之前从未喝过牛奶，那是只有在父亲口中才听过的食物。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那个男人昨天肯定已经死在了熊熊火焰之下。 　　食物在胃中蠕动，晃动身体似乎还能感受到牛奶的晃动，多莉觉得很是新奇，又跑回储物间多拿了几瓶牛奶想要喝。 　　“你不能一下子喝太多，对身体不好。”理查德只是抬了一眼便能看穿多莉的心思，他并不讨厌眼前这个没有坏心思的笨蛋。 　　“那可真是可惜。” 　　多莉放下手中的牛奶，又跑回那个装有镜子的房间，她本来想使用一个小节的咏唱来进行一个清理自身的魔术，但一想到隔壁房间就有两个不会魔术的人，不由得让多莉皱起眉头。 　　老师曾和她说过，在现代社会，为了所谓“神秘的隐匿”，魔术协会禁止让世间知道魔术，如果采用显眼的魔术使用方式，会遭到肃清。 　　无论是使用魔术的人，还是看到魔术的人。 　　她挺喜欢那个名为理查德的男孩，而且她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不想要这么早就被赶回塔里。 　　“我想把自己弄干净，该怎么做？”最后多莉只是擦掉镜子上昨晚残留的魔术阵法，回到房间里询问。 　　不懂就问，她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但理查德显然不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将浴缸放满水，从柜子里一脸嫌弃地找出一件新黑背心和长裤，以及一条平角短裤？ 　　“你为什么穿的是这个？！”理查德大叫到。 　　“那我应该穿什么？”多莉问。 　　“……那你就穿这个吧。”理查德并不想和对方讨论平角短裤和三角短裤的区别，同时他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那个被薄毯盖住了大半个身体的少年身上。 　　对方自从被他砸了脑袋后就再也没动过，连眼睛都没睁开过，要不是多莉再三和他保证他还活着，只是失去了意识，理查德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就这样放着也不是个办法，还得想办法让多莉将这个危险的大哥哥收拾干净，同时需要收拾的还有那张满是血渍和泥泞的破床。 　　多莉被理查德赶进了浴室，有些发烫的水注满浴缸，多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水，她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只要转动浴缸上的圆柱体阀门，就会有水从管道中流出。 　　多么伟大的发明啊！ 　　温柔娴静的水流在皮肤上流动，带有薄茧的手指在水中画了一个圈。 　　“绽放吧。” 　　甚至连声带都没有颤动，只是呢喃。 　　一朵透明的五瓣花便出现在多莉的面前，悬浮于空中，就像那座被囚禁在阿瓦隆的高塔，如此寂寞却又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流动吧。” 　　浴缸中的水流渐渐向某个点汇聚，最开始是一个小小的凹陷，多莉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魔力，就让他们放肆地在体内流动，再通过肌肤传导给面前流动着的水。渐渐那凹陷越来越大，整个浴缸里的水都在转动。 　　如果多莉知道得够多，那她就会知道她在自己的浴缸里制造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可是她不知道，所以在洗好澡拖着湿漉漉的长发离开卫生间的时候只得到了理查德的一顿抱怨。 　　“为什么你能洗个澡将整个浴室整个淹没掉？难道说你还想让我这个小孩来拖地吗？” 　　“哦，当然不是。我是说待会儿你可以教我，我会来打扫的。” 　　多莉的头发没有完全拧干，发尾处还在滴水，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显然理查德也无法应对这种问题，只从厨房找到一条有些发硬的毛巾丢给多莉，让她自己先用那条毛巾把能碰到的头发擦干。 　　但奈何多莉的头发真的是又长又多，她整理了好一会儿，等理查德自己洗好澡后也没将那一团金色弄干，甚至让他们打起了结。 　　“说起来，你不会用那块肥皂洗你的头发了吧。” 　　多莉乖乖和少年排排坐在床边，理查德坐在床上，下面用一块桌布垫着，防止头发上的水滴得床上到处都是。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梳子，理查德就用手当做梳子一点点将多莉的长发梳开，再用毛巾一点点擦干。 　　被服侍得理所当然的多莉点点头，又因为太过无聊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少年的身上。 　　“他不用吃东西吗？” 　　“你觉得他可以吃吗？还有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去买点洗发水，你有钱吗？多莉。” 　　哦，钱。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在塔中，老师喜欢和多莉讲一些他用千里眼看到的，发生在塔外面的故事。其中有不少事情的起因就是钱，为了防止多莉突然离开高塔无法生存，他还好心提前告诉了多莉一些赚钱的方法。 　　童叟无欺。 　　“那我明天出门找找看吧，毕竟我可是这个家里的大人。” 　　理查德手一抖，不小心拔掉对方几根头发，趁多莉没注意塞到桌布下假装无事发生。他不觉得多莉能出门挣钱，他只觉得多莉会把自己卖掉。 　　可是谁让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可以出门挣钱的劳动力了呢？不过他倒是可以出门碰碰运气，之前有听母亲说过，本来想在他上学的时候帮他申请韦恩集团的助学申请，每个月可以得到一笔钱用来买学习用品和日用品。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为没等到验证，她已经被父亲活活揍死了。 　　最终多莉的头发只被擦了个半干，理查德便不愿意继续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男孩从床上跳下，将桌布和多莉换下来的衣服裤子一起带进了浴室。 　　他很有自觉，同时也在害怕，如果自己不多做些事情是不是会被多莉赶出去。但同时又缺乏耐心，或许就像那个不得好死的父亲一样，他也很容易变得暴躁。 　　房间里只剩下了少年和少女。 　　多莉在确定理查德在洗澡后，便将盖在少年身上的薄毯取下，同时脱掉了对方的衣服裤子。她当然体贴地留下了对方的平角短裤，因为她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平角短裤。 　　这是具多么残破却又令人向往的身体啊，哪怕现在如同破布玩偶一样破烂不堪，就连多莉这种毫无经验的人都能看出，原本这具身体里该拥有如何可怕的生命力。 　　不光是面孔，就连对方的身体上全是多莉未曾见过的恐怖伤痕，大部分痕迹多莉认不出来，皮肤和肉块皱成一团，她不敢直接去触碰。但有小部分她却认识，是少年自己用手指留下的抓痕。 　　少年的左手平静地垂在一边，指甲盖里全是红黑色的血块污渍，先前揍了她的右手依旧紧握成拳，多莉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不伤害到对方的情况下将他的手指一节一节掰开。 　　背后的脊椎骨甚至刺破了皮肤，血液早已凝固成固体。 　　为什么这样的身体还能行动，还没有死去呢？ 　　仗着对方眉头紧缩毫无意识，多莉去厨房打开水龙头的阀门接了一杯水，一边用桌面上那把看起来不是很锋利，但唯一的一把小刀向手心切去，猩红的血液融进水中。 　　高塔里会有老师帮助多莉解决所有困难，所以她能够无忧无虑在不思考任何烦恼的情况下长大。但现在她就像那只被老师丢出高塔的凯茜帕鲁格，即使她知道老师可能就在高塔里通过那所谓的千里眼观测她，也无法为现在的她提供任何帮助。 　　所以她凭借本能来行动。 　　这具身体认识面前这个少年，这就是多莉留下少年的缘故。 　　她想要知道，这份生日礼物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凯茜帕鲁格，又名灵长类杀手。 　　俗称芙芙 第4章 生日快乐-4 　　生日快乐-4 　　玻璃杯中的水被多莉毫不犹豫地浇到少年头上。混有血液的水珠顺着对方看起来有些扎手的黑色短发在重力的牵扯下向滑落。 　　少年依旧毫无动静，这在预料之中。 　　思索再三，多莉决定让面前的少年好过些。和之前让头发快速生长那支离破碎的咒文不同，这次她使用了三个完整的小节咏唱。 　　“流淌、魔力绽放。”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让每个单词在舌尖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就像以前她在高塔里被老师表扬的那样。 　　“时间、还其本相。” 　　同时她也将那些稀释过的血液轻柔地涂抹到对方看起来最严重的伤口上，后脑勺的血块、裸.露在外的脊椎骨、肉和皮肤的灰褐色混合物。 　　“破败、逆命而上。” 　　当最后一个音节在房间里消失后，少年仅存完好的皮肤开始迅速泛红，周边的血块也开始融化，凝固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甚至有隐隐恢复意识的迹象，多莉几乎可以听到对方那粗重的喘.息声，同时那两只手开始抽搐起来，试图去触摸伤口。 　　“救命，这看起来更糟糕了。” 　　多莉不由得后退一步，高塔之中没有人会受伤，所以这个魔术她只是系统地学习过从未进行过实践。 　　身体被破坏、进行自我修复、然后复原。 　　这是就是真理。 　　魔术的本质是将在常识下能够做到的事情，用另一种非常识的方法使其发生。能够进行自我修复的加速，但不能跳过这一步骤直接将伤口复原。 　　多莉尝试着抓住对方那自我破坏的双手，却发现对方力大如牛，她根本控制不住对方！更要命的是对方甚至久违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混沌的瞳孔中，映照出多莉那狼狈而又气愤的模样。 　　此时多莉一脚踩住对方乱动的左手，却被对方用右手反握住肩膀扭过身去，她甚至觉得对方下一秒就会用那看起来可以咬碎一整面墙的牙齿咬碎她的后肩胛骨！ 　　“多莉！我忘记拿毛巾了，你可以帮我扔进来吗？” 　　理查德那稚嫩的声线突然从隔壁传来，但此时多莉只想把身后的这个怪物甩开，慌张中她根本没意识到少年的动作在听到理查德的话就停止了下来，抬起那条踩住对方左手的脚就往脸上重重踢去。 　　世界安静了。 　　“多莉！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我现在就来。” 　　多莉根本不敢去看对方那张垂着头被黑色头发遮住的面孔，就怕上面出现一个自己的脚印，下意识听从那条唯一的指令，去厨房拿了条毛巾连同自己一同扔进了那间狭小的卫生间。 　　所以她自然是错过了少年那脸惊愕的面孔。 　　少年能感受到身上那些曾经让他死去过一次的伤口，在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快速愈合，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新肉重新生长时被同等放大了的瘙.痒和痛楚、以及耗费了大量生命力后带来的浓厚疲累感。 　　但他只听到那个被称之为多莉的家伙被赶出了卫生间，之后他还想继续用这具破烂的身体打听情报，却在那抑制不住的疲劳感中再一次陷入昏迷。 　　此时多莉正顶着那头被理查德重新用水泼湿了的长发从卫生间出来，那个男孩一见她闯入便气得发火，直接将那盆用来洗衣服的水浇到了多莉身上，后者也自知理亏乖乖退出了房间。 　　但她又实在不想和那个怪物少年离得太近，只好可怜巴巴地躲到了厨房。 　　她半坐在地板上抱住膝盖，右手食指卷起被打湿的长发，放空思绪。 　　然后用沾染了湿气的手指，在太久没打扫以至于积了层薄灰的地板上开始胡乱绘画。 　　【永世隔绝的理想乡。】 　　她用被沾湿了的手指写下这样一行花体字，同时嘴里也念出这段她曾数次尝试过的咏唱。 　　“……花之魔术师梅林所在之处不是地狱，而是充满了希望的大地。” 　　这是那位被困于高塔之中的花之魔术师在她面前展示过的魔术。 　　作为学生，她曾数次模仿过对方，试图使用相同的钥匙复刻出一样的结果，她从不奢望能创造出一座新的理想乡，只希望能有一处让她安心生活的落脚之地。 　　但她从未成功过。 　　这个魔术由一个圆圈作为终结，没有绽开的花朵、也没有拔地而出的高塔，窗外依旧是灰扑扑的天空，房间外依旧是那个知道这个身体过去，却只会打人的怪物以及小不点理查德。 　　她并不感到劳累，甚至觉得有些亢奋，但不知为何眼皮却沉重得吓人，最终没有等到理查德出来，多莉便靠在厨房的柜子上，睡着了过去。 　　就在她阖上眼的下一秒，鸢尾色的花朵从她身下绽放，不断蔓延，直至铺满整个房间的地面、厨房、储物间乃至卫生间。 　　同样被染上了鸢尾色的还有那位突然出现在这间狭小屋内身着白色礼装的花之魔法师。对方手持魔杖庄严而又严肃地站在多莉面前，困惑地打量那位已经陷入熟睡中的少女，但马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像对待幼童般弯下.腰，松开魔杖让其自己竖在一旁，轻柔地捧起多莉。 　　“啊呀，没想到大哥哥我也会出现在你的【理想乡】中。”他的动作十分迅速且轻盈，就算黑色的靴子踩在花瓣上也没有使花朵下陷丝毫，“但这是犯规的。” 　　多莉显然没有听到老师的话，只是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魔力时下意识朝其靠拢过去，贪婪地呼吸着那代表着安全与幸福的味道。 　　被称之为花之魔法师的梅林却对此举动熟视无睹，毫不留情地将多莉轻放到那张吱呀吱呀乱叫的床上，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坐睡在床边看起来不太体面的少年，但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挥动右手，让那只魔杖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狭小的空间。”他满脸嫌弃，却毫无作为，“满是灰尘，甚至还有任意妄为的偷窃者，可怜的多莉。” 　　听到自己名字的多莉在梦中应答了声，扭动着身子往床边的声音来源挪去，最终被那个高出床沿的脑袋制止。安安心心翻了个身，重新陷入安静。 　　花朵在房间内肆意生长，如今连天花板上都爬满了那象征着幸福与和平的五瓣花，梅林擎着笑，抬起手中的魔杖。 　　“真是可爱的房间，不是吗。小理查德？”当理查德从溢满花瓣的浴室里爬出来，想偷偷打开卫生间门板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时，那名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男子朝他微微一笑。 　　木质的魔杖轻飘飘落到地面上那朵开得正艳的五瓣花上，但没有触碰到花瓣只是悬浮于上方。理查德再也控制不住那股突如其来的睡意，双腿一.软便仰头躺在了花的海洋上，闭上了眼睛。 　　梅林将男孩也抱到了床上，很快这只幼崽便遵从本能钻进了多莉那热乎的怀里。 　　“真是个不乖的幼崽。” 　　梅林使用那根看起来足以砸晕成年人的魔杖，挑起理查德的后衣领往床缘扔去，同时嘴里发出哟的一声，向窗户翻去，堪堪躲过那满是杀气的一拳。 　　原本应该睡在地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梅林的身后，那早已破败不堪的肉.体在魔力的滋润下竟已恢复得差不多。 　　“我现在可没有想要和你聊天的念头，偷窃者。”梅林推开窗户，从他的视线望去，外面是一望无垠的花海，稍抬头就能看见那座遗世独立的高塔，曼妙、孤独。 　　“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伸直了身体，他现在就觉得很难受，脑袋里仿佛有整整一窝蝙蝠在那横冲直撞，他暂时没有想起自己的记忆，索性这具破旧的身体总是能够在他思考出结果之前优先行动起来。 　　草，一想起他干的那些混账事，少年更加来气。 　　该死的他竟然打了女人！ 　　还见鬼的被女人打了回去！ 　　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哪件更令人恼火，总之少年就是很生气，正巧面前有一个可以让他撒火的家伙，几乎没有多犹豫，绕过床上那两头睡过去的人形障碍物，少年两步就冲到梅林面前揪住对方那看起来像戏服一样的袍子。 　　“哦，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梅林的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他甚至还有空朝着少年露出微笑。 　　此时两人的落脚点只是那破旧的窗沿，只要少年稍一使劲，对面那笑得不怀好意的男子就会被他从这六层楼高的窗户推下去。 　　少年并没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想法，他只想捉住对方，然后问清楚现在的状况，他不觉得房间里那个看起来比他还蠢的女人和那个五岁的小孩会知道些什么。 　　可惜梅林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家伙，说到底那个家伙的词典里究竟有没有这个词都难说，所以他只是先松开手中的魔杖，然后在少年一脸震惊的注视下，身体后倾，连带着没反应过来的少年。 　　一同消失在了窗沿上。 　　作者有话要说： 　　阵地建造A：作为花之魔术师的弟子，在【塔】中长大的少女，可以制作超过“工房”的“神殿”亦或是“理想乡”。在“理想乡”中，不会有任何不被少女所承认的人或者事物可以进入。 　　大少夜翼全名：Richard John Grayson 理查德．约翰．格雷森，写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和大少重名了，但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没有修改（原来这个小孩叫查理，觉得听起来太老了就改成理查德，我是个取名废==） 第5章 生日快乐-5 　　生日快乐-5 　　“多莉不是罗伊德，可怜的杰森。” 　　少年只听到对方这句话，白发男子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而少年在惯性的作用下，头朝下向地面坠去。 　　又一次身体比头脑更快地做出反应，他随手一捞抓住墙体裸.露在外的空调管线，咬紧牙关，在破损的墙面上一个借力，他便翻回了窗户里。 　　然后摔在了床上。 　　不疼，因为下面还有两个肉垫子给他垫着。 　　理查德在被对方撞上的瞬间就醒了过来，幼小的男孩在见到摔在地面上的少年后第一件事就是推搡着多莉躲到了角落，而后者就像个死人一样，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 　　哈，多么了不起的男孩，他在保护他的姐姐呢。 　　“我又不会吃了你们，那么害怕干嘛。” 　　少年往身后的桌子一靠，随手拿起桌面上还没被收起来的牛奶往嘴里灌，他实在是太饿了。同时他也注意到自己既没有穿上衣，也没穿裤子，所以他又顺手去衣柜里找了条迷彩长裤和新的黑背心穿上。 　　面料很合他的意，就是有点嫌小。 　　“我们没有钱的，放了我们吧。”理查德几乎快哭出来了，在他眼里面前的少年就是个移动祸端。更何况他之前还冲着他的后脑勺来了那么两下，不是一下。 　　“……都说了我不会吃了你这个小鬼，干嘛这么害怕，哦，因为是你砸了我的后脑勺。” 　　“多莉，快起来啊，救命！” 　　理查德都快吓得晕厥过去了！要知道在他洗澡前这个男的还和个死人一样躺在床边一动不动，但只是洗澡的工夫，他身上的伤痕就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持要将这个家伙留在家里的多莉，现在正躺在他的身后昏迷不醒。 　　不是睡觉，就是昏迷。哪有人遇到这种事情还在睡觉的！ 　　“吵死了小鬼，我都不计较你那两棒子，就不能该死的安静点吗？”少年上前一把拎住小鬼的衣领，将他从那个显然还在熟睡中的笨蛋边拎走，放到矮桌上，他则是拖过来一张凳子把自己摔了上去，开始了自己的审问。 　　说是审问，其实就是简单的一问一答，少年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自然是问不出什么高深的问题，况且对面只是个五岁的小鬼，站起来还够不到他胸，也给不出一些建设性的情报，只能说出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 　　于是少年陷入了沉思。 　　他发现面前这对所谓的姐弟，也不过昨天晚上刚刚认识罢了。 　　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游戏？ 　　“杰森大哥哥，那你可以放了我们吗？我们很乖的，不会在外面乱说你的坏话的。” 　　理查德见对方心情似乎不错，缩着肩膀说出他的意见，天知道他已经在心里诅咒过面前这个自称杰森的家伙多少次了，只希望对方能够快点离开这里。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够收留他的人，以及一个不会漏雨的屋子。 　　“这要取决于那个家伙。” 　　杰森把玩着手上的柯尔特M2000，天知道他只是顺手往桌子底下一模，就顺出来了这玩意，打开弹匣发现里面还有10发子弹，用来紧急防身倒还蛮顺手。 　　问题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 　　他是失忆了，但没变成傻子，自然是知道这玩意的危害性，但知道最神奇的一点是什么吗？ 　　他简直对面前的这个该死的家伙了解到了如指掌，他甚至开始怀疑、哦，不用怀疑他也知道自己能闭着眼睛把这玩意拆开再装上。 　　见鬼的，他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理查德又开始忍不住流泪了，甚至开始打起哭嗝，他太想逃跑了，可是他知道他跑不过杰森的。 　　哦，杰森站了起来，天哪他要去厨房！ 　　而厨房的尽头就是那间藏着麦片以及违.禁.品的储物间。 　　理查德拉耸着脑袋，等待着审判降临，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杰恶狠狠森的惊呼。 　　“该死的，你们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是想要去抢.银.行.还是打算炸了这栋楼？” 　　“我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那样了。” 　　理查德义无反顾地继续包庇多莉。 　　但好在对方也没有多追究，只是一脸嫌弃地拿出两包麦片和牛奶，又从冰箱里找到两听冰镇啤酒，回到矮桌前坐下。 　　他甚至十分贴心地分了一罐给理查德。 　　“我只有六岁。” 　　“好样的，我以为你只有五岁。你叫什么小鬼？” 　　“……理查德。” 　　杰森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但没有多说什么。 　　理查德的噩梦持续了两天，天知道为什么多莉能够在床上整整昏睡两天，中间虽然有几次短暂的清醒，但基本上吃了点东西后又马上沉沉睡去。 　　在这期间他只能和杰森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他甚至还要接受对方的指使帮忙出门跑腿。也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能够找到这个房间里那些被隐藏起来的钞票的。 　　但还好，噩梦终究有醒来的那一天，在理查德连续三天被杰森踢到沙发下被他早就安放好的垫子上后，多莉终于从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上厕所。 　　只是单纯地睡够了，所以她醒来了。 　　多莉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她是清醒着的，只是从床上坐起后呆呆地看着从半开的窗户漏进来的光线。 　　多么熟悉、清澈、且毫无杂质的阳光啊。 　　她立马爬到窗旁，直起膝盖向外望去，果真是那熟悉的天空。没有云彩、没有太阳，只有永恒的蓝色。 　　这扇窗户之前似乎被人破坏过，多莉只是轻轻一推就听见这老古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吓得她立马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恶魔。 　　还好，对方还乖乖地躺在沙发上。 　　于是她更加大胆，将整扇窗户推开，甚至探出了半个身子。 　　天哪！ 　　空气仿佛是静止的，没有微风吹过，也没有花香四溢，多莉的面前是一副被凝固的画卷，地面上是延绵不断的花之海洋，天空中是不会流动的蓝色。而在这两者之间，一座细长的高塔漂浮于其中。 　　是星之内海阿瓦隆。 　　“天哪。” 　　多莉张开了嘴巴，她想起之前在厨房施展的魔术，她能感觉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她不由得把身体更加探出窗外。 　　她的老师，被称之为花之魔术师的梅林就居住于那座被花之海洋包围的高塔之中，那是不是只要她再靠近一些，就能见到那位喜欢躲在塔里无所事事的老师了呢？ 　　虽然他们才几日未见，但这是多莉第一次离开那座高塔，即使她知道这里才是她原本应该生活的世界，但她还是无时无刻怀念那座高塔里的生活。 　　“该死的，你是打算从这里溜走吗？这可是六楼。”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与暴躁的声线，多莉甚至还没有意识发生了什么，她只来得及克制住那只想要挥动的右手，阿瓦隆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那面灰色的天花板。 　　没有流血、没有攻击、也没有疼痛。 　　她只是被安安稳稳地带倒在了床上，而罪魁祸首则是突然从沙发跳上床站在边上双手抱胸的恶魔少年。 　　“你的伤口好了？这可真是件好事。”多莉看向少年露出来的肌肤，虽然还有暗红色的印记，但不得不说恢复的很好。 　　“……你真的是女人？”但少年却不像多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的目光就像一台扫描仪，朝着多莉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最后憋住这样一个问题。 　　虽然多莉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能看出来对方并不在搞笑，也不在犯蠢。少年只是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真心实意地说了出来，就像多莉也会好奇之前少年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着，难道是埃列什基伽勒（*）不喜欢他？ 　　只是多莉没有将问题说出来而已。 　　“是的，我是女人。需要证明给你看吗？”多莉觉得对方的脑子在一定程度上有些问题，但她不敢直说，毕竟对方在武力方面实在是凶残得可怕。但同时她也很快意识到有件事情和预料之中不太一样。 　　之所以多莉能够在被面前少年殴打了的情况下，依旧像没事人一样辛辛苦苦将对方带回家并为其治疗，是因为她知道这具身体应该是和面前少年认识的。 　　她想要从面前少年口中知道这具身体的过去，所以才救了少年。 　　一想到这点她便有点沉不住气，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仰视面前的少年。 　　“你不认识我？不，我觉得你不是不认识我，你只是把我忘掉了是吗？”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我觉得我以前应该认识你。” 　　杰森看着面前这一本正经说着事实的姑娘，只觉得头疼。虽然这家伙说得都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变扭。 　　而且知道更加变扭的是什么吗？ 　　明明他已经打量了面前姑娘好几天，虽然该发育得地方发育得缓慢了点，不该发育的地方肌肉发达了点，但这就他.妈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觉得面前这家伙该是个男人。 　　哦，这该死的，身体的记忆。 　　“或许我应该为你救了我说声感谢，但如果不是那个小鬼给我的后脑勺来了那么两下，哈，我现在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了。”杰森从床上跳了下来，见理查德早已乖乖泡好麦片，便毫不客气坐在地板上，开始这顿对于他来说分量显然不够的早餐。 　　“你身上的伤口本来就严重到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自己从棺材里徒手挖了个洞爬出来，就算理查德不给你那两下我也不觉得你能好到哪去。”多莉抱怨道，她指了指脸颊，“而且那时你还揍了我一拳，理查德只是为了保护我。” 　　这下杰森不说话了，他只是摆着张臭脸，继续往嘴里灌麦片。 　　哦，该死的，又是麦片。 　　他已经连续吃了两天的麦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埃列什基伽勒（*）：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冥界之神。 　　杰森：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PS：我怎么天天被高审…… 第6章 你好，世界-1 　　最终多莉和杰森在理查德的见证下，签订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和平相处条约。 　　多莉希望能够从杰森那里打听到关于自己之前的事情，她想要弄明白为什么房间里净是一些他们口中的违.禁.品，想要明白在她得到这个生日礼物之前，是谁在使用这个身体，又用这个身体都做了些什么。 　　当然，她没直接告诉面前这个脑子同样看起来不太好使的家伙，她为什么会没有之前记忆的真正原因，毕竟她还不想被老师口中的魔术协会抓起来进行指定封印。只是简单表明了结果，她和杰森一样没有过去的记忆。 　　理查德一边被迫站在两人中间，看着多莉用自己刚出门买回来的蘸水笔，写出一串流畅好看的花体字，当然他完全不认识那些字。 　　他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更别说花体字了！所以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一定要执着于让他做见证。 　　随便去外面抓一个成年人都比他靠谱。 　　“多莉在杰森找回记忆前，提供住宿休息的场所。” 　　“还要提供吃的，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还把我唯一一套衣服给扔了。” 　　“就算理查德没有扔掉那套衣服，我也不觉得你还能穿上那种东西出门。” 　　多莉虽然抱怨，但并不觉家里多出一张嘴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她干脆加上了杰森的要求。 　　反正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在此期间，杰森不能殴打多莉。” 　　“为什么要把这个写上去？该死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哦，我还希望你能不要总是说脏话，理查德才五岁，你会带坏小孩的。这应该不算什么难事，但对于理查德来说很重要，所以我需要加上去。” 　　杰森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在此期间，杰森会保证多莉和理查德的安全。哥谭真的这么危险？其实我不觉得我们需要你的保护。” 　　“哦，虽然我不怀疑你的实力，但我怀疑你的脑子。” 　　“……好的，我们接受你的保护，让我看看下一条是什么。” 　　这点其实是理查德提出来的，他觉得既然多莉已经提供了一个可以落脚的房间，那杰森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不过杰森在一开始就申明他不想出门抛头露面。 　　当然不是指不出门，而是指他不会出门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赚钱，也不会去找那些他失忆前可能认识的人。 　　“像你说的，我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要去找谁？去给我曾经的老父亲一个惊喜吗？” 　　杰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气愤，就好像他真的有个老父亲等着他的惊喜似的。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比起给一个惊喜，更像是要去给对方一个惊吓。 　　但多莉可不相信对方真的在生气，少年眼中的寂寞都快要溢出来了，看起来倒是有些可怜。 　　“我不在乎你想去招惹谁，让我想想下一条是什么。你会做饭吗？理查德说总是吃麦片不营养，但我不会做饭。” 　　“哦，我不仅知道你不会做饭，还不会吃饭，优秀的多莉。” 　　杰森发现失去了记忆的他总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嘴巴总是会比脑子快出半拍，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和多莉是个死对头，而不应该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写和平相处条约。 　　哦，还有那个优秀的多莉，他又想起那个该死的白发袍子说的话。 　　可怜的多莉。 　　可怜的杰森。 　　“好的，我想到下一条了，你需要做饭给理查德吃，他正在长身体，不能每天吃麦片。” 　　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就在两天前杰森刚刚嘲笑过这个刚刚组建起来的家庭游戏，但就在两天后，他就加入了这个该死的家庭游戏。 　　多莉甚至将她写的和平相处条例贴到了门的背后。 　　“接下来我要和理查德出门了，你要一起来吗？” 　　“……你确定你要这么出门？”杰森看着和他身着同款黑背心迷彩裤的多莉，最后只挤出这样一句话，“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认为你是个男人了，你白天穿成这样出门？还好意思说我说脏话带坏这个小鬼？” 　　“我穿的和你一样。” 　　“该死的。” 　　杰森起身向房间里唯一的衣柜走去，虽然他之前有粗略翻看过，但他只找到了男性服饰。他本以为是因为多莉多少有些女性的矜持将内.衣收了起来。 　　但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这个原因。 　　“你竟然不穿胸.罩，草，别告诉我你穿的还是这该死的平角短裤。” 　　杰森身上穿的这条就是从这件屋子里翻出来的。当然，是新的。不过一想到这条短裤本有可能穿到面前这个姑娘身上他就只想骂脏话。 　　见鬼的，这太奇怪了！ 　　“……” 　　多莉也沉默了。 　　她当然不知道胸.罩是什么，不过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的话，可能是之前被她扔掉的那一捆白布。说实话她不太喜欢那玩意，不仅会让她显得像一个未发育的小孩，还会让她难受。 　　但她不敢这么说，因为按照杰森的话，似乎这里每一个女性都会穿那个东西。 　　还有那个平角短裤，似乎理查德一开始也和她说过这件事，但她没有在意。她以为这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没想到这实际上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就像她不会吃饭一样严重。 　　多莉的沉默似乎印证了杰森的猜测，后者的面孔越来越黑，他甚至突然能理解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是会把对方当做男人了。 　　同时也深刻意识到，面前这个家伙的情况绝对不是像她所描述的那样。 　　失忆，哈，好样的，是当他没失忆过吗？ 　　这见鬼的是失忆？ 　　“该死的，我就不该去签那个不平等条例，理查德你给我过来。” 　　“诶？” 　　小小的理查德自然不想直面那头看起来想要发火的恶魔，但一想到这次可能确实是多莉这边出的问题，所以他还是乖乖跟着杰森到了厨房。 　　而罪魁祸首的多莉此时略有不安地待在原地，她确信她可能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而且可能是一个她无法用借口糊弄过去的错误。 　　或许对方已经发现她的异常了，发现她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那该怎么办？ 　　比起多莉这边焦灼的内心戏，理查德和杰森那边倒是看起来正常许多。 　　“我才不在乎那个家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给那个家伙把女人要用的东西都给买回来。” 　　“……我，需要买什么？” 　　理查德哆哆嗦嗦靠在门板上，经过两天的相处，他猜到杰森之前可能是个恶霸，打起人来毫不手软，还对多莉的珍藏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同时也知道杰森不会轻易伤害自己。就像他说的，他签订了一张毫无法律效力的和平相处条例，但对方似乎真的打算按照那张条例来执行。 　　“胸.罩，女人穿的短.裤，还有衣服，你要把她打扮得像个女人，我可不确定还有没有像我这种，见到她就迫不期待来上一拳的家伙。”杰森从那个充满违.禁.品的储物柜里掏出一捆钞票塞进理查德的手里，“收着点小鬼，我确信那个家伙没见过钱，她单纯得比你还要好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她说？” 　　理查德困惑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将这些见都没见过的钞票保管好。 　　“草，难道你要让我去和她讨论如何买内.衣.内.裤？” 　　“那见鬼的也不能让我去啊！” 　　哦，可怜的理查德。 　　杰森看着突然意识到说了脏话用手掌挡住嘴巴的小鬼，只觉得烦躁。但他实在不想直面这扇门板背后的姑娘。 　　多莉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但杰森就是觉得她应该是个男人。 　　这感觉就好像你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兄弟，突然有一天这个兄弟拍了拍你的肩膀，说：“嘿，其实我是个姐们。” 　　然后他们就热火朝天地聊起女性用品。 　　这太奇怪了！ 　　“总之你这件事得你去做，我才不会做。” 　　说着杰森就将理查德还到多莉手中，顺便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皮夹克外套丢给多莉。 　　“会穿吗？” 　　“……我当然会。” 　　“哦，是的，你当然会，记得拉上拉链，接下来听那个小鬼的话就行了。别做出太显眼的事情，这里可是哥谭，要是被人盯上可不好受了。” 　　“会被谁盯上？” 　　“谁知道呢。我失忆了小姐，不过我猜可能是一只蝙蝠，哈哈。” 　　没有预料之中的指责与探究，杰森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霸占了那张沙发打开他前面那个叫做电视的奇怪立方体。 　　换了几个频道，电视机画面停在了一个采访的镜头。 　　多莉好奇看了眼，是之前那个被印在巨大椭圆体上面说哥谭欢迎您的男人，此时正在盒子里说话，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声音。 　　“你怎么还不出门？” 　　“……哦好的，我这就出门。”总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生气了，自知理亏的多莉不想继续添乱，开了门就打算往外跑。 　　“……理查德，你让这个女人穿好鞋再出去！” 　　等到多莉被允许上街的时候，她已经被房子里的两个人好好打理了一番。 　　说是两个人打理，其实不过是杰森在一旁指挥，理查德在多莉身边忙上忙下。 　　因为理查德太矮，走起路来太慢，杰森又让这两个人早点回去，于是为了赶路多莉便将理查德抱在手臂上。 　　他们先花了一点时间购买了杰森口中的女性用品和多莉中意的裙子，又去超市买了些半成品食物。回去的时候因为多莉两只手都拎着购物袋，怀里还捧着三人份的晚餐。所以只能让理查德自己走，导致路上花的时间多了些。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看到那个刚刚被支起来的韦恩集团临时贫困申请点。 　　“哦，是韦恩集团的临时男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如果你想的话。” 　　多莉跟在理查德身后，看对方跑到那两个男孩面前，略有羞涩地提出想要一份助学申请单。 　　坐在摊位后面的是两位和多莉差不多大的少年，很是热情地从一大堆不同的单子里找出一张递给理查德，还十分好心地送给他一支笔。 　　“要是你想要的话可以现在填好了就给我们，之后我们会回电话的。” 　　高一点的男孩很热情地为理查德解释单子上的每一个空格应该填写哪些信息。 　　但理查德并不识字，也因为对方过于热情下意识退缩了一下，回头呼唤多莉。 　　“哦，理查德不太会写字，我来写吧。” 　　就在多莉试图用一只已经拎了袋子的手抱过那一整个装满食物的纸袋，用另外一只手帮理查德写字时，另一个男孩从摊位后面跑出来，帮助多莉接过那一袋子的食物。 　　“哦，谢谢。” 　　“我的荣幸，女士。顺便，我喜欢这个孩子的名字，酷。” 第7章 你好，世界-2 　　多莉接过表格一看，上面的字母她全都认识，可不知为何一旦组装到一起她便认不出来了。 　　于是她先将那几个唯一会的空填上。 　　理查德的名字、性别和年龄。 　　“大哥哥，我们家里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那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获得助学奖金了？可是我也想上学，今年我六岁了。家里只有我……” 　　“不，你当然可以，这份助学奖金就是为你们这样的孩子量身定制的。”接过食物的少年十分客气地打断理查德的不安，转而又找到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串号码递给男孩，“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的这张单子我们接手了，提姆会很乐意帮助你们的，对吧。” 　　被称为提姆的少年依旧站在摊位后，对着多莉递过来的申请单发呆，很快他就意识到在场的三人都在等待他的发言，于是他点点头，并对理查德伸出了手。 　　“是的，我向你保证，韦恩集团会十分乐意资助像你这样的男孩。” 　　理查德自然是激动地握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理查德费力地帮助多莉分担了一个和他半个人高的购物袋，为了就是能让多莉分出一只手来为他读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 　　“这只是串数字，和一个名字：蒂莫西点德雷克。我无法理解我们要如何凭借这串数字找到对方，难道这是一个坐标定位？” 　　“那是电话号码，或许明天我们可以去买个手机。我听说像我这样的小孩，一个月的助学奖金能有500美元！” 　　“如果你只是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去挣。” 　　“哦，不。我不需要钱，只要多莉你能陪着我就好了。” 　　他们经过巷口的街道，无人的走廊，最终回到了那间还亮着灯的小屋。 　　少女略带嘶哑的声线和男孩幼稚的声音通过窃听器传来，康纳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提姆正对着那只被多莉碰过的钢笔进行指纹和DNA鉴定。 　　“嘿，伙计，你不觉得这有点过分了吗？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也在场，心跳正常，没有小动作，身上也没有携带武器，他们只是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姐弟。” 　　康纳．肯特，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但他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氪星混血儿。说得再通俗一点，他就是小超人。 　　提姆没有理会他的好友，只是继续敲击几下键盘，电脑上便弹出一个窗口，是一份名为“罗伊德．阿克斯”的信息资料。 　　能够作为小超人的朋友，提姆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男孩。 　　他是哥谭的传说：蝙蝠侠的第三任助手，罗宾。 　　“让我瞧瞧，你们哥谭人都这么夸张吗？十五岁就会抢.劫.银.行了？还被他成功了？难道布鲁斯这时候在和阿福喝下午茶？天哪，为什么这个家伙还能在外面，他看起来和小丑一样。哦，我是指他的这里可能也不太正常。”康纳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你这话最好不要让布鲁斯听到，总之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我之前有跟踪过一段时间，但总是会被他摆脱。” 　　布鲁斯是提姆现在的监护人，也同时是那个传说本身。 　　提姆只觉得脑壳疼，本来今天他会出现在罪恶巷的临时贫困申请点，是因为学校老师需要他们进行时长12个小时的社区志愿服务。 　　而在罪恶巷，一个小时的志愿服务可以抵其他地区两个小时的时长。 　　他本来打算混完6小时就走，但没想到会在那里遇上罗伊德。 　　那个会让蝙蝠侠都头疼的小鬼。 　　“可罗伊德是个男人。” 　　康纳双手抱胸，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带着耳机的少年剃了一头叛逆的寸头，穿着黑背心和迷彩长裤，一边走在路上吃热狗，一边朝拍摄照片的人竖了个中指。 　　“是的，一开始我们也这么认为，但她确实有两条X染色体，没有Y染色体。所以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罗伊德就是个女人。”说着提姆又点开一个文件夹从中调取出不少他以前收集到的资料，“她出生的时候确实叫做多莉．阿克斯。但是在他，哦，我现在不是很清楚该用他还是她来形容。” 　　“阿克斯。”康纳提示。 　　“是的，但是在八岁那年阿克斯的家里发生了一场大火，只有阿克斯一人生还。之后阿克斯就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罗伊德，并且开始逐渐做出那些足以让他去阿卡姆呆上一辈子的事情。” 　　“那阿克斯为什么现在还在外面？” 　　“刚开始蝙蝠确实抓到过那家伙几次，但只是把阿克斯丢进了少管所。” 　　“我能理解。”康纳点头，“就像他只会把小丑丢进阿卡姆疯人院。” 　　“之后阿克斯就变聪明了，开始学会躲藏，甚至躲得还挺好。总之我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在向我挑衅吗？还有那个男孩，竟然叫做理查德？我的天哪，蝙蝠知道了肯定要” 　　“或许是你多想了？”康纳还是不太相信他刚刚见到的少女其实是一位患有性别认知障碍的犯罪者。 　　“指纹和DNA都对上了，明天我要去找阿克斯，你来吗？” 　　“要看和谁，我很愿意和提姆一起来一场社区服务，但我不想和罗宾来一场夜晚大冒险。明天晚上我有约了，抱歉。” 　　“卡西？”提姆用脚推动座椅，转过身挑眉看向他那心情不错的友人。 　　“是的，明天晚上我们决定去……” 　　“好的，那明天我会和你继续去进行社区服务。我会把阿克斯的资料发过来，明早见。”提姆打断了康纳那粉色的描述，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件案子，让他有空去处理下一个事件。 　　“好的伙计，感谢你的用完就扔，那我先回大都会了，明天见！” 　　康纳从提姆二层楼的房间窗户直接跳了出去，瞬间消失了踪影。 　　提姆则是拿起那个放有助学申请单的密封袋，上面的花体十分得体，如果没有进行长时间的学习，肯定不能写出那样的字体。 　　根据阿克斯之前的资料，先前的样本和面前这几个字母完全对不上。 　　这次他又想做什么？ 　　但他现在没有证据，他将目光转向那个已经停止工作了的窃听器上。那是他趁着和理查德握手时放在对方身上的，一路上都运转良好，直到对方回到房间，窃听器就在突如其来强大的磁场作用力下突然失效。 　　他后悔没有在上面放跟踪器了。 　　他必须要赶在阿克斯进行新的犯罪之前，找出证据，然后将他关进阿卡姆疯人院。毕竟从法律上来说，刚满16岁的阿克斯终于可以远离那个毫无意义的少管所了。 　　这件事不会很难。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先尝试着自己解决这件事，他不想让蝙蝠侠更加伤心了。 　　当然，多莉自然是不会知道她仅仅出门转了一圈，帮助理查德填写了一张助学申请单，就已经惹上了这么多麻烦。 　　她现在正在卫生间被迫换上那些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胸.罩，以及三.角.短.裤。 　　不过也有好消息，她在商场里买了几条她喜欢的裙子，虽然面料摸上去不太舒服，但至少看上去和之前老师送的裙子有点像。 　　颜色简洁，花样复杂，带有大量蕾丝花纹。 　　杰森从厨房探出头，他正在用那个叫做平底锅的东西做他们三人的晚饭。虽然和平相处条例上只写了杰森需要为理查德做饭，但对方表示两人份和三人份的差距不大，如果有食材可以多做一份。 　　她觉得麦片已经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但理查德说他们今天买的牛肉和冷冻炸薯条要比麦片好吃上一百倍，所以她已经期待今天的晚饭很久了。 　　“难道你们就没想到要买一条睡裙回来吗？顺便一提，我打赌你们今天肯定忘了买鞋子。” 　　“如果我穿着这条裙子睡觉，那它就是睡裙。” 　　可惜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晚饭，而是她的裙子。多莉嘟嘴，但她并不是真的生气，顺便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盘子放到矮桌上。理查德拿来今天新买的刀叉，平分给三人。 　　第一个动手的是杰森，他十分善意地演示了一遍该如何使用刀叉来优雅地吃掉面前的小牛排，多莉和理查德就跟着学。等杰森见对方吃到第一口牛肉后便开始恢复了他原来那显然称不上优雅的吃相，没两分钟就消灭了一大块牛排。 　　他吃得十分迅速，就好像有人在后面追赶者似的。多莉则在边上一口一口细嚼慢咽，这块牛排满足了她想象中的所有美好，她打算吃得再慢一些，让味道留在舌尖的时间更长一些。 　　杰森在吃完晚饭后便从衣柜里翻出另外一件新外套，打了声招呼便出门。 　　走之前顺便和她招呼了一下手上的钞票。 　　这是从她房子里翻出来的钞票，杰森并没有偷走的打算，他只是在帮助一个不会用钱的小孩合理使用对方的资产罢了。 　　“那你今天晚上还会回来吗？” 　　多莉双手撑在矮桌上直起身子，隐约能看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那条没有夜灯的廊道里。 　　“谁知道呢。” 　　杰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的第三任助手，萝卜。（神奇的错别字） 第8章 你好，世界-3 　　在理查德的教导下，多莉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房间里的电视机。 　　于是她兴致勃勃地看了整晚的电视，从动画频道换成电影频道，最终停留在了新闻频道，上面那个人多莉已经见过很多次，这回她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布鲁斯．韦恩。 　　不得不说，对方的蓝眼睛可真漂亮，可能比杰森的还要好看。 　　“不是我说，这已经是你今天吃掉的第二包麦片了，真的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食物对我们而言是必需品不是吗？” 　　一旦杰森离开，多莉和理查德只能回到麦片的怀抱，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拥有了这具身体后是如此幸运。 　　以前在高塔里，除了糖，老师可从来没有给她吃过其它东西，就连糖浆也是她偷来的！ 　　房间里挂钟的指针渐渐向上旋转，但直到超过12点，杰森都没有回到这间屋子里。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她骄傲，杰森之所以能够恢复那么快就是因为她所施展的魔术。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在恢复之后就万无一失了。 　　如果不定时补充魔力，对方的身体可能会回到使用魔术之前的状态，也就是变回在墓地见到的模样，一具不会思考的行尸走肉。 　　理查德因为白天太兴奋，导致很早就困了，即使多莉就在边上看电视也没阻止他趴在多莉膝盖上进入梦乡。 　　“或许我应该出门去找他？” 　　多莉是这么想的，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按照杰森先前的要求，她在自己的睡衣外面套上了一件皮夹克，并庄严地拉上了拉链。 　　虽然所有人都在和她说，夜晚的哥谭并不是一个散步的好去处，但这对于多莉来说实在算不上一个优秀的理由。她是在夜晚遇到的戴安娜，也是在夜晚遇见的理查德，这么多美好的邂逅都发生在夜晚。 　　那她为什么不能期待一下这个夜晚呢？ 　　外面的气候有点冷，多莉没有在杰森的身上使用定位的魔术，所以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幸运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漫步。 　　街边的店面大多数都被关闭了，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家开着，按照上面的文字表述似乎是二十四小时提供便利服购买服务的店。 　　瞧，这就是美好的邂逅。 　　多莉的口袋里还有一些下午没有花掉的钱，有些东西她不好意思在理查德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购买，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好样的。 　　虽然没有买到活的动物，但她在便利店里买到了一些神奇的物件，看起来可以储存魔力的蝙蝠挂件、一束据说不会凋谢的花朵、一把可以变身的小刀以及一小包白纸和各种颜色的笔。 　　便利店员是个看起来十分憔悴的黑人大叔，下巴处有道疤，接过多莉递过去的钱，对着那盏忽闪忽闪的日光灯确认了真假，再慢悠悠地从零钱机里拿出找零。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顺序，但最后一个步骤被一个突然闯入的家伙打破了。 　　“嘿，过来妞。” 　　慌张中多莉便跟着那个便利店大叔钻到收银台后面，眼睁睁看着那位被摔进来的蒙脸壮汉在撞翻了两个柜子后，最终头朝下停在了饮料柜前。 　　她忍不住好奇抬头看眼对方，但立马就被下一个进入便利店的人用手把脑袋压了下去，后者毫不客气拎着那个壮汉又走了出去，他们的动作是如此的理直气壮，而大叔也早已见怪不怪，在确定那两人走远了后，才将多莉赶出了收银台。 　　顺便将找零分文不差地还给了多莉。 　　“你不是哥谭的人吧。”大叔拿出一根细长的圆棍，点燃了后放到嘴边，看到多莉好奇的目光，突然来了兴致，“嗯？你没见过这个？” 　　“我是这两天刚刚搬来的，知道的事情不多。” 　　多莉摇摇头，她既不是哥谭人，也确实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哈哈哈那你可得好好尝尝，这可是好东西。算我送你的。” 　　大叔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相同的细长圆棍，点燃了递给多莉。多莉想要用手去接，但对方像是逗猫似的，闪过多莉的手，试图直接将那个圆棍往多莉的嘴唇靠。 　　“嘿，这种东西可不是乖孩子该玩的。” 　　就在多莉下意识用嘴巴去接那根小圆棍时，一只手粗暴的接过那玩意，多莉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下巴，对方将那根小圆棍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帽檐下的蓝眼珠盯着多莉，然后呼出一口白烟。 　　“咳咳……咳……” 　　被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到了喉咙，多莉开始咳嗽，好在马上对方就捡起一瓶掉在地上的塑料瓶装水拧开盖子递给多莉，后者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喝着喝着便被对方拉到了便利店外。 　　“这个时间点你出来干什么？我看看，现在是凌晨两点，或许我应该和你解释一下凌晨两点的意思？” 　　杰森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拎着多莉买的那袋杂物，嘴巴里依旧叼着香烟，但在看到多莉拧着眉头看起来像被他吐出来的烟给困扰到后，十分不情愿地又将剩下的香烟扔到了地上，用鞋底踩上去灭了烟。 　　“我出来找你的，你的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嗯哼。” 　　多莉跟在对方身后，绞尽脑汁试图挑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自己出现在这里变得合理一些。但她实在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什么是合理？什么又是不合理。 　　结果他们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了家中。 　　看见多莉打算脱掉外套后直接钻进床里，即使是杰森这种对生活质量基本毫无要求的少年也无法接受。 　　嘿，浴室就在隔壁呢，你不打算洗个澡再睡吗？ 　　可是杰森没有把话说出来，他们又不熟，至少现在还没有熟到可以互相让对方洗澡的地步。所以既然对方没有使用浴室的打算，杰森就将自己扔进了浴缸里。 　　等多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理查德早就将自己整理干净坐在餐桌前，满心欢喜地等着多莉领他出门。他可记得昨天那个叫做提姆答应他的话，要是他能领到助学金，可以给多莉一个月500美金呢！ 　　“你不觉得你睡觉的时间太长了吗？” 　　杰森正躺在沙发上，现在房间里的沙发已经是杰森的领地了，储物间里那些违.禁.品全被他拆了装、装了拆散落在周围，他此时正披着条毯子卧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里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因为没有开声音，下面也没有文字提示多莉便猜不出来这个新闻的内容。 　　多莉看了眼时钟，现在是下午两点，似乎并不算早，但也不晚。 　　“可能还行？我过会儿要和理查德出去一下，你要一起来吗？” 　　“午饭在厨房，我今天可没什么事情要出去，你们自己去吧，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点可乐。” 　　多莉点头，吃完了杰森准备的芝士鸡肉饭后又为自己冲了一大碗麦片，才终于有了饱腹感，换上新买的裙子，就在她准备在外面套上一件皮夹克的时候，杰森才终于看不下去了。 　　“个人建议，裙子外面不要穿皮夹克，那样看起来可不够淑女。顺便一提，你又忘记穿鞋了。” 　　多莉脱掉皮夹克，但又有些惋惜地盯着自己赤.裸在外的脚趾头，圆润可爱，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他们遮掩起来。 　　“穿上鞋子的话就不容易受伤，那天晚上你不就因为没有穿鞋脚流血了吗？”理查德已经打开了门，同时找出一双多莉的靴子蹲在门口，就等着帮她穿鞋。 　　多么和谐的一幕啊。 　　等确定多莉和理查德离开后，杰森才从沙发上坐起来，不再去观看那些无聊的新闻节目，他才不在乎那个被布鲁斯韦恩新收养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家伙，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有一股无名怒火。 　　弯下.腰从沙发底下掏出那台本来就存在于这个房间的电脑，点击电源开关键。 　　电脑使用的是最不靠谱的指纹密码，杰森也不知道他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对这种事情竟然熟悉到离谱。只使用了点小技巧就从房间里提取到多莉的指纹，杰森轻而易举地成功解锁了电脑。 　　桌面上只有基本的软件图标，唯有一个文件夹看起来格外显眼，上面的名字甚至有些刺眼。 　　杰森毫不客气地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名为【嗨，多莉】的文件夹。 第9章 你好，世界-4 　　理查德喜欢被多莉抱着，那多莉就抱着理查德走在街上，他们今天要去买一台手机！ 　　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联系上那位被称为提姆的韦恩助学金工作者。 　　多莉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因为穿了和以前高塔里相像的裙子，索性将长发披在身后，微卷的长发看起来像一只蓬松的绵羊，理查德将脑袋埋在金发里，十分幸福。 　　“嘿！理查德是吗？还记得我吗？昨天是我朋友帮你们办理的助学金。” 　　理查德抬起头，透过浅金色长发能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发帅哥在和他招手，身边还站了个身着红色外套的金发美人。 　　“哦康纳，你怎么没和我说你和提姆要找的人是个美人，早知道我就打扮一下了。”边上的女孩用胳膊撞向康纳的腰，便热情地走向还没来得及转头的多莉，“嗨，卡西．珊德马克，叫我卡西就好了，那是我的男朋友康纳。” 　　“嗨。”多莉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松开托住理查德后背的右手，握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可以叫我多莉。” 　　“哈哈哈，多么可爱的女孩啊，我很喜欢她，提姆现在有点事情可能赶不过来，不如我们先去哪里坐下来喝一杯？” 　　卡西的行动力强到惊人，从初见多莉到挽上多莉的胳膊只花了不超过五秒钟。而理查德早就被守在一旁的康纳接了过去。康纳虽然不高，但肌肉紧实，也确实喜欢小孩，一把将理查德举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们去做什么？提姆那小子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不会失约。去吃下午茶吗？我前面刚看到一家不错的店，或许可以去看电影，不过我不知道小理查德能不能忍受两个小时不说话。” 　　多莉的计划在卡西的喋喋不休下早就和原本千差万别，他们路过的购买手机的商店，转弯拐进了一家甜品店，四个人找了个小圆桌，特别为迟到的提姆也留了一个位置。 　　又是全新的体验。 　　服务员端上来的甜品和多莉曾经在高塔里偷吃到的糖浆截然不同，虽然都是甜的，但这里的食物更符合她的口味，不算太甜，但口感十分清爽，她觉得能吃十个！ 　　当然，她没敢做出这种事情，只是跟随卡西的节奏，谈论一些关于女孩子的话题。 　　他们的话题天南地北，从今天的下午茶到理查德要去哪个学校、从美国的南北战争到哥谭的蝙蝠侠之谜、从刚刚上映的电影到卡西和康纳是如何认识的…… 　　很多话题多莉都插不上话，只能撑着下巴佯装感兴趣地在一旁倾听，偶尔遇到知道的地方便会参与讨论，比如说南北战争，又比如说那间在罪恶巷后头快要破产的教堂。在高塔里，老师不会和多莉过多谈论现代的知识，但对于曾经在这个地球上发生的事情他总是了如指掌，会将其作为睡前故事讲给多莉听。 　　提姆到场的时候卡西正在和多莉讲述她之前在博物馆的见闻，理查德被康纳带到了儿童游乐区，正在和其他小朋友们抢夺滑滑梯的使用权。 　　提姆推门匆匆走到两位女士面前，看似十分真诚地道了歉。不过卡西不在乎，她只是摆摆手让多莉去将她的男朋友叫回来。 　　“要我说，这孩子绝对不普通，我能感受到她身边有一股和姑姑相像的力量。不过单纯来说，我喜欢这个姑娘，如果你要将她关入阿卡姆，我第一个不同意。” 　　卡西的姑姑是神奇女侠戴安娜。 　　“DNA和指纹不会欺骗我，他确实就是阿克斯。无论什么原因不能否认他之前做过的事情。”提姆拿出U盘转交给卡西，里面是关于阿克斯的资料，回过头正巧看见抱着理查德的多莉和康纳有说有笑地从远处朝他们走来，多莉还十分腼腆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卡西在边上吹了个口哨。 　　提姆的目的性很强，不像卡西和康纳，多莉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发自内心的善意。但提姆不同，他就像是来工作的一样，甚至是工作期间抽出了点时间来做其他工作。 　　明亮的灯光下，多莉甚至能看到对方那看上去就不太健康的黑眼圈。 　　“你需要帮助理查德填写这几张表格，如果申请成功就不用担心学费的事情。哦，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询问一下，你们两个有经济收入来源吗？” 　　“如果需要的话，我有些方法可以搞到钱。” 　　“……哦，有些方法？”卡西在边上插嘴道，“说起来你不用上学吗？你看起来不比我们大。” 　　“哦，我还没决定好。或许等我以后有钱了可以去上学。” 　　比起在哥谭上学，多莉更想等她有钱了以后去伦敦时钟塔学习魔术，听老师说那里是魔术协会三大组织里最能接受外人的组织。同时她也对位于埃及阿特拉斯山脉的阿特拉斯学院感兴趣，但想要成为阿特拉斯学院的人，至少要能够进行三个切割思考以及高速思考，但多莉只略微会一点高速神言，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入学资格。 　　“这张表格也要填一下。” 　　多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表格，在经过一晚上新闻频道的知识恶补后，多莉能够填出上面大多数的空格，比如家庭住址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有些空格她还是填不出来，比如手机号码，没有就是没有。 　　“你没有手机？”提姆问。 　　“……我们打算今天去买的，但还没有来得及。”多莉缩了缩脖子，她现在知道这里人手一台手机，没有的人会很奇怪，无法融入到社会之中。 　　“哦，多莉只是个小孩，你别吓唬她。等会儿我们就陪你买手机去。”卡西在桌底下踢了提姆一脚，朝多莉投去安慰性的微笑。 　　“她今年16了，不比你们小多少。”提姆指着多莉写的那张单子，“那你之前是用什么和同伴联系的？电脑？还是其他的什么工具。” 　　“……额，可能是电脑，我不太确定，我会使用很多种工具。”多莉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具体来说，比如？”提姆继续提问。 　　“嘿！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理查德该去哪个学校，你怎么可以把你的那一套带到和朋友的交流中？” 　　“我们只是在简单的交流！我想说如果你没有手机的话，或许我们现在可以去买一个。我在场的话可以向韦恩集团报销，毕竟你们的这份助学申请是我处理的。” 　　提姆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但马上察觉到他的态度确实有些夸张后立马将话语变得柔和起来，他其实不想这样对待阿克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两个人最好直接搏斗一番，就像之前他们做的那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家甜品店里，互相试探对方。 　　因为康纳和卡西都严厉拒绝了他的作战计划，尤其是卡西，在见到阿克斯以后甚至将阿克斯当做朋友来看待。 　　真希望对方看到阿克斯的资料以后会有所改观。 　　即使是多莉这种不太会察言观色的人也看得出此时提姆的心情不够好，她不确定自己有在哪里惹恼过对方，或许是在她来到这里之前？ 　　总之现在她并不是很想和提姆扯上关系。 　　“没关系的，这太麻烦你们了，我们过会儿可以自己去买手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莉已经失去了和卡西交流的欲望，她只是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尽力避免和提姆的一切视线语言沟通，并且在吃完了面前一份甜点后迅速朝卡西打了个招呼带着理查德离开了甜品店。 　　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提姆提了个醒。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我，但理查德是无辜的，他需要上学。” 　　“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她看起来像是无辜的。”卡西等多莉走远了，才继续拿起饮料，满脸气愤。 　　“如果你去向你姑姑借一下真言套索，我才有可能相信从阿克斯嘴里吐出来的字，哪怕这家伙是某种第二人格，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提姆对于自己的举动毫无悔改之意，“那个家伙有过前科，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就以为他是个女的，然后呢？哦，那个家伙从少管所里逃了出来。” 　　“固执的家伙，你会后悔的。”卡西说道。 　　比起离开，更像是落荒而逃的多莉抱着理查德在略有些压抑的情况下为自己购置了一台看上去足以应付社交的手机。 　　购买手机还会附赠电话卡，真是有够贴心。 　　“你不喜欢那个韦恩集团的工作人员吗？”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能用不喜欢来形容。我大概能够有点理解他。”多莉又买了不少食物，虽然她不是很清楚正常人的食量是多少，但她每天和杰森一人吃掉包装上写着三四人份的食物肯定是不正常的，“不是所以人都会喜欢我的，所以只要卡西喜欢我就行了！” 　　“你很喜欢卡西？” 　　“我喜欢你理查德，哈哈哈。” 　　当拎着大包小包以及一个理查德回家的时候，杰森还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次声音开得很大，依旧是新闻频道，似乎在说一件关于偷窃的社会性犯罪。 　　理查德从多莉身上爬下去跳到杰森身上。 　　小孩子就是这样，前两天还怕得流眼泪鼻涕，经过一天就像全忘记了似的，只记得对方的好。 　　说实话，就连多莉也不得不承认，杰森做的饭菜确实比麦片来的好吃。 　　房子不大，从门口到她的领地床就必须经过杰森的领地沙发，就在她弯着腰打算不打扰杰森看电视经过沙发时，被对方顺住了一缕长发。 　　“你今天去干吗了” 　　“唔，去解决理查德的上学问题？还交到了个朋友，叫卡西，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多莉还被欺负了呢。” 　　理查德从杰森的身上跳上跳下，但后者只是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从多莉头发上扒拉下来的窃听器和定位追踪器，只是去解决上学问题，回来的时候身上会出现这个？ 第10章 你好，世界-5 　　“窃听器和定位追踪器一到家就被强力磁场破坏，所以我很难相信你口中的那个家伙是无辜的。”提姆靠在椅背上，喝了口阿福帮他泡的热牛奶，他偷偷往里面加了杯浓缩咖啡液，“这正是他是阿克斯的证据。” 　　“这能说明什么，如果我是阿克斯，才不会让你的那些小玩意出现在我身上超过三秒钟。”卡西坐在提姆的床上靠在康纳身上。 　　他们今晚的约会被提姆给搅浑了，所以他们决定来提姆面前约会。 　　“是的，我的朋友。而且她没有在说谎，哦，除了她说她还会使用其他工具的时候。那不就代表多莉其实对现代电子设备根本一窍不通？这说不过去。”被称为超级小子的康纳能够通过超级视线看穿一个人的微表情，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说谎。 　　“不如听我的，多莉现在是我的朋友，我会留意她，如果她有犯罪的迹象，我一定会通知你，德雷克先生。” 　　提姆没有回答，但他的妥协只是暂时的。 　　这两个人因为没有见识过阿克斯的心狠手辣，所以才会被那个家伙所欺骗，只有提姆自己知道，那种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哦，或许他现在可以和蝙蝠谈谈这件事了。 　　而卡西的朋友多莉这时正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吐泡泡。 　　她本来以为只有身体脏了的时候才需要洗澡，结果杰森在见到她试图往床上钻的时候就像看见一条蠕动的毛毛虫，十分不悦地提醒她，一位需要社交的正常女性，即使不会每天洗澡洗头，但也至少会隔一天洗一次澡。 　　这真是太奇怪了，以前在高塔的时候她就从未洗过澡。 　　哦，不过那里也没有水。 　　“流动吧。” 　　用手指在浴缸的水面上搅动。 　　自从将这间屋子改造成魔术工房后，多莉就再也没有使用过魔术，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实在是太疲惫了，现在的杰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上将魔力吸走。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并不是说她不讨厌自己的魔力被吸走，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杰森，所以就没那么讨厌。 　　因为他看起来就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多么无辜而又可爱啊。 　　况且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 　　无数个小小的、可爱的漩涡在浴缸中出现，再放入一个理查德买回来的魔法浴球，顿时水面变成了好看的鸢尾紫，泛着紫光的肥皂泡几乎快要从浴缸里溢出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沁人的花香。 　　等多莉换上杰森带回来的睡衣，浴室里的肥皂泡也没有消失，她只是顶着那头湿漉漉的长发，捡起一块掉在地上的沙发垫，走到沙发前背对着杰森，将其垫在身下十分理所当然地坐了下去。 　　顺便递给杰森一块干毛巾和牛角梳子。 　　“？” 　　正躺着看新闻的杰森一脸疑惑地接过对方递来的毛巾，就见对方一本正经地转回头去，将电视机调到了少儿频道，现在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发生在深海之下的科幻动作向成.人动画片。 　　《海绵宝宝》 　　理查德也趁机爬到多莉的膝盖上，噗嗤一声从膝盖上掉到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动作也看起动画片来。 　　“如果你不帮我梳头发的话，头发会打结的。”多莉提醒。 　　“这种事情你不会自己做吗？” 　　浅金色的长发在杰森面前晃动，隐约还能闻到那股还未消散洗发水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不废话，浴室里就一瓶洗发水。 　　但那股味道像是在四周萦绕的蝴蝶，一挥手就散去，但时间一长，他们便又飞回身边。 　　“恩，是需要自己做的吗？” 　　多莉的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以前在高塔里，即使不洗头发，老师也会每天帮她梳头。她坐在高塔的窗户口看向外面的花海，老师坐在她的身后，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帮她解开打结的头发，一边和她讲那些他看到的故事。 　　来这里以后理查德也乖乖为她梳了头发，所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难道她又犯了什么社会性原则错误？ 　　“条例上可没有写这一条。” 　　杰森最后还是接过对方递来的梳子，但他的底线是不可能被打破的。抢过遥控器将电视换回新闻频道，小臂支撑在沙发上借力，一只脚跨过多莉的脑袋从沙发上坐起。 　　浅金色的头发丝很硬，又有些打卷，再加上卫生间的那瓶洗发露可能光是味道好闻，但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导致杰森手上的头发摸上去又涩又难打理。 　　但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时间。 　　电视画面上是一位留着胡子的红发警官，义正辞严地批评某个事件带来的恶劣后果，边上还放了两张现场的拍摄照片，远远望去像是接近河流的滩涂。哥谭是港口城市，昨天她前往新城购买手机的时候，有在车上远远望到不远处的罗杰斯泊场，里面停了不少她未曾见过的庞然大物。 　　同时还有扑面而来盐水的味道。 　　即使只有那么两张照片，多莉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紧迫的危机感。 　　此时身着漂亮西装的播报员姐姐正在讲述这起案件的缘由。 　　第一个具尸体是在五天前被发现的，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天前的凌晨。第二具尸体则是在昨天被发现，死亡时间应该是两天前。这两具尸体是成人，共同点是两位受害者被发现时尸体被严重毁坏，衣物均被褪去。 　　最终是由DNA确定的身份。 　　“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下。”杰森说，马上他手上半干的头发就被对方拉扯了回去，低下头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我要去买一台吹风机，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吧。” 　　多莉当然不知道，不过这不妨碍她点头：“哦，是的，我当然知道。路上小心。”她又将视线收回，盯着那个电视机。 　　她已经将那个注入自己魔力的蝙蝠挂件交给了杰森，这样可以保障对方在离开自己的情况下也能够保证魔力充足。对方似乎对蝙蝠这个物种十分厌恶，但同时又表现出一份看似不属于这个少年的期许。 　　喜欢又不喜欢，讨厌但不讨厌。 　　总之他十分不满意地收下了这份礼物，收进口袋里。 　　“你也要出门吗？” 　　在杰森走后没多久多莉也穿上了外出的靴子，理查德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他只是有点好奇。 　　“是的，我有些在意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待在家里就是安全的，没有人可以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进到我的家，我向你保证。” 　　她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将这间小屋制作成了魔术工房，虽然没有达到阿瓦隆的强度，但应付普通人是绰绰有余。 　　新闻的最后，那位漂亮大姐姐说近几日来不断有儿童失踪，提醒所有的哥谭市民如果非必要请勿在夜晚出门。 　　路上空荡荡的，多莉又拐进之前那家便利店，收银员还是那个下巴有伤痕的大叔。 　　她买了瓶矿泉水。 　　并且多给了对方一瓶水的钱，是昨天晚上被杰森直接拿走的那瓶。 　　“你总喜欢晚上出来？劝你一句，哥谭的夜晚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美好，早点回去吧。” 　　“嗯？我会的，谢谢。” 　　自从离开高塔后，多莉认识的人并不多，但意外的所有人她都挺喜欢，所以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罪恶巷有一座很少会有人去的教堂，这还是白天和卡西聊天时对方说的。 　　“康纳带着我来的时候，路上看见了一间没有供奉任何事物的教堂，这可真有趣，看起来像是要破产了。可怜的哥谭。” 　　多莉虽然不确定那间教堂是不是老师曾经和他讲述过的那个神秘组织圣堂教会，不过介于她今天在那张现场照片上感受到的强烈预感，以及从教堂处传来若有似无的魔术痕迹，无论那间教堂是否隶属于圣堂教会，她都应该去看一眼。 　　从老师的说法来看，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的关系其实并不好，教会认为魔术是异端的行为，所以通常来说他们并不会欢迎多莉这种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能够成为魔术使的存在。 　　但多莉此时只身一人，她无法联系上魔术协会，而那则被播报出的新闻，光是凭借直觉多莉都能知道那是一场关于魔术的凶杀案。 　　圣堂教会有义务保护他们身下所处的这片土地。 　　多莉敲响了教堂的门，此时哥谭已经陷入沉睡，她本没打算得到回应，但没过多久，一位身着黑袍佩戴深紫色腰带，皮肤黝黑的老人打开了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岁的大门。 　　他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您比我想象中更加美丽，阿克斯女士。” 　　自称为爱德华兹的司祭鞠躬表示敬意，多莉并不认识那所谓的阿克斯，但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于是她应下了阿克斯女士这一身份。 　　“我看到了新闻，从六天前开始这里陆续有人死去，您知道原因吗？我想着这件事应该在您的管理范畴之下。” 　　“哦，女士。我以为您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们一边谈论，一边向教堂的正中心走去。 　　一排排木质的椅子被人打理得很是干净，能看得出爱德华兹很喜欢这座卡西嘴里快要破产的教堂。 　　月光透过琉璃玻璃的穹顶映照在地面上，比曾经在书中插画上看到的还要好看。 　　但她没有办法从面前的这位老者身上感受到魔力的流动，她甚至怀疑他的身上有没有魔术回路。 　　“我……听说还有孩子被带走了，你知道是谁带走了他们吗？” 　　“哦？您的这句话让我怀疑您究竟是不是阿克斯女士。”爱德华兹停下脚步，抬起他那满是皱纹的面庞，浑浊的眼珠子中满是困惑，“但您就是，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让人迷惑的话？我认为您应该比我清楚，那群孩子在哪。” 　　“我忘记了，所以来问你。” 　　“我答应过您，不会告诉您的。” 　　这算什么？ 　　多莉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本来只是怀疑，但她现在能够确定那群孩子的失踪就和圣堂教会有关，甚至和自己这具身体有关，可是她没有证据。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她也没有办法通知警.察。 　　谁知道间看起来破旧的教堂，有没有藏着那些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摧毁半个城市的埋葬机关的疯子呢。魔术之事不能外溢，这是少数能令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站在同一侧的指令。 　　那如果圣堂教会本身就是凶手呢？ 　　他们试图使用某种魔术达成某项结果，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祭品，所以他们掳走了孩子。可是现在谁能来阻止这些疯狂的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下一串神秘代码，邀请大家观看我现在最爱的AK桶：1Fz411v76h（视频有阿卡姆骑士剧透，慎点） 　　顺带一提今天的更新差点没了，因为作者虽然放进了草稿箱但是忘记设置发表时间==， 　　不过这次顺手把下个篇章全放进草稿箱并设定好了发表时间，这就叫安全感：） 第11章 拉莱耶文本-1 　　多莉和爱德华兹的谈话不欢而散，年迈的老司祭只是再次推开大门恭恭敬敬地将多莉赶了出去，后者只能背着手朝那座破败的教堂踢了一脚灰。 　　她现在有很多困惑，爱德华兹似乎真的认识自己，但多莉才刚刚来到哥谭，显然对方认识的应该是以前这具身体。 　　那在她得到这份生日礼物之前，是谁在使用这个身体？这具身体为何不像对待杰森一样，对爱德华兹毫无反应？ 　　多莉决定将那个曾经使用过这个身体的人称呼为阿克斯。 　　和爱德华兹认识的人是阿克斯，并且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而那群无辜失踪的孩子则是那场交易的受害者。 　　那么换句话说，现在是多莉在使用这具身体，那么在多莉得到这具身体后，阿克斯又去了哪里？ 　　月光依旧亮眼，那是多莉离开高塔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在那里即使有白天和昼夜之分，天空中永远是那抹蓝色，仅仅是颜色的深浅变化罢了。 　　阿瓦隆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现在她又应该做什么？ 　　多莉从口袋中拿出一枚硬币，毫无技巧地向上抛去。如果正面朝上她就回家，如果背面朝上，她可以再在外面逛一会儿，或许会有其他的意外收获。 　　硬币落在地面上被弹起，咕噜噜又顺着地面朝远处滚去，多莉才懊恼地意识到，这条路是个斜坡，硬币当然会滚到斜坡的最低端。 　　最终硬币停在了不远处一栋荒废的工厂边。罪恶巷就是这样，大多数屋子都破破烂烂的，多莉弯下腰伸手去捡那枚硬币，却发现在硬币边，竟然有一扇被杂草遮掩住半开的窗口。 　　“你是来救我们的天使吗？” 　　一声微弱的请求从窗户下传来，多莉弯下腰吃力地将那扇窗户推得更开一些，惊讶的发现在下面这个和她客厅差不多大的房间里，竟然有十几个小孩只穿着裤子被关在里面。 　　更加可怕的是，多莉在那群孩子们的身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召唤阵，即使她从未在图书上见过那种图案，也能从中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恶意，这是一个马上就会被发动的魔术阵。 　　然而更加令她觉得恶心的是，她能够在这间屋子里感受一股十分熟悉的魔力。 　　是独属于她的魔力。 　　这一认知让多莉感觉恶心。 　　或许一开始她就找错了地方，那个教堂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多莉尽力靠近窗户，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碍于这个窗户实在是太矮了几乎贴着地面，于是她只能对那群孩子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嘘，我现在就去叫警.察，你们在这等我回来。” 　　老师曾经和她说过，外面的人遇到困难都会找警.察。但多莉不知道该如何通知警.察，也不知道警署在哪里，她曾听失忆的杰森抱怨过哥谭的警.察大多都是只吃会吃空饷的废物。哦不，说起来警.察能处理这件事吗？ 　　多莉不能处理这件事，但说不定阿克斯可以。 　　拍掉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深呼一口气，多莉直接向工厂门口走去。 　　门口有两位守门人，手持家中见过的武器站在门口，远远望见多莉便用武器对准她，不过没有开枪，毕竟多莉的姿态实在是太有自信了。 　　“你们怎么可以拿枪对着我，这可不是乖宝宝该做的事。”用手按下对方的枪.头，多莉发现自己做这种事情意外地顺手。 　　“嘿，是你自己说的，那件事结束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罗伊德。”一位身着燕尾服握持手杖的男人发现了外面的吵闹，但他对于多莉的出现毫无意外，甚至有些惊喜，他脱下的帽子行了个礼，“我喜欢你这条裙子，看起来比之前的背心合身。所以，现在的你是一名女性吗？” 　　“……哦，是的。现在的我是一名女性。”松开枪.管，多莉朝男子走去，“顺便一提，别叫我罗伊德，叫我阿克斯谢谢。我看到那群孩子了，那个魔术阵法是谁画的？” 　　同时多莉也理解了为什么她刚刚接管这个身体的时候自己是个光头，房间里没有一条裙子。 　　原来阿克斯是个男的。 　　是的，罗伊德．阿克斯当然是个男的。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多莉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但那时候她确实已经能够听懂老师对她说的话，所以自然也听到过那句用来哄小孩的把戏。 　　男孩叫做罗伊德。女孩叫做多莉。所以你是可爱的多莉。 　　所以她是多莉。 　　“是我，你已经见到了？漂亮吗？我请了三个在埃文斯顿教书的数学老师画的，多么漂亮的圆，可惜我觉得他们本来能画得更好。”男子走在前面，丝毫不对多莉的突然出现表示怀疑，反而十分幸福放松。 　　简直就是在炫耀。 　　“计划改变了，这群孩子要被扔到水里去。” 　　“什么？那我画的魔术阵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再去找三个那什么斯顿的老师去船上画一个一样的，我推荐你这次去找三个美术老师。” 　　“这件事老大知道吗？” 　　“你觉得我在乎吗？你是做？还是不做？” 　　天知道那个老大是谁，多莉一直以为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就是这里的老大，所有人都听从与他，但现在看来他也只是个跑腿的。 　　但多莉不在乎。 　　她都不觉得明天早上她能赶在理查德醒来之前回去，现在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糟糕透顶，但她却不能放下那群孩子不管。 　　因为这件事情是阿克斯做的。 　　罗伊德．阿克斯。 　　她现在不想去思考，也来不及思考那个该死的罗伊德到底是她的什么人，她现在只想把那群孩子从那个几乎快要发动的魔术阵里带出来。 　　“……行吧，不过你要是搞丢了这批货老大会发火的。我会告诉他是你带走了这批货。” 　　“相信我，我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男子打开了关着孩子们的房门，十几个雏鸟般的孩子挤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有人认出来她是那个从窗户口和他们说话的姐姐。 　　多莉在孩子们说话前走到了术阵中心，蹲下.身用牙齿咬破手指，滴下一滴血液落在已经成型的术阵上，瞬间破坏改了这个万分精密的魔术阵核心。 　　“亲爱的，该睡觉了。” 　　同时，她轻声吟唱道。 　　她的血液就是发动魔术的最好媒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幻术，让孩子们以为他们睡着了，他们就会真的睡着。 　　但凡他们大一点都不会被这种小把戏骗过去。 　　“哇哦，我觉得还是女人的你更帅，那我再问一次，现在的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你的脑子里装的难道是麦片吗？” 　　她宁愿和阿瓦隆的花海作伴，也不愿意找这么一位恬不知耻的家伙作为自己的人生伴侣。说实话她还没有决定自己究竟要不要找一位人生伴侣，毕竟老师似乎就是因为这种令人困扰的男女关系，才决定将他自己永远束缚在那座高塔之中。 　　真是可怕。 　　盯着跟在男子身后的几位安保将那群孩子像货物一般丢到绘有企鹅的大型方盒子里，多莉的后背开始沁出冷汗，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确实能够将被扔进水里的孩子们用魔术一个不少毫发无损地捞出来，但这样她就无法解释她是如何做到的。 　　魔术不能外溢，这是底线，那么显眼的举措显然不是能够简单蒙混过关的。她虽然可以使用幻术来掩盖，但现在的她还是过于虚弱。 　　男子的动作十分迅速，他安排了四位安保和孩子们一起进入画有企鹅的方盒子，自己则爬上了名为车头的地方，顺便体贴地为多莉打开了另一边的门。 　　这里总共就五个人，男子带上了所有的人。 　　“我想，老大会喜欢这个惊喜的，这是你第一次愿意在我们面前使用魔术。哦，我得用摄像机记录下来。” 　　“……不客气。” 　　疯狂的罗伊德。 　　随着男子的操作，这个立方体开始移动，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深刻体会到，为什么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老师，总是说他其实是一位非常柔弱毫无能力可言的魔术师。 　　现代的科技实在是太过发达，即使没有魔术，这群人类也能够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辆名为汽车的长方体在马路上飞驰，男子贴心地打开了多莉那一边的窗户，这让多莉能够闻到海盐的味道。 　　“这里离海很近。” 　　“是的，马上我们就能到罗宾斯镇，老大已经和三个美术老师在深红海角等着我们了。” 　　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和老大联系的？ 　　多莉探出头，金色长发被海风带起，她甚至能感受到空气凝结成块盐的结晶。视线中的高楼大厦渐渐被树木平原替代，正当她在思考要如何面对那未曾谋面的老大时，视线却被一个迅速放大的黑点吸引。 　　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从身后传来，坐在多莉边上的男子只一眼便从多莉膝盖下抽出一把光是重量就可以砸死人的武器扔给她。 　　“他就交给你了。” 　　“好的，没问题。” 　　她见过这把枪，在自己的家里。 　　这几日闲来无事她会趴在床上观摩杰森将她的那些小物件一件件拆开摊在地上，然后又将所有的零件上油，再组装回去。若是心情好他还会在没有装上子弹的情况下和理查德讲解该如何使用这些武器。 　　理查德有没有学会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身体的记忆，轻松给这把枪上膛，多莉继续探出头去，眼见那个身影越来越大，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大胆，就在以为对方会直接撞上这辆货车的时候，那两个轮子的怪物一个抬头便跳上了这辆集装箱车的顶部。 　　“妈.的，哪来的疯子。” 　　男子立马来了个急刹车试图将那家伙摔下去，谁知对方直接一个卧铲钻进了驾驶室里，同时一把将那个男人塞进了多莉的怀里。 　　“后面有几个人？” 　　“……四个。” 　　“用你的手刀敲他的后脖子，把他给我弄晕，后面四个我来处理。” 　　戴着红色卫衣帽闯入的少年就这样又从车头爬了出去，听声音似乎是进.入了后面的集装箱里。 　　多莉的脑子现在几乎接近宕机，但身体却依靠本能用手肘遏制住那个想要从自己怀里往外爬的男子，她的力气实在是大得惊人，再加上她也确实不喜欢这个曾经或许对她身体有其他想法的男子。 　　在经历过几分挣扎后，多莉成功用男子递给他的武器敲晕了他自己。 　　等她从车头下来，就看见少年已经将四个晕倒的安保用一根绳子串了起来，他正握着绳尾在等待什么，多莉见状将自己身边这个的男子一同交了出去。 　　好家伙，五个人被串成一个圈，少年甚至坏心思地脱掉了他们的上衣。这时他才用那副多莉欠了他八百万的视线上下打量面前的姑娘，挑了挑眉。 　　“你竟然完全不伪装一下？” 　　他没有问多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多莉也没问杰森为何在这里。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室友关系，签了和平相处条例的那种。 　　多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裙子，是她喜欢的款式，上面有不少小碎花，对杰森说：“我不是很懂为什么要伪装自己，我不是在做坏事。” 　　“是的，我知道你没做坏事，可别人不会这么觉得。”用黑布蒙住下半张脸的杰森爬到集装箱的顶部，将那部看起来少说有三个理查德重的二轮机车搬了下来，哐嘡一声重物落地，“我接下来要去找企鹅人，你想干嘛，把这群小鬼送去GCPD？” 　　“GCPD？” 　　“……Gotham City Police Department，哥谭市警.察局，友情提示，如果你要去的话得趁早，不然被蝙蝠抓住可就完了哈。” 　　“蝙蝠？” 　　“哥谭的传说，我觉得你要是再这样继续闹腾下去没准就能见到他了，反正我还没见过。” 　　杰森一边带上头盔，一边发动他身下的摩托车，也不等多莉回复便一脚油门，他们两就像在路上偶然遇见的普通室友，打过招呼后便各走各的。 　　对方离开的速度就像来时一样，风一般就消失在眼前。 　　多莉当然想要送这群孩子去GCPD，问题是她既不会开车，也不会认路。 　　于是她也爬进后面的集装箱，挑中一个看起来最大的，也是一开始在地下室里发现她的孩子带到驾驶室的副坐上，轻轻叫醒他。 　　“你会开车吗？如果我们现在想去警.察局，你最好告诉我要如何开动这个庞然大物。”她尽力将语言放得轻柔一些。 　　小孩的视线从迷茫到恐怖，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只是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又猛地一个回头。 　　空荡的马路上是那五个被绑起来的混账。 　　“嘿，他们都被绑起来了，放轻松点。”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有点好奇大家都是在哪里找到这本书的，因为理论上来说这本书应该没什么曝光率== 第12章 拉莱耶文本-2 　　这个男孩大约十一二岁，据他说正在上小学，马上要升初中，是在某天晚上出门购买零食的时候被带走的。 　　多莉在对方十分不成熟的教导下，以及身体的肌肉记忆花了两分钟学会该如何开车，便载着一车的受害者晃晃悠悠继续往前。 　　按照小男孩的说法，只要继续往前开就能经过网眼桥到达上东城，那里的治安比犯罪巷来得好。 　　一路上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男孩，多莉绞尽脑汁搜刮以前老师给她讲过的睡前故事，生怕给这个孩子留下点什么心理阴影。 　　“哇哦，这是什么？海吗！” 　　等他们真正将卡车开到网眼桥上时，多莉比男孩还要兴奋，她几乎想要停下车好好将这一幕记在心里。 　　那是比阿瓦隆的天空还要深沉的蓝色，如同拥有魔力一般多莉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她能察觉到，那片大海在呼唤她。 　　“这只是凯恩海峡，离真正的大海还有一定距离。” 　　“可是我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书上是这么写的。好吧，你说它是海它就是海。” 　　或许是看在多莉救了自己的份上，男孩并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结，仅仅是趴在窗口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他都以为他们会被葬送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但没有，甚至还和一个长得十分漂亮像天使的大姐姐坐在一辆车里上演逃亡大冒险，幸运的话过不了多久他们可能还能赶得上一场海峡日初。 　　天边有微弱的亮光渐渐升起。 　　就在多莉觉得，这个漫长的夜晚即将迎来终结时，又是一阵比前面杰森的两轮怪物更嚣张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 　　“哦，是罗宾，蝙蝠侠他们也来救我们了？” 　　比起心跳立即停了半拍的多莉，男孩更加兴致勃勃，他甚至向外探出窗口想要和那辆黑色二轮怪物招手，但多莉马上抓住对方的裤子拉回座位上。 　　对方的举动比杰森还狠，根本不带停地直接往驾驶座上撞，多莉仅仅来得及踩下刹车便被对方用轮胎踩碎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脸和手臂，但还好对方看起来是个讲理的人。 　　就像男孩憧憬的那样，身着红黑色制服的少年在碎片伤到被吓晕的男孩之前，便用披风包住男孩，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一个侧身又从副驾驶座翻了上去，躲到了车顶。 　　他的动作几乎和杰森的一模一样！ 　　不过多莉是看出来了，这只罗宾鸟根本不喜欢她，甚至已经将她视为绑架这群孩子们的敌人。 　　虽然如果从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来说，对方的判断可能并没有错。 　　多莉乖乖从驾驶座上下来，她双手举过头想要对面前的小鸟表示自己的无害，谁知对方根本没有听她辩解的意思，将男孩安置好后直接抽出身后那一米有余的长棍向多莉冲去。 　　下意识抬起右手试图挡住那记攻击，多莉倒吸一口凉气，手臂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她就感到左手自己动了起来，一拳结结实实打到了对方的鼻子上。 　　罗宾立即后退，毫不在乎擦去流出的鼻血，多莉不用看对方那带着面具的面孔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她的身体的确身经百战，能够准确地看到对方的攻击手法，甚至能猜到对方下一步打算如何出拳、又如何使用那根打起人来比老师宝.剑还要疼的长棍，但她不敢还击。 　　光是揍了对方一拳就得到对方的加倍偿还，要是再攻击下去对方指不定会根本不听她的陈词，直接将她送上绞刑台。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不能听我解释吗！” 　　所以多莉只能一味地克制住自己这具身体想要攻击的欲.望，用那只快要被对方打断了的小手臂不断承受住显然已经超过极限的攻击。 　　“什么解释，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已经改过自新成为一个乖宝宝了吗？在和企鹅绑架了这群孩子之后？”罗宾的速度很快，力道也大得很，而且下手完全不拖泥带水，仅仅三两下就将多莉逼到这座跨海大桥的栏杆边上，“这条裙子真让我觉得恶心。” 　　多莉的右腿在之前对方一次攻击中被蝙蝠镖击中，一道不长但狰狞的伤口使她无法十分顺利地继续躲过对方的攻击。 　　“那群孩子……” 　　多莉靠在大桥栏杆上，她无法说出不是她绑架了这群孩子这句话。因为事实上很可能就是那个该死的罗伊德参与绑架了那群孩子，她不是罗伊德，但她不能否认罗伊德曾经做过的罪恶。 　　“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和我好好说一说你的犯罪过程吗？好的我同意了，因为我录音了。”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绑架了那群孩子的吗？”多莉突然抬头询问。 　　“……这不是你应该告诉我的事情？” 　　“你不知道。” 　　“但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罗宾的语气渐渐不耐烦起来，他不希望将这场战斗的时间拉长。凭借以往他和阿克斯的经历来看，面前这个打扮成女人的家伙一定已经有了其他准备，虽然他不知道阿克斯如何打算如何用他那条断了的手臂和动不了的右腿逃走，但提前准备起来总是不会错的。 　　“我抓住你了！” 　　罗宾高高跳起，他用金属绳索抓到阿克斯那条受伤的右腿，一个飞跃跳到了栏杆上，只要他用金属棍子打晕面前的人就可以了。 　　他就要抓到阿克斯了。 　　“难道你的老师就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吗？”右腿处伤口的疼痛让多莉每说一个字就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必须要说。 　　只有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她才有从这里逃走的可能性。 　　此时太阳正从远处的水平面上缓缓升起，如金子般的阳光洋洋洒洒地从天边落下，哪怕此时正是他敌人的罗宾，在那柔和太阳光的照耀下，紧绷着下巴的少年看起来倒也有些平和。 　　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糟糕。 　　但事实上没有如果。 　　就像多莉在出生前就失去了她的身体，而此时她和罗宾就是敌人的关系。 　　“你不可能逃走了，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 　　一个字一个字从罗宾嘴里吐出，他看起来真的气愤急了。 　　“是的。” 　　多莉说道，突然间忍痛也跳上那将近两米高的栏杆，直面那只愤怒的小鸟。她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响，虽然男孩告诉她这里不是海，但她就是能感到海风正拂过她的发梢，亲吻她的脸颊。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既能够挥动自己的手臂揍向面前的小鸟，也可以选择就此纵身一跃，回到本源的怀抱，她甚至觉得她能够听到下方来自水的呼唤。 　　和那位被自己禁锢在高塔之中的老师不同，她是自由的。 　　“我可以离开。”多莉向对方丢出那枚划伤了她的蝙蝠镖，毫不犹豫后退一步，一个没有任何技巧的下坠，她大喊道：“因为我会从这里跳下去。” 　　她来不及去看那只小鸟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感叹原来这座桥这么矮，她都没体会到下坠的感觉，全身就被包裹在温柔的水流中。 　　血液从右小腿处顺着水流向外溢，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又一个身影直直跳入水中，那家伙可真是个小疯子。 　　多莉抱怨道，但对方显然抓不到她，因为那只怕水的小鸟甚至没有松开那条挂在大桥栏杆上的绳索，只是在水面做着无用功像只小狗一样扑腾。 　　很快小鸟也意识到多莉在下沉，他开始屏气尝试着潜入水里，但显然多莉并不想被他找到。 　　“流动吧。” 　　吐出来的吟唱变成气泡向水面浮去，但温柔的水流听懂了多莉的请求，如同一双温暖的大手，推动着疲惫到已经闭上眼睛的多莉隐藏进水的更深处。 　　无法呼吸，也不用呼吸。 　　闭上了眼睛，多莉不知道水流会将她送往何处，但她实在是太累了，被那只小鸟殴打过的胳膊此时根本使不上劲，而那条流血的右腿？ 　　呵，不仅已经不疼了，多莉已经感受不到那条腿的存在了。 　　她在水流的深处浮沉，细纱般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开始做梦，梦到了老师。 　　白色长发的男子正坐在高塔的窗边，如之前的每一日，望着那一尘不染、也一成不变的景色。 　　“你不喜欢那个礼物吗？”老师转过了身仰起头，他坐在石凳上，所以看上去比多莉矮的多，但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愉悦，“在我的学生里，你是最脆弱的那一个，我本来以为你会和其他的人类有所不同。” 　　“哦，我不是故意回来的，我只是，有些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到了这里。”多莉低头，她看见自己还穿着那条湿哒哒的裙子，光着脚。本应蓬松亮丽的金色长发如同被打湿的麻绳被拧成一股垂在脑后，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极了，“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梅林朝多莉笑道，很温柔，没有指责批评，但也没有一个长辈应有的关爱，他只是做出了微笑这个表情，“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即便如此，多莉依旧能够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善意。 　　是面前这个人将她养育长大的。 　　“嗯，那我回去了，老师。” 第13章 拉莱耶文本-3 　　多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痛。 　　不用睁开眼睛，她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阴暗的风声，不间断水珠滴落在石头上发出的声响，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恶臭。 　　她猛地睁开眼睛，从水中坐起，马上又因为剧烈的头疼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在哪？还在哥谭吗？还是说水流会直接将她送到伦敦？ 　　她尝试直起身子，却遗憾地发现右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虽然还安在她的身上，但她无法控制这条看起来还能用的腿，只能用另一只脚拖着这只观赏性脚，在这看起来像是地下洞穴一样地方，做着如此滑稽的事情。 　　而且糟糕的是，她不仅在急流中丢掉了靴子，还感觉自己的体温有点偏高，或许生病了，但她不觉得能在一个地底下找到一个医生为自己看病。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回家，只有在那个魔术工房里，她才能够为所欲为。 　　一开始多莉以为，水流将她送到这里是因为她的魔术工房就在附近，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在这空旷的地底世界，或许是多莉实在是太过虚弱，她能够十分敏锐地感受到在那股恶臭之下，被掩盖的一丝芳香。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魔力。 　　该死的，那个罗伊德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怪不得那个罗宾对她简直恨之入骨，她简直都要感同身受，甚至想为他鼓掌。 　　就是说如果在她来之前，能先把那位罗伊德教训一番她会更高兴的。 　　不过也多亏此只剩下多莉一人，她才有空静下心来思考罗伊德究竟是谁。现在的她拥有的只有猜测，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证据，她并不想做出鲁莽的判断。 　　她又想起了那句话。 　　男孩叫做罗伊德。女孩叫做多莉。 　　闭上眼睛又睁开，多莉拖着这具沉重的身体向魔力来源走去，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不远处有两位看起来像是守卫的人蹲守在一扇金属制的门前，手中的武器她没见过，但能猜到不会比她家里的那些玩意差劲。 　　看来今天不是一个适合探险的日子。 　　她还是需要先回家。 　　重新走回醒来的那截流水之中，冰凉舒适的水流能舒缓小腿上的不适，她顺着水流、顺着那股不知名的指引，毫无目标、却又足够坚定地向那唯一的指路标走去。 　　不知道在这地下世界走了多久，终于多莉停在一处直立的梯子前。 　　或许从这里上去她就能回家了。 　　可问题是，她需要从这里上去。 　　她能感受到现在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身体发烫，这就是魔术的另外一处缺陷。她能够在自己健康的时候治愈别人，却不能在自己受到伤害时为自己治疗。 　　使用魔力治疗一个人，首先需要魔力。但多莉现在此时连体力都所剩无几，更别说那缥缈的魔力，可能就连之前她醒过来的地方，空气中残存的魔力都比她现在充足。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一咬牙用那被罗宾几乎打残的了双手，上前握住冰凉滑腻的横杆，闭上眼睛暗示自己。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你只是在做一个很简单的身体锻炼。 　　刚开始爬梯子时她还能感到疼痛，每向上抓一次横杆她就不得不停下来大喘气休息一下，不是说这具身体不行，仅仅是因为太疼了。 　　或许让原本的罗伊德来，那个家伙能闭着眼睛两秒钟就爬到顶端。但从小被呵护长大的多莉做不到，她只能一边生理性流泪一边咒骂那个该死的罗伊德，再一边顶着她从未忍受过的痛苦向上爬。 　　这是罗伊德种下的恶。 　　所以这是她应得的果。 　　到后来她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机械地向上攀爬。她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总之当她终于用脑袋挪开盖在出口上的下水道盖时，太阳早就落了下去。 　　她吃力地将自己搬到地面上，再将盖子合上。 　　老师一直是正确的，就像他说得那样，或许魔术使们都是被幸运所眷恋的。空无一人的身后，就是她的家。 　　拖着疲惫的身躯，当多莉终于打开那扇房门试图将自己摔回床上时，她听到的第一个声响就是理查德的大叫。 　　可怜的男孩。 　　多莉这样想着，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她的眼中只有那张床，但体力已经支撑不了她走到那里了，所以当她摸到沙发的时候干脆将自己摔了进去。 　　看来这几天杰森过得还是挺舒服的，多莉想。 　　因为这个沙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天堂，柔软、温暖。 　　理查德看着消失了一天的多莉重新出现在家门口，还来不及开心就被对方的模样吓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倒在沙发上，但是他不敢上前触碰。 　　就算他只是个小孩，也能看出面前这件事情不是他这个小孩能够解决的。 　　他想起了杰森。 　　如果对方在的话就能够处理面前这件事。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理查德已经深刻意识到其实对方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脾气稍微暴躁一些的普通人。 　　可是对方在早上回来时听说多莉还没回家，就又匆匆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理查德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对方。 　　哦，可怜的理查德。 　　不好意思去脱多莉的衣服，小小的男孩只能先用热毛巾将多莉裸.露出来的肌肤擦干净，他也看到那双红肿发黑的手臂，以及那道几乎可以看到骨头的小腿处的伤口，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一遍一遍擦拭对方，同时也将对方的头发挂在沙发靠背上。 　　他其实想把多莉搬到床上去，因为沙发已经在多莉那条湿漉漉的裙子下变得阴冷潮湿，但他搬不动多莉，只能将杰森盖的毯子盖到多莉身上。 　　或许他的动作不够正确，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好在杰森像是知道多莉回来了一样，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一堆医疗器械恶狠狠地冲进房门，理查德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杰森对这种事情真就十分在行，他迅速清空那张矮桌并将多莉放到桌上，然后用那些不知道什么材料的药物涂抹在对方的双臂上。 　　麻烦的是右腿处的刀伤，伤口很深，但好在没有被感染，仅仅是一直在以极低的速度流血。麻利地撒上止血药和止疼药，同时用新买来的纱布将那截小腿一圈圈包裹起来。 　　其余脸上和胳膊处的划伤也被他用碘酒消毒并贴上了干净的纱布。 　　虽然多莉的伤口实在是严重，实际上对方现在的样子其实已经比杰森想象中实在好太多了。 　　“理查德，你给我去浴室拿条毛巾，我需要把这条该死的裙子卸下来。”杰森已经开始习惯使唤这个男孩，但这一次显然没有立即得到他想要的回应，“你还不快去拿？顺便再拿件衣服来。” 　　“……啊，哦。” 　　可怜的男孩大概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红着脸跑去了浴室，再去衣柜里找了条杰森买的睡裙，闭着眼睛递给杰森。 　　“……该死的我是在治疗，不是在犯罪！” 　　即使嘴巴上在抱怨，但杰森手上的动作不停，先用新买的电吹风吹干了对方那抹布一样的长发，换上干净的裙子，再将其扔回床上。做完这一切后杰森才深刻意识到，他们之间原来的关系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美好。 　　他被这个女人揍了整整四拳！他脸都肿了！多莉甚至还会用那条没受伤的脚来踢他。 　　草！ 　　“你知道姐姐发生了什么吗？” 　　整件事情结束后，杰森坐在桌子上盯着沙发在想要不要重新去换一个新的沙发时，理查德才在他背后小声问道。 　　这个小鬼从来不会在多莉面前叫她姐姐。 　　“谁知道呢，不如等她醒了以后直接去问她。” 　　杰森最终还是懒得换掉这张沙发，在为理查德做了一顿晚饭后就将自己摔进了那张略带湿气的沙发。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睡的缘故。 　　毕竟他昨天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和企鹅人进行了有关哥谭地下势力分布及儿童治安管理的深入交流，期间见过一次多莉，不过那时候的她看起来游刃有余所以也没多管，谁知道早上出去一打听才知道。 　　那个傻子在今天凌晨被罗宾扔进了凯恩海峡，因为罗宾认为她是这次儿童失踪案的主谋。 　　哈，杰森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甚至笑出了声。哦，他真的笑了，还笑得好大声，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然后他就像个白痴一样骑着摩托车绕着哥谭的海边从白天转到晚上。直到从被他黏在门外的窃听器里听到多莉自己爬回了家。 　　他确实是有点累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理查德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不仅多莉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就连房间里的另外一位靠谱房客此时也缩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不断有呓语从他口中冒出，仿佛在做一场噩梦。男孩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摸对方的额头。 　　温度不比多莉的低。 　　理查德的心凉了半截，虽然之前他有向多莉保证过，绝对不会一个人出门，但现在整个屋子里还清醒的只剩他了。 　　可怜的男孩只能从厨房里找到一些之前被杰森藏起来的钱，小心翼翼趁白天人多时去药店买了些退烧药。 　　想要给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喂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更不要说动手的人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再加上理查德见证了这两位之前在被治疗时都会下意识去殴打对方。 　　他做好了被殴打的准备。 　　但事实上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多莉的肌肉是放松的，理查德只是稍稍抬起对方的头，她就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抬起被纱布装扮的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药片和水，一口吞下后摇摇晃晃又睡了去。 　　杰森那里更是简单，理查德只是将药片放在嘴边便被对方吃了下去。 　　意料之外的顺利。 　　没有人烧饭，理查德只能回到最开始吃麦片的日子，不仅要泡自己的麦片，每天还要冒着被挨打的风险将自己泡好的麦片喂给那两位看起来武力值过分优秀的患者吃。 　　但好在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至少在两天后的早上，理查德从多莉身边爬起来后，看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杰森，一脸凝重地盯着面前的矮桌。 　　“啊，大哥哥，你恢复了呀。” 　　理查德小跑着试图扑到对方的身上，这是之前他一直会做的事情，杰森通常会恼火但不会做出实质性的动作来阻拦他。 　　但今天不一样，杰森看着爬到自己脖子上的小鬼，湛蓝色的眸子中是他自己也不理解的情感，他几乎想要把那个小鬼从自己身上摔下去，但马上他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 　　“我需要出去一下。”杰森说。 　　“诶，那你还回来吗？姐姐还在发烧。”理查德很会看人眼色，他不知道缘由，但是十分清楚现在的杰森正处于一股非同寻常的怒火中，于是他乖乖从对方身上爬了下去，“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这无辜的语气只会让杰森更加恼火，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头野兽，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房间。 　　于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斜眼瞄过还趴在床上睡得毫无知觉的多莉，看起来对方只是在赖床。但他早上确实摸过对方额头，发烧的温度绝对不低。 　　换句话说，按照这个温度烧下去，真的会变成傻子。 　　但杰森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了，他现在只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发泄一番。 　　他.妈的他找回那之前缺失的记忆了 　　草。 　　“妈的，别烦老子！” 　　杰森一掌推开面前的理查德，甚至等不及走楼梯，直接踩在床上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需要发泄。 　　他需要冷静。 　　他需要时间。 　　而且他不能放任恢复了记忆的自己和多莉待在一个房间，他.妈.的他真的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杀了那个混账的！ 第14章 拉莱耶文本-4 　　提姆．德雷克是蝙蝠侠的助手罗宾，他会在夜晚穿上罗宾的衣服和蝙蝠侠一起行侠仗义。 　　但是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在晚上离开韦恩庄园了。 　　因为他被蝙蝠侠下了禁足五天的命令。 　　今天是第四天。 　　“这不公平！谁都知道阿克斯是个疯子，蝙蝠凭什么就因为小孩的一句话认为我做错了，而且我没想过那个家伙会掉到水里，我还试着跳下去救他了！” 　　“至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谋杀了我的朋友。” 　　提姆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自从卡西知道阿克斯被他扔下凯恩海峡后，再也没有回复过他一句话。康纳曾试图在中间做协调，但是他失败了，双方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们曾在那片海峡里进行过搜索，甚至出动了蝙蝠侠的小型潜艇和超人，但是没有人找到过阿克斯的尸体。 　　“或许被冲到了大西洋。” 　　最后有人这样说，于是这件事就被画上了终止符。 　　“我倒是觉得你做得不错，但是父亲不会听我的。”谁能想到最后安慰提姆的人，竟然是那位刚刚回到哥谭，被称之为恶魔之子的达米安。 　　“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好好反省自己错误的。” 　　于是提姆接受了自己禁足的教训。 　　这没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学习过程，他会在这次失败中吸取经验，防止下一次失误的发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直到他接到一通电话。 　　知道提姆这个电话号码的人不多，虽然不排除有诈骗推销的可能，可他还是接通了那个来电。 　　“……哦，您好，请问您是德雷克先生吗？”隔着无线电波，对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不难推断出对方此时的身体十分虚弱，因为这段话是如此的有气无声。 　　就像快死了一样。 　　“你是谁？” 　　提姆问，同时他已经用肩膀夹着电话，转回身坐到电脑椅前，开始搜索这个电话的信号来源，知道他手机号的人不多，但他对这串号码毫无记忆。 　　“哦，或许您还记得前几天您为一个名为理查德的孩子办理过助学金的申请，我是那个孩子的姐姐。十分抱歉我现在不是很舒服，所以想问一下您这里有卡西的联系方式吗？我那天忘记留她的电话号码所以我现在联系不到她。” 　　提姆手上的动作一顿，电脑已经将他想要的信息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这个电话号码五天前刚刚被注册，卡西就是在那天和阿克斯认识，并自说自话成为朋友的。但他现在还没查到这个信号的来源，仿佛被什么东西影藏起来了。 　　“你是谁？” 　　他本可以问一些其他更加有价值、具体的问题，但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想起阿克斯在他面前从栏杆上摔下去的画面，金色的发丝在日初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如金子般闪闪发光，蓝色的眸子比天空还一尘不染，他在对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终说出口的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询问，甚至和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但这又是提姆心中真实的疑虑。 　　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他知道结论，是罗伊德．阿克斯，DNA和指纹都能对得上，他甚至做了声线比对，不管是五天前遇到那位自称多莉的女性，还是那个四天前被他从栏杆上逼下去的疯子，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唔，我是多莉？哦，或许您可能不想给我卡西的电话，实在是抱歉打扰您了。” 　　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传来，提姆刚想说他并没有被打扰，但对方已经迅速挂断了电话，毫不拖泥带水。 　　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有期望。 　　多莉直愣愣地看着手机，提姆显然没有将卡西电话给她的打算，边上的理查德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无论多莉说什么，提姆只当不认识在那问你是谁。 　　其实这不太好，甚至有些丢脸，毕竟这一切都被理查德看到了，而且同时丢掉了的还有对方一个月500美金的助学金。 　　“哦，没关系，我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多莉觉得现在她的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稍微搅和搅和就成了一滩浆糊。中午醒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好，理查德只在边上抱着她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升天了。 　　虽然之后从理查德的口中得知的讯息，她确实和要升天了差不多。 　　“杰森昨天走掉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多莉你也会走掉吗？” 　　理查德的眼睛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多莉也没办法，她想安慰对方但就事实而言，她可能确实马上要升天去见她的老师了。 　　物理意义上的见面。 　　毕竟就历史而言，梅林已经死了将近一千五百年了。 　　不过她不是很清楚杰森为什么要走，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还不错的！ 　　但这不重要，不管杰森是因为什么原因走的，她都需要想个办法把自己运到医院去。她的手机上没有保存任何人的电话号码，就连提姆的电话还是那天卡西的男朋友康纳给他的。 　　不过这条路已经断了，她无法联系卡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哥谭的医疗服务体系。 　　她从小在魔术师的照顾下长大，自然不知道911这个通用报.警电话。但理查德知道，只可惜一想到罗伊德之前可能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你先帮我去烧点热水，可能再吃了药以后会好点。” 　　将理查德支开，多莉用左手揉太阳穴，本来以为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但她不觉得在自己已经昏迷了四天的情况下还能够自然恢复。 　　或许她可以去找爱德华兹，不管对方和她的立场如何，那个老头应该不会想要多莉死在他的那个教堂里的。 　　“……” 　　是手机的震动声，多莉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虽然疑惑但多莉还是接通了那个电话。 　　“哦，我的多莉，你现在感觉如何，你现在在哪？我在来的路上，提姆说你好像感冒了，谢天谢地，还好我没有离得太远。”卡西的话语像炮弹一样接二连三向多莉袭来，“我还带了我的朋友，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哦，你是卡西。哦，不，我没想到你会来联系我、我、我只是有点感动，我没有哭。”多莉用被子捂住自己，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她太难受了，在床上躺了整整四天，如果不是理查德忙前跑后她可能都接不到这个电话。而且就在她以为日子会变得好起来的时候，却被告知她的室友离开了她。 　　她不难过，只是有点可惜。 　　但也有好事发生，就像她以为提姆根本不想管她，但他还是将她的电话号码给了卡西。 　　“哦，我知道你没有哭，是个坚强的姑娘。来，告诉我你在哪，我和渡鸦现在就过来。”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这间充满了不可告人秘密的小屋里又出现了两位新的客人。 　　身着红色外套黑色超短裙的卡西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上前心疼地抓住多莉的手，她没有问多莉是怎么受的伤，只是问她还疼不疼、难不难受。 　　是的，卡西当然知道多莉是怎么受的伤，提姆甚至将那场打斗的录像发给了她。 　　多莉头一次被女孩子们如此亲密地包围着，后面被卡西称作为渡鸦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孩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不想出声打断他们之间交谈。虽然躺在床上感觉不太礼貌，但她还是隔着卡西对渡鸦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倒让渡鸦犯了难。 　　渡鸦和卡西确实是朋友，但她们隐瞒了某件事情，那就是她们之间的友谊是建立在少年泰坦这个组织上的。而所谓的少年泰坦，是由一群少年英雄组成的队伍，称得上是少年正义联盟。 　　在来的路上，卡西就和渡鸦说过，她是以朋友的身份请求她一起去看望多莉，至于渡鸦愿不愿意使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对方，选择权在渡鸦自己的手上。 　　一旦使用能力，就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对于渡鸦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她也不愿意看见卡西的朋友就这样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尤其她也很喜欢多莉，在见到多莉的第一眼时，她的魔法直觉就告诉她，她们之后会成为朋友的。 　　所以渡鸦也走上前去坐在床边，和这个可怜的小姑姑娘说些什么，至少要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沮丧。 　　自从卡西来到这间屋子后，多莉就感觉好多了，并且在对方的照顾下没过多久又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 　　渡鸦看了卡西一眼，后者了然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拉着理查德的小手走到厨房。 　　“咳咳。”卡西假装咳嗽了两声，搬来一张小板凳放在理查德面前，同时蹲下来将那张单子和笔递给对方，“提姆让我和你说声抱歉，他当时没有意识到是你，所以现在他将已经准备好的助学申请单让我带过来，你只要在上面签字就行了，哦，你会写你的名字吗？我可以教你。” 　　而坐在床边的渡鸦则是看着安睡的多莉，下定决定后用指间触碰对方。 　　她看过提姆发过来的资料，罗伊德．阿克斯确实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疯子，即使他只有16岁，但危险程度已经和小丑画上了等号。他破坏过黑门监狱、绑架过整座哥谭大学，甚至在西慈善医院里安装炸弹。 　　就像提姆所说的那样，面前这个姑娘就是罗伊德，但同时她能够感受到一股细微的违和感，可惜她没有证据可以去说服别人。 　　她们很像。 　　“我接到阿克斯的电话，她说要找你。”卡西接到提姆电话时渡鸦正好在一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电话号码发过来，是五天前新办的那个。” 　　他们依旧在冷战。 　　“……我以为你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联系我。” 　　渡鸦看得出卡西在忍耐，她几乎要把手机握爆了。 　　“阿克斯有过先例，那时他只有十一岁。我也曾经差点成为受害者……，总之我不希望再看到这这种事情，蝙蝠已经失去过太多。” 　　渡鸦不清楚多莉曾经做过些什么，但就她现在的判断来说，她愿意相信面前这位姑娘。 　　高耸入云的尖塔，身着拖地长裙的幼童，以及白发的魔术师。 　　金发的幼童站在高塔的窗户外，试图从高塔上跳下，却被边上的白发魔术师制止，魔术师轻柔地托住幼童的腋下，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抱回。 　　同时，魔术师转过头，看着虚无的空中，突然露出一个隐秘的微笑，抽出一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这是一个秘密。” 　　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顿时渡鸦眼中只剩下海洋般的鸢尾色花朵，漫天花瓣将那名幼童与魔术师，连同那座高塔一起吞没。 　　“渡鸦！” 　　是卡西的声音。 　　“多莉她，多莉她是……”渡鸦重新睁开双眼，她意识到那金发的幼童此时正躺在她的身边，她试图将这一讯息告诉卡西，可无论她如何张开嘴唇，试图使用自己的声带将这件事情告知他人，都无法说出她想要表达的内容。是那个魔术师在作祟，但渡鸦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或许只是在保护多莉，“我，我想保护她。是的，我觉得你是正确的。” 　　“或许你看到了什么？”卡西惊呼。 　　这就是渡鸦的能力，她在治疗他人的时候会必不可免地见到对方的过去。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她是个好孩子。”渡鸦笑道，将手抚上多莉的额头，现在这个小姑娘才真正睡安稳了，她的烧已经褪下去了。 　　不仅如此，她身上其他那些被提姆打出来的伤痕也一并被渡鸦治愈了，也因此多莉可能会多睡上一段时间。 　　两位少女并没有在这个房间多停留，即使卡西看到厨房后面藏着的那些违禁品，也只当没看见，在留下她们的电话号码，并叮嘱理查德有事情及时给她们打电话后，两位少女变匆匆离开了这间狭小的房子。 　　还有很多事情在等待着她们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渡鸦战斗力那是真的爆表，毕竟她是真的开了挂。 第15章 拉莱耶文本-5 　　多莉醒来的时候十分懊恼。 　　她竟然在卡西和渡鸦探望她的时候睡着了！ 　　“这没有什么，马上你就能再见到他们了，卡西和我说下周一德雷克先生就能带我去上学。并且渡鸦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上学的话可以和她说。” 　　“为什么是渡鸦？” 　　所有麻烦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砸在多莉身上，她先试图打电话给提姆道谢，但对方可能正在忙并没有接到电话，卡西也是。只有渡鸦的电话打通了，但对方显然也在忙，她不是很懂为什么渡鸦身边会有爆炸的声音传来，对方告诉她正在看电影。 　　以后有机会她也可以带理查德去看电影。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需要去把杰森找出来。 　　按照理查德的话来说，杰森之所以会表现出如此怪异的行为，很可能是因为对方恢复了记忆。 　　这太过分了！ 　　“我给了他吃的，还给了他住的地方，但他却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就走了，这不公平！” 　　“你看起来很伤心。” 　　“哦？是的，我很伤心，所以我想去问他，为什么。” 　　多莉开始起身收拾自己，她这才神奇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都好了，而且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没办法，直到现在她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按照老师的说法，魔术归根结底是用来对抗世界法则的把戏，在戏弄了世界的同时也会给自身带来负担，有些人类的身体太过弱小无法承受负担，就会开始发烧生病。 　　这很不魔术，如果是以前在高塔里她还能理解，毕竟那时候的她只是一缕幽魂、一个走丢了的亡灵，根本没有肉.体来承担后果。但现在这个身体健康得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受伤呢？ 　　“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你会回来的对吧，多莉。” 　　“是的，我会回来的，这里可是我的家。” 　　虽然多莉嘴上说着要去将杰森找回来，可世界这么大，她要去哪里找呢？或许对方现在根本就不在哥谭，去了伦敦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但是她马上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理查德说杰森可能是恢复了记忆再离开的，这让多莉想起这具身体之前可能做过的糟糕事情。 　　哦，对方没有把她打一顿可能已经算够意思的了。 　　不过这不妨碍多莉去找她。 　　她需要知道罗伊德的事情，她需要赎罪。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多莉根本就不认识哥谭，所以她便跟随者那天夜晚那辆集装车的路线又走了一遍，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倒不如说能够走这么长一段距离却不用喘气，这让她十分欣喜。 　　等她散步到网眼桥的时候，太阳几乎要从城市的另一头消失不见，橘红色的夕阳被吊桥的绳索切碎慵懒地流淌在水泥地上，多莉尽力不踩到阳光，只走在阴影之下，一步一个跳跃，好不开心。 　　“你在做什么？” 　　多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杰森，他正坐在网眼桥那将近两米的栏杆上，眼睛被红色的卫衣帽遮住，不过多莉还是认出了对方。 　　“你是不是胖了？”她快步走上前去，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其他地方吸引。杰森坐着的地方有几处划痕，如果她没有记错，先前她可能就是在这里被那只罗宾鸟殴打，被逼无奈跳下去的，于是她上前招手：“上面很危险的，你快下来。” 　　杰森坐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下面招手让他下去的姑娘。 　　哦，姑娘。 　　一个能暴打蝙蝠侠、甚至能联合小丑杀了他杰森．托德的姑娘。 　　“你从这里摔了下去，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爬上来的。”杰森问，他承认在他绕着哥谭至少逛了十圈以后依旧愤怒，但他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了。 　　他看到面前的姑娘明显哆嗦了一下。 　　“……我会憋气。”多莉盯着脚下的影子，老师说过她不会说谎，所以不敢瞎说，但毕竟没有说全，所以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但她猛地一个抬头，“所以你真的想起之前的记忆了对吗？” 　　“所以呢？”杰森反问，他倒是想要看看面前这个家伙能说出什么笑话来活跃一下现场气氛。 　　“我……是不是做过一些对你很不好的事情？”多莉又低下了头，这次不是因为说谎，仅仅是因为她很难过。 　　她已经从其他地方知道，之前使用这个身体的罗伊德是个混蛋，一个即使不能使用魔术却将她的血液到处贩卖，试图制造混乱的恶魔。 　　光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就能和面前这个少年打得有来有回，多莉简直不敢想象这具身体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你是多莉，你认识罗伊德吗？” 　　多莉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抬头，杰森的手肘撑在弯曲的膝盖上，下巴随意地搁在手肘上，看起来十分放松。 　　“我以为我就是罗伊德。”多莉又后退了一步，她甚至将视线向边上的栏杆转移，开始思考如果这次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跳下去，是不是会很容易就能控制水流将她送到她想要的地方去，“我……不知道。” 　　她其实是想要辩解的，但她做不到。 　　即使她不是罗伊德，甚至几乎从未和对方交谈过，但她无法否认他。 　　因为那是在她出生，不，是在诞生意识前，就犯下的罪恶。 　　杰森更加愤怒了。 　　但不是因为面前这个家伙曾经联合小丑在蝙蝠侠的面前杀了他，而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但他又很难说出这个原因。 　　他想起之前在多莉房间找到的电脑里，那个隐藏在文件夹里的视频。 　　名字叫做【嗨，多莉】的文件。 　　那段视频只有短短半分钟不到，还是光头的多莉穿着黑背心，半只胳膊靠在沙发上，从视频里还能看到对方翘在矮桌上的那两条腿。 　　她笑得很开心，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视频里只有一句话。 　　“生日快乐，亲爱的多莉。” 　　即使当时的杰森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他依然能从那一分钟不到的视频里感受到极致的恶意，就好像被一头看不见的野兽盯上，即使你知道对方存在，但你永远无法驱逐对方。 　　那段视频在杰森看过以后就被自动销毁了，那时他们的关系还很普通，所以还没有告诉对方这个视频。 　　现在他恢复了记忆，但正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所以继续没有将这段视频告诉对方。 　　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多莉和罗伊德是两个不同的人格，他们互相知道彼此，杰森不能确定哪个是主人格哪个是副人格，只知道对方八岁前用的是多莉的名字，八岁后改名为罗伊德。 　　二：这他.妈.的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根本没有多莉的存在，包括那个视频都是罗伊德做出来戏弄他的把戏。他在看他的笑话，想要让他再死一次。彻底的、完全的、再无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种。 　　杰森的耐心用完了，他终于听从了多莉的话，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但却从腰间掏出一把军用弹.簧.刀，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刺去。 　　多莉的反应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快，几乎在对方跃下的瞬间就猜测出之后要做的事情，她抬起了她的右臂，但在对方小刀刺过来的瞬间又放了下来。 　　她在害怕，理查德还在家里等她回家，面前的这个人能够不经过她的允许就进入魔术工房，所以她不能激怒面前这个愤怒的少年。 　　本来杰森的计划是将那把该死的小刀插到对方的胳膊上，这样会使对方大量出血，然后感到剧烈痛苦，只要稍加操作他就可以让面前这个混账在死前说出他想要听的实话。 　　但那把小刀最终只是贴上多莉的脖子，他给了她一个机会。 　　杰森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两个人之间离得很近，他甚至可以从多莉的瞳孔中看到他那张愤怒的脸。 　　“是你杀了我。”杰森说，他还是没有忍住，大喊道，“第一次见面时我救了你，你却说要杀了我。结果第二次你真的在蝙蝠面前杀了我！所以我才会从那个该死的棺材里爬出来！你.他.妈.现在竟然想要装个乖宝宝，来问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连接上东城和罗宾斯镇的望眼桥上一直有行车经过，但没有一辆车因为他们两停下，因为这里是哥谭。 　　“我很对不起。”多莉的声音在颤抖。 　　杰森发现对方的眼珠在向边上转动。 　　“该死的，你又想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杰森立即用另外一只手掰住多莉下巴，迫使对方转回头直视他，“你、究、竟、是、谁？” 　　杰森醒来时第一个和他搭话的人是说了两件事： 　　他是杰森。 　　多莉不是罗伊德。 　　那多莉是谁？ 　　你是谁？ 　　我是谁？ 　　多莉的眼睛中现在只能看到杰森那张愤怒的面孔，甚至是对方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巴，她几乎能看到洁白的牙齿和翻滚的舌头，还有那暴.露出来的喉道。她头脑一空白无法思考，因为她没办法给出一个能让对方满意的回答，所以她只能机械地重复对方的问题来拖延时间。 　　水浪拍打在石柱上的声音从桥下传来，更深处还有暗流涌动的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多莉多想就这样从这里跳下去，只要跳下去一切烦恼就会消失，她就轻松了。 　　就像上次遇到罗宾那样。 　　在16岁生日之前，多莉做了很久的准备，她从老师那里学习如何与其他人类交流，如何能够得到其他人类的认可，她学习得十分认真，并完全按照老师的教学去做。她想要回到人类的身边，想要多交几个朋友，去外面看一看，就像书里写的那样。 　　但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毕竟她的老师连人类都称不上，只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异形，她又该如何从一个非人类身上，去学习如何与人类相处沟通呢？ 　　“……我是多莉。”多莉阖上眼帘又睁开，她尝试着深呼吸，努力表达自己想要诉说的内容，“但我无法否认罗伊德，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够减缓你心中痛苦的话，我允许你这么做，但是你不能伤害理查德，他是无辜的。我和他只认识了几天。” 　　同时她抬起右手握住横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身，军用刀锋利无比，加上多莉没有控制自己力道的意思，猩红的血液就从她的手掌留下。 　　“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理查德，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多莉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为什么杰森在外面晃荡蝙蝠侠他们不知道，迷失岁月中杰森在像傻子一样在街头游荡了五个月都没人发现他== 第16章 拉莱耶文本-6 　　“该死的，你不是他。” 　　杰森在抛下这句话后，狠狠将手中小刀向栏杆丢去，不等多莉回话，迅速一脚跨上那辆从一开始就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再没多说一个字，消失在网眼桥上。 　　“不，我是他。”俯下.身.去，费力将那把嵌入栏杆的小刀拔出，多莉盯着杰森消失的地方，低声说道，“是我，创造出了他。” 　　杰森走了，彻底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所以多莉去超市买了更多的麦片和牛奶回家，在理查德“你果然疯了吗”的眼神中，严肃地告诉他：“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才六岁，还没上学！” 　　“好样的，下周你就可以去上学，恭喜你超过我了。” 　　“好吧。” 　　理查德觉得多莉变了，这并不是指性格，而是指对方会花更多时间在其他事项上，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要他醒着，多莉几乎都能陪在他的身边。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她会有自己的生活。 　　是的，多莉找到了自己的生活。 　　在杰森离开后的那个晚上，她再次光顾了爱德华兹的教堂，那个奇怪的老司祭依旧将她称呼为阿克斯女士，同时对她的第二次光顾表现出比第一次更大的热情。 　　“我想知道之前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你需要什么才能告诉我。”多莉开门见山，她弄丢了杰森，不想去找那只暴躁的罗宾鸟，那现在知道她过去的只有面前这个能和魔术搭上边的司祭了。 　　“哦，事实上有一点我认为您理解错了阿克斯女士。我这里是第八密迹会，而不是那个该死的魔术协会，不做那些肮脏的交易。” 　　“我不在乎。”多莉快步向前走去，手中挥动的是下午杰森落在栏杆上的那把小刀，“我们是一类人，所以我不用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告诉我，我的过去在哪。不然我就让这座教堂和你一起陪葬。” 　　“我答应过不会说的！” 　　爱德华兹大喊，他试图后退却发现脚下的木制地板变成了泥泞的沼泽，来不及借力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他想惊呼，但多莉已经走到面前一脚踩在他半只陷入沼泽的胳膊上，弯下腰，浅金色长发如棉絮般垂在他的耳旁。 　　“你当然可以不说，但如果连这种事都不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留下你？”那把银色小刀毫不犹豫切掉爱德华兹的一只耳朵，但多莉的手并没有因此停下，她抓住对方的衣领将其从沼泽里拎出来，“告诉我，那个人都做了些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爱德华兹就觉得眼前一黑，那把银色的小刀插入了他的左眼，他开始大口喘.息，疼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 　　“他，罗伊德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我，爱德华兹。” 　　“是礼物！”爱德华兹大叫，“他说他从出生起就在准备这个礼物了！我只是看他可怜帮助了他！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只是给了他一些书。” 　　“一些上面写着如何使用魔术的书，你把魔术交给了普通人。”多莉呢喃道，又歪头斜眼看向面前几乎快要混乱的老头，轻声询问，“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多莉松开了拎着爱德华兹衣领的手，后者就像只飘在泥地上的蚂蚁，奋力向上挣扎，“你不是那个哑炮！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多莉。”多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空了的矿泉水瓶用盖子拧上，看着因幻术而跌坐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爱德华兹，低头致谢，“我会给你一个喜欢的回礼的。” 　　她至始至终都和爱德华兹离有十英尺的距离，真正触碰到面前这个可怜老司祭的只有被多莉从塑料瓶中倒下，混有魔术式的清水。 　　她离开了这间教堂。 　　“这不科学，他在教堂里待了整整二十分钟，结果什么都没做那个司祭就倒在了地上，就因为他在那个司祭面前倒了瓶水了？”提姆看着电脑上匪夷所思的画面，对着夜翼抱怨，“明天我的禁足就结束了，我要去一趟这个教堂。” 　　夜翼，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是提姆的兄长理查德．约翰．格雷森，也是第一代罗宾。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迪克。 　　“哦？我以为布鲁斯给你下达的指令是不要接手任何关于阿克斯的事情。” 　　“布鲁斯现在的注意力正放在一个新来的家伙身上。” 　　“你说那个红帽子？” 　　“红头罩。” 　　“不管怎样，我要提醒你，虽然我不赞成布鲁斯的举动，但通常而言他的做所的决定都出乎意料的正确。” 　　“全部？” 　　“至少是大部分，提姆。” 　　迪克离开了，硕大的房间里只有提姆一人对着面前屏幕发呆。 　　昨天晚上渡鸦来找过他，看起来总是对所有事情一视同仁毫无偏见的姑娘，却在这次阿克斯的事情上意外固执。这位魔王三宫的女儿甚至用自己的性命向他保证，多莉是个好姑娘，希望提姆能够给她一次机会。 　　“那谁给布鲁斯一个机会？”提姆反问，“他现在应该和小丑待在阿卡姆。” 　　渡鸦没有立即回答，她知道三年前的那场噩梦。阿克斯联合小丑在蝙蝠侠面前杀死了当时的罗宾，提姆察觉到罗宾的消失使得当时的蝙蝠侠变得暴躁，也因此成为了第三代罗宾。 　　但渡鸦只是用她那双看过地狱的双眼直视提姆，摇头叹息，“这不是她的错。”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烦躁。 　　而罪魁祸首多莉在离开教堂后没有去其他地方，在回家的路上，她顺便又去了便利店，就像是个习惯。 　　“我今天看到第一天把你带走的那个男人了。”大叔已经和多莉熟悉起来，随口攀谈，“他朝我买了包烟，我以为你不会让他吸烟。” 　　“烟？那个细长的东西？” 　　“是的，那是烟。” 　　按照惯例，多莉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些巧克力，但鬼迷心窍又买了包烟。巧克力是她新发现的宝藏，虽然也是甜的，但没有糖浆那么腻，却能让人感到幸福，她想要和理查德一起分享她的幸福。 　　但是在路上她又想起杰森，一想到对方离开得是那么坚决，手上的巧克力和烟看上去便没有那么有吸引力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她想起被罗宾鸟从网眼桥上丢下去的那天，她在地下世界看到的那些东西，或许那就是罗伊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现在至少有一个方向。 　　第二天多莉又睡到了中午，理查德都已经见怪不怪，他早就乖乖起床换上衣服坐在桌边将自己打理干净，多莉答应了他今天要去哥谭市公共图书馆逛一圈。 　　她第一次在理查德的教导下坐上了名为地铁的交通工具，和那天半夜自学的货车比起来，地铁的安全系数显然要高不少。 　　图书馆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高塔里也有藏书室，那间房间面积很小且有些阴暗，只能容纳下五六人，却很高，多莉甚至没有摸过藏书室的顶。这间图书馆几乎和高塔里的藏书室是两个极端，宽敞、明亮，几乎满足了多莉对于现代图书馆的所有想象。 　　她先是在工作人员地指导下将理查德送入了儿童游乐区，本来她应该去二楼寻找一些关于魔术的书籍，但却在看到儿童区的玩具以及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益智书籍时，停下了脚步。 　　“我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我要陪着你。” 　　一本正经拿起《亚瑟王传奇》的多莉，毫不介意她的大号身材挤进儿童区的海洋球世界中，工作人员虽然不满她的加入，但看在她并没有捣乱的意思，甚至周边调皮的小孩为了吸引这位大姐姐的目光，都乖乖拿著书本趴在多莉身边读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是亚瑟王传奇？” 　　“因为老师……诶，德雷克先生？”收住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多莉这才后知后觉对她发出提问的是先前几乎救了他一命的救命恩人，连忙合起书从海洋球里站起，但因为对方站在海洋球外的海绵垫上，即使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还是比多莉高出许多，她必须仰着头。这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从海洋球里爬了出来，拍掉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小心翼翼将《亚瑟王传奇》抱在胸口，说道，“因为我很好奇亚瑟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多莉的老师梅林，曾为她讲述过很多故事，唯独几乎没有说过亚瑟王的故事，而在那座高塔之中，她未曾见过一本和亚瑟王相关的书籍。 　　“现在喜欢亚瑟王的年轻人可不多，不打算为我介绍一下吗，提姆？”又一位和儿童区格格不入的男子闯入，亲昵地拍上提姆的肩膀，用那双好看无害的蓝色眸子注视着多莉，“或者我应该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不，我认识您，您是韦恩先生对吧，我在、额、电视上见到过您，但我没想到真人会比电视上还要好看。”多莉本来想要说她在那个巨大的球状物体上见过，但她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物体，于是改口电视机，“哦，你们认识？所以德雷克先生才能帮我们家的理查德申请助学金，您可真是个好人，韦恩先生。” 　　“不得不说，只要你对我稍微有一些了解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帮助小理查德了。实际上，我们的关系比认识更亲密些，要猜一下吗，小姐。”布鲁斯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 　　“……或许您是提姆的老师？”多莉猜测。 　　这时理查德也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丢下另外一个和他抢玩具的男孩，十分迅速地爬到多莉怀里，用敌意看着布鲁斯。 　　“多莉，即使你看上了德雷克先生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我不希望你喜欢韦恩先生，他对你来说太大了。” 　　“什么！”多莉几乎要将手里的孩子扔出去，事实上她也确实松手了，只不过在男孩落地前又将他捞了回来，“哦，对不……” 　　“那不重要，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提姆在多莉说话前就打断了对方，毫不客气，他自然不会去和一个孩子计较，也试图让自己说话的语气缓和一些，但话到嘴边便不知为何就转了个弯，僵硬的语气，是个人都知道他现在在生气，“为什么你会想看亚瑟王传奇。” 　　“因为我想要了解一个人。”多莉低下头，提姆的敌意太明显了她想无视都难，正好对上怀里抬头朝她投来不安视线的理查德，只能收敛住她那颗难过到无处安放的心脏，重新逼迫自己摆出笑脸，“但我还是要提前感谢您，能让理查德有学校可以去。” 　　“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要放在心上。” 　　布鲁斯也注意到提姆的失态，并未多逗留便带着那位心情糟糕的少年离开了阅读区。 　　“我以为你能够在外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无人的长廊上，布鲁斯教训那那位看起来还不太成熟的罗宾。 　　“我倒是为您的镇定而感到神奇，那你怎么看待他这一次，要直接抓到阿卡姆吗？根据资料他这个月刚满16岁。”提姆问。 　　“不，我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而且我记得我告诉过你，阿克斯的事情会由我和夜翼接手，你不用参与。” 　　“为什么？就因为她杀了杰森，所以你也觉得我会被他杀掉？布鲁斯，我……” 　　“这是命令。”布鲁斯面无表情推开面前的木门，回头看向面前这个充满怨气的罗宾，同时也是他的学生，还是他的养子，“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需要去确认。” 　　作者有话要说： 　　幻术B：简单的迷惑他人的魔术，可以介入精神，并在现实世界投影虚像。 第17章 拉莱耶文本-7 　　不少人也注意到多莉和提姆那段不能称之为愉.悦的对话，甚至有些跟在布鲁斯身后看热闹的年轻姑娘忍不住笑出了声，男人前脚刚走，花枝招展的蝴蝶们后脚便凑向多莉身边，昂首挺胸打量面前这个贫瘠的姑娘。 　　但好在她们也不都是来嘲笑的。 　　“放轻松点，布鲁斯虽然好但确实不适合你这种……女孩。” 　　“哈哈，我们待会儿打算去喝下午茶，你要一起加入吗？我们允许你带上那只可爱的小猫咪。” 　　那群女性看上去是如此知性，身材火辣、打扮大胆，是多莉从未想象过的存在。 　　“虽然我很想和你们一起，但我晚上还要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哇哦，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 　　有人吹了个口哨，但看在金发姑娘一本正经的表情上，没有继续调侃下去。 　　多莉则是在从图书馆借了几本不同出版社亚瑟王的故事以及理查德的识字画本后，便回了家。 　　然后在夜晚来临前，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换上一身白裙。 　　“今晚你会回来吗？” 　　“我保证明天早上会带你去学校的。” 　　这次多莉多带了个小包，里面有她在便利店里买来的迷你矿泉水，放了六瓶，每瓶都被她提前注入魔术式，虽然不能发动超大型魔术，但足以实行一些骗人的把戏。再加上那个下水道里本身就遍布水汽，她不可能会在那种地方被人暴打。 　　顶着微弱的腐臭从下水道井盖钻入，多莉轻飘飘从竖梯落到地面上，但很快发现这里不不仅有她一个人。 　　一位身着蓝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双手抱肩靠在正对她的墙壁上，脸上带着一个和罗宾鸟相似的面具。 　　“嗨，女士。” 　　身着夜翼装扮的迪克面无表情朝面前这位毫无掩饰身份意思的多莉打了个招呼，而后者则是在对方出声后想都没想回过身三两下又跳上竖梯。 　　她上次被那只愤怒的小鸟暴揍过的手臂和右腿，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虽然说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不认识我？” 　　但迪克的动作更快，射.出一根头部带有尖爪的钢绳套抓住多莉上方的横杆，在多莉松手的瞬间按下了某个按钮。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多莉再次落到地面上的同时，迪克已经出现在多莉上方，那条唯一的出路被他阻拦住了，“但如果你也想来揍我一顿的话，这次我不会什么都不做了。” 　　“是的，上次罗宾揍你的时候你只打了他一拳，前所未有。” 　　迪克依旧挂在竖梯上观察站在地面上的女孩，他和布鲁斯的意见相同，有什么事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从而改变了面前这位阿克斯……女士。但也不能否认这可能只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有许多谜团还未解开。 　　其中最神秘的一点是，他们在提姆第一次遇到阿克斯那天就得到了这位超级罪犯的家庭住址。然后呢？没有人想去他家看看，就连那个控制狂蝙蝠侠都没有在阿克斯家装上一个窃听器。 　　蝙蝠侠表示他有此想法，但总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达成。 　　也因此夜翼今晚在征得蝙蝠侠的同意后，决定要去阿克斯家里看看。但因为蝙蝠侠临时联系他说在下水道的深处有一个企鹅人的秘密根据地，他在周边采样到了阿克斯的血液。于是他改变主意决定先来阿克斯家边上的下水道看看，谁能想到正好遇见对方像个普通人一样，一格一格从竖梯上往下爬？ 　　“是的，按照资料来说，你至少应该打断他四根肋骨，折断他的手臂，并把他像个破烂人偶一样丢进即将爆炸的化工厂。顺带一提上次你就是这么做的。” 　　多莉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个比理查德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一身黑色忍者服罩着帽兜，脸上也有个和罗宾一样的面具，显然对方也是一只小小鸟。 　　同时，多莉不得不感叹如果罗伊德真的对那只罗宾鸟做出过那种事情，她倒是能够原谅那只小鸟第一次见面时的无礼举动。 　　“你跟踪我？”迪克大叫，一个跳跃就站到偷跑出来的达米安面前，做出保护性的举动，但达米安显然不买账，一个躲闪就从迪克背后钻出。 　　“我……很抱歉上次打了他一拳，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之后我都没有还手。”多莉后退一步，就感到背上靠到了竖梯，“哦，不过我之前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了，这好像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多莉的指尖向腰间摸索去，迪克也察觉这个小动作，毫不犹豫一枚蝙蝠镖划断了她的包袋。 　　从中掉出来的是几瓶矿泉水。 　　其中一瓶瓶身被蝙蝠镖切断，水贱了多莉一身，迪克下意识拉着达米安后退几米，他见过对方和司祭的监控画面，当时对方使用的也是矿泉水。 　　提姆早上去教堂提取过那些液体，但经化验后里面并没有任何可能造成精神问题或者幻觉的特殊成分，只是普通的水。 　　“哦，或许你们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见对面两个杀气腾腾的家伙并没有像之前的那只罗宾鸟一上来就揍人，多莉缩着肩膀为自己辩解，“我现在决定做个好人了，不会再做之前的那些，额，不太好的事情，我现在有点事情想做，请问你们能让开一下吗？” 　　“所以你想说你已经改头换面不再去做那些杀人的勾当了。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改过自新。”达米安在迪克不赞成的目光中上前一步。 　　“是的，我是这么觉得的。”多莉蹲下来，比起先前那只罗宾鸟，面前这只鸟宝宝简直就是天使，“我向你保证。” 　　达米安刚刚从刺客联盟回到父亲蝙蝠侠身边，从小经过最严格的训练以成为刺客联盟的新首领，而现在，他却被当成了一个孩子？ 　　“她只是个傻子，夜翼。”达米安又双手抱胸回到迪克身后，“她的身上毫无杀戮气息，即使身体素质再好，但我打赌五分钟内就能杀了她。” 　　迪克几乎都要猜测这次达米安跟着他出来是布鲁斯的主意了，事实上转念一想他们两个确实是现在蝙蝠家族里最适合和阿克斯接触的人，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之前没有直面过阿克斯，尤其是达米安。 　　就在他们之间的对话陷入焦灼时，迪克从耳麦中听到提姆的声音。 　　“我把定位发给你，蝙蝠侠遇到了麻烦，我在赶过去的路上，顺便提醒达米安布鲁斯知道他溜出去了。” 　　与此同时多莉表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她慌忙站起来，那张本来就过分苍白的面孔上此时几乎不见一丝血色。 　　就在刚刚一瞬间，在这下水道的某一处，有什么东西被召唤出来了。 　　通过她的魔力。 　　“或许下次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但我现在有事情！” 　　多莉甚至没去管她一开始准备好的魔术道具，来不及思考，身体便从夜翼身边冲了出去，来不及感叹原来这幅身躯能够跑这么快，后面那只鸟妈妈已经带着鸟宝宝紧追不舍。 　　“我不是去做坏事的！”忍无可忍，多莉大喊道。 　　“嘿，我只是想说，真巧，我们顺路。” 　　在下一个拐弯处，夜翼拍了拍多莉的肩头就冲到了前头，而鸟宝宝依旧慢一步跟在她的身后，一想到之前惊艳全场的发言，只让她头皮发麻。好在处于在她前方攻击范围内的夜翼多少给了她一些安全感，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顺路。 　　在经历了大约五六分钟的追逐，正当夜翼一个转弯绕过突然出现的障碍物时，多莉面孔一冷，直接忽视了身后的暗杀者，小腿一个爆发向前跳跃重重踩在夜翼身上，迫使他改变原有的行动轨迹，同时多莉本身也跳到一处凸起的管道上，对于被架在脖子上的蝙蝠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身后的鸟宝宝保持安静。 　　顿时，一条胳膊粗的细长触.手从远处袭来，狠狠扎在原本夜翼所处的位置，碎石迸发，同时更多的细小触须从那根巨大触.手身上蔓延开来，如同悬浮在深海中的水藻。 　　“这是什么鬼东西。”鸟宝宝在他身后小声感叹。 　　“是怪物。”多莉回答，但其实那是一种还不能确定类型的海魔，只不过普通人类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在注意到对方递过来的东西后连忙感谢，“谢谢你带上我的包。” 　　或许鸟宝宝真的是个好人，他不计前嫌帮她带上了原本已经不打算要的魔术道具，但当多莉将小包重新系到身上想冲出去的时候又被这个暴躁的鸟宝宝抓住了衣领。 　　该死的，为什么这个小孩的力气这么大。 　　“你知道这个、怪物是什么，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谁知道呢？只能说你们哥谭真厉害，能在下水道养这么大的章鱼。” 　　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多莉几乎可以看到对方因扭曲眉毛而凸起的皮肤。 　　所以对方的眼罩是怎么戴在脸上的？看上去并没有可以固定的地方，难道其实对方也是魔术师？ 　　“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保持安静，它看起来并没有眼睛。”不再理会身后的鸟宝宝，发动先前残余在自己身上的魔术式，“同时，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达米安确定他没有松手，也没有眨眼。他是一个优秀的暗杀者，但多莉就这样像条蚯蚓从他手里溜了出去，跳上那条触.手迅速向深处跑去。 　　而多莉只是待在原处，看着达米安的眼珠子向海魔转动，就在对方准备跳下去的瞬间，她也抓住对方的后脖子，将其拽了回来。 　　“我说过，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这下能理解了吗？” 　　解除那个小小的把戏，这下，多莉是真的向海魔的触.手冲了过去，一个漂亮的转体，脚尖在触碰到对方皮肤的瞬间就被察觉，巨大的怪物开始嚎叫，但她丝毫没有畏惧。 　　跳跃、翻转、低头躲过对方的触须，多莉不觉得害怕，哪怕她身上开始出现细小伤口，血液从身体里流出，但她只感到兴奋。 　　现在的她，是活着的。 　　“你把那个小子甩掉了？酷，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夜翼突然出现在多莉身边，帮她切断一根面前的触须，又从她的视线中掉了下去。 　　“保持安静，这家伙能听到你的声音。”多莉大声喊道。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举动吗？ 　　多莉看着对方以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角度折叠身躯，从而躲过那些触须刁钻的攻击，顺便还有空自言自语，多莉都开始怀疑对方可能是老师口中为了争夺圣杯而被魔术师召唤出来的英灵了。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她该管的事情。 　　他们就快要介入核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多莉对四只小鸟的好感度：二少＞四少＞鸟妈妈＞三少 　　小鸟们对多莉的好感度：？＞？＞？＞三少 　　PS：虽然大家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我画了妹子人设挂在首页啦，PC端可看~ 第18章 拉莱耶文本-8 　　这真的是哥谭的下水道系统？是她那天醒来那次看到的场景吗？ 　　空旷的地下洞穴内是那海魔不断衍生出的次生怪物，视线之中几乎全是深紫色粘.稠.液体，而在更遥远高出地面的金属门内，一个巨大黑色身影正和先前殴打过她的罗宾鸟与和另外一群看起来像是从未来科幻片走出来的机器人打斗。 　　“……我的老天，为什么这里还会有魔偶？” 　　多莉下意识停住脚步，一把跃上那根最高的触须，果不其然在这空旷的洞穴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样，是那天地下室里孩子们身下的魔术阵。 　　不过这次更加巨大雄伟，看起来少说也有半个图书馆大小。 　　一股恶寒从背后油然而生，汗毛瞬间竖起，她能听见自己胃部的蠕动声，也能看到地面上那只沾染了血迹的小靴子。 　　迅速下坠，多莉手上没有武器，她只能依靠这具身体的本.能躲过海魔的攻击，在经历过几次翻滚后，她终于接触到了地面，指尖点过红色印记，轻轻一抹手上就多了一抹红，还有股腥气。 　　多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里面混有她的血液。 　　和那群只要不发出声响就不会被发现的普通人类不同，这个海魔本身是依靠多莉的血液混合物作为媒介召唤出来的魔物，某种意义上对方就是多莉的召唤物，召唤物能感应到主人天经地义。 　　该死的，如果她真的是面前这个海魔的主人就好了，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召唤物只是在无意义地蚕食她的魔力，而真正控制这个怪物的家伙另有他人，但好在这个海魔也没有刻意伤害她的意思，虽然多次使她受伤，但那只是因为对方感知并且想要索取她血液中蕴含的魔力罢了，并不像对待另外一位夜翼以及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鸟宝宝一样致命。 　　这依然让她感到不爽，她不喜欢这种被戏弄的感觉。 　　多莉在地面上奔跑，魔术阵在完成召唤的瞬间就失去其存在的意义，即使被破坏也不会对已经产生的魔术进行修正。 　　其实还有一个简单粗暴且高效的方式可以阻止面前的海魔，那就是找出面前这个怪物的魔力来源，然后切断他们之间的关联。 　　简而言之需要就是多莉原地表演一个现场暴毙。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通过这个方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巨大的触.手从天而降，被打断思考的多莉狼狈地从地面跳开重新回到海魔身体之上，对方的触.手从术阵中心向外蔓延，不断扩张，可能过不了多久这个家伙就会充满整个地下空洞，继而向地面上进发。 　　控制这个海魔的人一定不会离得太远，多莉将视线放到罗宾所在的房间内，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说实话，她被打怕了。 　　“什么，红帽子在和黑面具谈判？那你可能要去找……” 　　偶然从自言自语的夜翼身边经过，顺便偷走一个蝙蝠镖作为防身武器，多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她还是小时候的时候老师还会抱着给她讲童话故事，有戴着红帽子的小姑娘和吃人的大灰狼，有白雪公主和她的七个小矮人，还有蓝胡子和他的秘密地下室。 　　等她渐渐长大了，老师则会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花海，和她讲老师用千里眼看到的故事，其中一则便是某个愚蠢男人在圣杯战争中认错了自己的圣女，最终被老师的学生亚瑟王一刀砍死的故事。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为何大名鼎鼎的亚瑟王会被认错为圣女，但她知道那个愚蠢的男人名为吉尔．德．雷，又被称之为蓝胡子。对方的能力是通过某个物件召唤出可同时对上百人实施大范围攻击的海魔。 　　爱德华兹和她说，他给了罗伊德一些书。 　　该死的，或许在那些书籍中，混入了一本邪恶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圣遗物。 　　“……螺湮城教本。” 　　又称之为拉莱耶文本，那是传说中由人皮装订而成的魔导书，能够召唤并使役深海中的怪物。之所以多莉能够将螺湮城教本与面前的怪物对上，是因为只要将那本书作为召唤的圣遗物，就可以无视启动魔术阵本身的魔力自行发动大魔术级别的魔术。 　　爱德华兹竟然把能够毁灭一座城市的圣遗物交给一个疯子！ 　　“螺湮城教本，那是什么？”鸟宝宝从多莉头上被触.须卷起，一边扭动身体用短刀斩断触.须一边大喊。 　　“一本书。”不管对方是怎么听到她的叹息，多莉此时也不再隐瞒，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就连先前揍过她的罗宾鸟也只是想要拯救那群被她带走的孩子，虽然暴露魔术的存在让她内心感到不安，但若是事情失去控制，海魔向地面上攀爬，为了不给自己的老师丢脸，到时候她也只能表演一个现场暴毙了，或许那样的下场才更加凄惨，“我猜测那本书在罗宾鸟所在的房间，那群可移动式魔偶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怪物的魔力炉心。” 　　等等，那又是谁制作并控制了那些魔偶？ 　　“什么书？是不是一本封面上有个人头的书？”达米安从耳麦中听见蝙蝠侠的询问，尽力让自己接近那个看起来根本没有想要和他们合作的金发少女。 　　“你能和房间里的人交谈？可你们没有在打电话！”多莉惊呼。 　　“……” 　　实际上除了刚刚加入的达米安，在场其余三人一直在使用耳麦沟通，甚至还有一位远在韦恩庄园的管家。 　　“好吧，我决定相信你一次。”多莉抓住一根向上生长几乎要穿破顶部天花的触手，跳到达米安身前，一把抓住对方那细瘦却强有力的胳膊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争取几分钟时间让魔偶离开那个房间……大概，但你需要让那里面的人破坏掉螺湮城教本。我不知道那东西怕什么，不过你们失败了也不要紧，反正不管怎么我都不会看到那种结局的。” 　　说罢，就将鸟宝宝狠狠向螺湮城教本的所在地扔去，而她则毫不犹豫向来时方向奔跑，面无表情将那只顺来的蝙蝠镖划破左手小臂，同时将剩下所有加入过增强魔术式的魔术道具（水）向伤口倒去，那些清澈透明的液体在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变得鲜活粘稠，与此同时魔术道具的数量也正在以指数级增长，鲜红的血液顿时如潮水在多莉的控制下推着她向更加空旷的外面涌去。 　　她的魔术特性是强化，简单来讲可以通过提高材料的性质将一把普通的刀变成一把杰作的刀，这是一种简单粗暴的特性，但在使用上却意外方便。 　　她的幻术在老师面前永远是半吊子的水平，在强化特性的加成下才勉强能够糊弄过那位老师的眼皮，况且她现在的目标可不是那位冠位魔术师，仅仅是一种连理性都不一定存在的低级海魔。 　　“这么多新鲜的魔力，可不比那干巴巴的人皮书来得好吃？”低哑的女声从耳麦传来，那是之前夜翼安装在多莉身上的窃听器。 　　蝙蝠侠和罗宾都不由自主绷紧肌肉，只不过蝙蝠侠是做好了抢夺螺湮城教本的准备，而罗宾则是担心阿克斯再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那群源源不断从魔阵中心出现的魔偶，它们的行为轨迹从攻击他们转而向门外冲去，就像从垃圾车上被倾倒而下的废弃品。 　　“你带着那个孩子出去，我来解决那本人皮书。”蝙蝠侠迅速做出决定，给提姆下达指令。 　　提姆没有说话，迅速凭借灵活的身体钻过那群对他们不再有兴趣的人形敌人，用钩爪绳索将自己摔到术阵中心，而蝙蝠侠此时正将一个魔偶从中斩断，提姆看了眼那个已经在魔术阵中心待了至少四五个小时，此时眼神已经接近呆滞毫无反应的男孩，一把抢过对方抱在怀里的人皮书丢给蝙蝠侠，抓起男孩就往外跑。 　　“看这里，罗宾。”迪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提姆想都没想绳索射.出带着孩子向迪克跃去。 　　“这里竟然有个平台？”提姆将男孩放在平台上，确定这个几乎毫无反应的男孩不会自己从栏杆处爬下去才向下打量，“见鬼的，那些红色液体是什么，看起来像是那些章鱼的体.液，真恶心。” 　　提姆他们之前呆的房间整体比这个空旷的地下洞穴高出不少，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被红色的海洋所包围，巨大海魔在猩红的海洋中翻滚生长，而那些几乎要从水中溢出来的触.手全都像被整蛊了似的疯狂向外扩张。 　　“是血。” 　　达米安的声音从耳麦传来，提姆回头看了眼无辜摊手的迪克。 　　“布鲁斯同意的，不得不说我的码子对于追踪这项任务来说实在是太大，会被发现的。”迪克抓住试图跨过栏杆向下跳的提姆，“嘿，阿福不是已经向神奇女侠询问了毁灭那本书的方式了，你在着急什么？” 　　“你要放任那个疯子和达米安在一起？”提姆不敢置信。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哦，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就连达米安都说那个姑娘身上没有杀戮气息，冷静点好吗？这不像你。” 　　“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现在就追上去。”提姆直接无视迪克，捂住一只耳朵通过耳麦联系蝙蝠侠。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布鲁斯只是重复今天在图书馆里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待在原地，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当多莉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巨大洪水推入那条几乎深不见底的深潭时，她便知道最开始她是怎么从凯恩海峡来到这个邪了门的下水道世界。 　　屏住呼吸，一头钻入水中，左手伤口火辣辣得疼，但比起上次几乎失去意识已经好得多，不过上次身后可没有那么多魔偶追兵，好在那些家伙似乎怕水，反倒是几乎追上她的触.手有些棘手。 　　好吧，这次并不比上次好多少，毕竟那些从身体里流出去的血是实打实的。她本来想引诱那海魔到海边就将幻术解除，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担心那几个还待在术阵中心的普通人类，毕竟这是圣堂教会惹出来的事情，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我可真是个好人。” 　　水中的暗流可比看上去来得可怕得多，但好在那些汹涌的波涛在多莉魔力的控制下乖得像个宝宝，毫无怨言将她向水面上推去，而就在那些触手即将抓住她的脚踝时。 　　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多莉下意识回过头去，用手压住漂浮在水中的白色裙摆，她能听到那只海魔发出的悲鸣，而那些柳絮般向她进行捕猎的触.须如同被火焰燃烧，从根部痛苦蜷缩起来，同时迅速后退，试图回到母体的怀抱。 　　看来他们成功了。 　　多莉这样想到，吐了几个泡泡，头也不回从深海处上浮，看着月光离她越来越近，直至突破那层壁障，凯恩海峡上多出一块金色的海藻。 　　几乎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多莉像只小狗一样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将自己推到岸边。没办法，她在塔里长大，根本不会有人教她游泳。 　　就在她湿漉漉从水里爬出，想要查看身后有没有其他跟屁虫候，一把小刀从她耳旁掠过，没有受伤、仅仅切断几根发丝。捡起那把小刀，疑惑地看着那被一批为二的黑色金属，并没有找到丢出这把小刀的人。 　　对于多莉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因为她在一个温度不超过十摄氏度的晚上，顶着一头湿发，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从网眼桥走回家。 　　她今天已经在外面闹出够大动静了，希望万一被那群魔术协会发现时，至少能够看在她如此可怜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 　　等她匆匆洗完澡再吃上些麦片，便遗憾地发现天亮了。 　　她今天要陪着理查德去学校报到！所以没办法补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个愚蠢男人在圣杯战争中认错了自己的圣女，最终被老师的学生亚瑟王一刀砍死。 　　想要细细品读这个作品的读者可移步《FATE/ZERO》 　　本来想在这个篇章结束后休息一下，但看了看存稿。 　　嗯，应该够（大概），所以明天继续更新。 第19章 重返人间-1 　　“德雷克先生说他会陪着我的，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不去。” 　　“不、不，我好得很，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我必须在场。” 　　多莉的衣柜里，几乎除了白裙就是那些黑背心迷彩裤，好在先前购物时在理查德的建议下购置了两套本以为永远都用不上的正装。 　　不得不说，将衬衫穿在身上会让多莉觉得脖子被人攥着呼吸不过来，袖子紧贴她的伤口，每动一下就感到一阵不适，而那过短露出膝盖的包臀裙则会让她有些不太习惯，感觉整个人都被这套衣服束.缚住了。 　　当多莉蹲下来为理查德整理那不服帖的领口时，男孩还是不安地用自己的头抵住多莉的额头，温度果然还是有些偏高。 　　“可你还在发烧！” 　　“我的身体又不烫，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脑子清醒得很。” 　　这下理查德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嘟着嘴巴被多莉牵着手离开，走到楼下果然停着一辆车，而金发姑娘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这是多莉第一次见卡西穿正装，对方的金色长发被规规矩矩盘在脑后，多莉不安向后撩起自己一缕金发，或许她也应该把头发扎起来？ 　　“不，你这样就很美了。”卡西给了多莉一个拥抱，并且拉开车门行了一个夸张的没有帽子的脱帽礼，“希望你不会晕车。” 　　实际上她不仅不会晕车，还悄悄开过车，虽然那次后果不提也罢。 　　钻进车后，多莉才发现里面的人有些出乎意料的多。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韦恩先生也会出现在这辆车上，他甚至还是那个驾驶员？提姆则一脸不满地坐在副驾驶，和韦恩先生抱怨他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 　　“你和他们很熟？”让理查德坐在自己身上，多莉靠近卡西耳朵小声问道。 　　“这真是个可爱的问题，以后你也会和他们很熟的。”虽然知道这些悄悄话逃不过坐在前面的那两位男士，但卡西不介意偶尔童真一下，也凑到多莉的耳边说道。 　　“哦，真的吗？和韦恩先生？”多莉捂住嘴巴，又凑上前去，“说起来，我能问一下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我有猜他们是老师和学生，但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哦，这个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你会上网的对吧。” 　　“……那是自然。”为什么要上网，去捕猎昆虫吗？不过多莉还是应下这个看起来应该人人都会的技能，决定回家好好钻研。 　　这辆小车在路上行使得十分平稳，不会突然出现一辆摩托车撞到挡风玻璃上、也不会突然有人从车窗强闯入，一切都那么平和，就像曾经在高塔中想象的生活那样。 　　布鲁斯将车子停在校门口就载着卡西离开了，至始至终多莉都没有明白他出现在此处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他想见你。”这是提姆见到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那你是因为他喜欢我所以讨厌我吗？”多莉问。 　　她牵着理查德的手跟在对方身后，那双停不下来的蓝眼睛到处转动，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校园这个场所。如果她以后去了魔术学校时钟塔，是不是也能像这些学生一样穿着校服手捧书本，去进修那些她从未学习过的知识与魔术。 　　“首先，布鲁斯不喜欢你。”提姆停下脚步，回过身站到多莉面前，这是他第一次正眼面对多莉，“其次，我并不讨厌你。” 　　我只是不想相信你，提姆想。 　　他们之间的聊天就这样匆忙间开始，又潦草结束。 　　提姆能够听见身后的窃窃私语。 　　“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可以不来上学。” 　　“可你现在到了上学的年纪，人人都需要上学。” 　　“但你没有。” 　　“那是因为我拥有一个很好的老师，再说我已经做好上学的准备了，在完成一些事情之后。” 　　就算多莉不喜欢提姆，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他在见到校长后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将理查德所有上学的手续办理完成，并且在三十分钟后将这位幸运的男孩带到他今后所在的教室。 　　理查德就这样轻易地告别了多莉，穿着那身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校服，走进这间坐满了学生们的教室。 　　“我以为他多少会有点舍不得。”在离开校园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古怪得很，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多莉绞尽脑汁试图说些什么，“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这让我多少有些觉得我可能是多余的。” 　　“你是想要和我讨论关于儿童的教育手法？我推荐你去找布鲁斯，他最近新多了个孩子。”提姆一边看手机一边向校外走去。 　　他的拒绝让多莉难堪，但她习惯了。 　　可能他们之前见过那么一两面，就像杰森一样，罗伊德也对提姆做过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让对方对自己保持偏见。 　　“既然你不讨厌我，我能询问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吗？或许我能尝试着改善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提姆只是走到校外提前停好的摩托车上，犹豫了那么片刻，转头问多莉。 　　“你打算怎么回去？做公交？” 　　“走回去。来的时候卡西没有和我说有这么远所以没带钱，还好是寄宿学校，一周只需要接送理查德一次。” 　　“那你至少要走上两个小时。” 　　“哦。”多莉懊悔地叫了出来。她敢肯定自己到时候需要花费的时间不止两个小时，因为她根本不认路，“谢谢你的提醒，我喜欢散步。” 　　“你可以打电话让卡西来接你，或者渡鸦。她们很喜欢你。” 　　“我没带手机。” 　　“你带了什么？” 　　“……理查德？” 　　多莉发现提姆那好看的眉毛皱得更离谱了。 　　而提姆只是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达米安跟踪了多莉，这个能够和小丑相提并论的超级罪犯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就像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在浑身湿透了的情况下游荡了小半个哥谭，终于在天亮前走到了家。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恶魔崽子在跟踪时破坏了夜翼留在对方身上的窃听器。 　　“这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不会喜欢这个的。”达米安一脸不屑，“哈，你现在看起来恨不得想把我吞了，怎么，因为那个傻子曾经也差点杀了你吗？别搞笑了，她什么都不是。” 　　“她在蝙蝠侠的名单上。”提姆再一次调出对方的资料。 　　“我记得我说过，阿克斯的事情会由我和夜翼接手。”蝙蝠侠走回蝙蝠洞屏幕前，将资料收起，打开其他项目。 　　“你甚至让达米安去跟踪他，却不能让我插话？”提姆大喊，“我当然可以收手，但我需要证据，而不是一句有事情发生了，世界上天天有事情发生！” 　　蝙蝠侠没有说话，但提姆再也忍受不下去，怒视一眼靠在二层围栏上的达米安，跑出了蝙蝠洞。 　　但在第二天早上，布鲁斯却出现在提姆面前，并且提议由他来接送提姆和阿克斯去学校。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神奇女孩卡西是直接去阿克斯楼下等待的。 　　提姆看着窗外，尽力忍住自己的怒火，他不应该向蝙蝠侠发火，因为蝙蝠侠总是正确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阿克斯杀了杰森。”提姆看着窗外闪过的画面，“并且他差点用相同的方式杀了我。” 　　“……我知道。”布鲁斯说得十分缓慢，“但有时候事实可能和我们想象中并不一样，或许有哪里错了。就像昨天晚上，那绝对不是原本阿克斯会做出来的事情，他之前从未表现出会使用魔法的痕迹。”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样的，而且他本来就和那个教堂关系十分紧密。”提姆垂下眼帘，他看到阿克斯和卡西拥抱在一起，而那个和迪克拥有相同名字的男孩理查德走在后面，“我会抓住他的把柄，布鲁斯，只有这件事我不会让步。” 　　“如果你想的话。”最终让步的是布鲁斯，他看着身旁这个少年，桀骜但内敛、聪明却不张扬，“和她在一起依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你需要做好判断并保护好自己。” 　　车门被卡西拉开。 　　“我当然会这么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相信我，我能够做得很好。”提姆当时是这样回答布鲁斯的。 　　他说过他会保护好自己。 　　但偶尔的试探是必要的。 　　所以他邀请了阿克斯，那个恶魔。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我上午没有课。” 　　“哦，你可真是个好人。”多莉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她认为提姆绝对不喜欢他，无论是对方做出的举动还是表露在脸上的表情都显示出对方在抗拒她，就连这个邀请也显得十分勉强，“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谢谢。” 　　她不想把这种尴尬的氛围延续下去了！ 　　所以她宁愿花一个上午时间从新城走回罪恶巷。 　　路过楼下便利店时习惯使然她又进去兜了一圈，不过什么都没买。这次倒没见到那位总是在夜晚值班的黑人大叔，白天便利店里收银的是一位可爱的姑娘。 　　直到多莉回到家门口，打开那扇从未被上锁的门前，她的心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十分愉悦的。 　　然后她打开了那扇门。 　　电视机被锁定在新闻频道上，某位穿着皮革外套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至少壮了一倍的少年，不，青年此时正双脚翘在那张可怜的矮桌上，用油护理那些被罗伊德藏在麦片下面的违.禁用品。桌上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电脑的玩意。 　　“嘿，你猜怎么着？我决定原谅你了。”杰森抬起头对多莉打了个招呼。 　　多莉合上门，走下楼梯，来到巷子外面。抬头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回错家，再重新走上楼梯，打开房门。 　　“你是谁？杰森的哥哥？”多莉上前一步，将自己关在了门内。其实她知道那就是杰森，因为没有第四个人能不经她的同意进到这里。 　　“理查德说得没错，你的脑子真的出了点问题，我就是杰森。”这次杰森没有看她的脸，他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你长大了，在短短两个礼拜内。” 　　“那是因为托你的福我在棺材里躺了几年。” 　　这是什么见鬼的对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纯爱党，每次看DC漫画都震撼我一脸。 　　举个栗子：红头罩迷失岁月的结尾，懂的都懂 　　作为言情党，每次看DC漫画还是会震撼我一脸 　　再举个栗子：提姆和小乔纳森出柜了，不是说我不赞同LGBT，但提姆你之前还喜欢过史蒂芬妮！而我吃过提姆和TAM FOX的CP……就TT 第20章 重返人间-2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答应，我就可以原谅你。” 　　“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 　　“哦，放轻松，那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是想请你过两天去帮我照顾一只小小鸟罢了。” 　　“……不会是罗宾鸟吧？”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哦，也是，毕竟你就是被那家伙从网眼桥丢下去的。” 　　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杰森放下自己的腿乖乖坐在矮桌前，弯腰靠近矮桌使用那台电脑，丝毫没有影响他打字的速度，而多莉则为自己倒了杯牛奶蹲坐在矮桌对面，说一句话抿一口。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不过好吧，如果仅仅是照顾他的话我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其实多莉不想去照顾那只暴躁的小鸟，连见都不想见，但谁让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杰森，那个被自己杀死过一次的杰森，“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照顾好，怎么样才算是照顾？” 　　“你可以给他准备一些礼物，我会帮你包装好，到时候你只需要注意别让那只虚弱的小鸟离开房间就行。”像是想到美妙的画面，杰森终于抬起头将视线放在一直盯着他的多莉身上，咧嘴笑道，“毕竟外面很危险。” 　　她现在觉得最危险的就是杰森。 　　多莉把屁.股朝后挪了挪，将脸贴在矮桌上，视线正好能看到被贴在门板上的那张和平相处条例。 　　谁都没错，杰森确实告诉了多莉她之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那你之后还会住在这里吗？还是说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些话的？” 　　“为什么不？这里可是连蝙蝠都追踪不到的地方，我很中意。”杰森停顿了一下，“顺便一提，我将计划定在了三天后，周四晚上，这样周五你还来得及去接理查德。哦，理查德，真是个好名字。” 　　“可我以前那样对你，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我向你发誓，如果你是那个家伙的话根本活不到现在。你算什么？一个连电视机都需要六岁男孩教的老古董？”杰森笑道，“去看你借来的书吧，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借你一台电脑，如果你会使用的话。” 　　有记忆的杰森比原来恶劣得多，但好在对方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多莉身上，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台方方正正的电脑上。顺带一提，他真的借了一台有过使用痕迹的电脑给她，并且教会了她如何使用电脑玩蜘蛛纸牌。 　　那实在是太好玩了！ 　　至少比背诵那些深长且基本没什么用的咒语来的好玩。 　　两人的生活轨迹几乎完全不同。 　　多莉的白天从下午两点开始，吃上一顿凉了的午饭再出门晃荡，她在了解这座与高塔截然不同的现代城市，而卡西则是她最好的向导。 　　两个姑娘从罪恶巷走到新城购物，然后乘坐地铁跨过网眼溪来到上东城吃上一份新奇的料理，晚上在罗宾逊公园听一场多莉未曾设想过的演唱会。 　　卡西帮多莉换上短袖短裙，给她涂上玫瑰色口红，这个姑娘同样会开那两个轮子的怪物：摩托车。多莉靠在卡西背上，两只手环住对方放在那柔软的腹部，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姑娘的温度。 　　热情、充满着希望。 　　她们的探险通常会在晚上十点前结束，无论她们在哪，康纳总是会出现在她们周边，那个黑发少年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轻吻过卡西的嘴唇后一脸无辜地带走那位脸红的姑娘。 　　他们会在离开哥谭前贴心地将多莉送回家门口的便利店。 　　接下来就是属于魔术师的时间了。 　　在她发现爱德华兹的那座教堂下面还有一间用魔术隐匿起来的地下室后，那里就成为了她的后花园。 　　她可以在那尽情使用魔术而不被普通人类发现，即使爱德华兹是一位看上去并不和善的司祭，也不是魔术协会的一员，但终究抵不过血脉中对于知识的渴望，他将整座教堂借给多莉，而所谓的代价，只是希望能够在边上进行围观学习罢了。 　　同时，他对于多莉的困惑有问必答。 　　“那本螺湮城教本是怎么回事” 　　“您曾经借走了它。” 　　“这里还有其他教会成员吗？” 　　“我还有一个儿子。” 　　虽然对方的回答不尽人如意，但有总是比没有好，她也确实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对方从教堂拿走的图书目录。 　　《圆形阵法与方形阵法在使用方法上的区别及对魔力转换方式的不同》 　　《现存已知能够被召唤的生物及存在大纲》 　　《圣杯战争简史——简述第二次圣杯战争》 　　《如同运用附加方式通过阵法使用大源魔术》 　　…… 　　说真的，在看过那些书籍的副本后连多莉自己都觉得学到不少，不过她并不觉得普通人类能够从中获得什么。 　　他们在一开始便对魔术世界充满太多幻想，完全没有意识到所谓的魔术只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达成科学也能够得到的成就。这种对于未知的渴望只会让他们在踏上这条不归路后摔得粉身碎骨。 　　无知而又狂热的教徒。 　　她会在天亮前回家，通常到家时杰森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他会对着那台无声的电视机操作矮桌上的那台电脑，而有时那位似乎有暴力倾向的室友则会坐在沙发上为自己包扎伤口。 　　多么可怜，看上去就像一只无人照顾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多莉有尝试帮助对方，不过因为手法实在是令人发指所以遭到了拒绝。 　　期间她有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对方，那是她和卡西一起挑选的，在卡西听到多莉要为一名有过不愉快经历的朋友准备一份道歉礼物时，她们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来装满多莉一开始准备的盒子。 　　用彩色琉璃纸包装的糖果、一些卡西推荐的伤药（因为之前多莉揍了罗宾一拳）、一堆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卡西打包票男孩子们都会喜欢的游戏光盘，以及一张多莉手写的道歉信。 　　杰森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瞄了眼就将其推到一旁，将一本明显有着历史年代的书籍扔给多莉，说道：“或许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本书上写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的，这是她从爱德华兹那里借来的一本关于魔术的书，作者没听过，但上面写的内容倒还挺有趣，是关于如何将宝石作为载体讨论是否可以将魔术让普通人使用的解析论文。 　　全新的思路，并且有实践依据作为基础，是一本让人值得深入学习的书目。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杰森只是个普通人。 　　“一些异想天开的东西，你不会相信这种东西吧。”多莉将书本端正放在电视机旁。 　　杰森没有回答，若有所思。 　　矮桌除了两人吃饭的时候都算他的地盘，上面放满了各种武.器以及那台用来入侵蝙蝠洞的台式电脑。而放有电视机的那个柜子则是多莉的地盘，上面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各式各样的画笔、不同材质的纸张、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被整整齐齐排列好的宝石，以及不同出版社毫无意义却被珍藏起来的《亚瑟王传奇》和《梅林传奇》。 　　他们是美国人不是英国人！ 　　算了，谁知道面前这个家伙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甚至连是不是人类他都还没有确认。 　　“明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直接去找那只小鸟吧。” 　　最终杰森只是懒洋洋地略过这个问题，他不在乎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只要她还顶着阿克斯的外壳，就能帮助他完成计划。 　　多么有趣的故事，他已经迫不及待看见他那老父亲不敢置信的表情了。 　　“那礼物呢？” 　　“我会直接带过去，你只需要去‘照顾’他就行了，温柔地、竭尽所能地，就像原来那样。”先开始只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低笑，但很快杰森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起腰大笑起来，他甚至拍着自己的大腿问多莉，“他会喜欢那份礼物的是吧？是的，肯定会喜欢。毕竟你都准备了这么久。” 　　蹲坐在矮桌对面的多莉抬头对上那双略显执拗的双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但杰森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在那台电脑的键盘上敲击，他现在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为明天晚上的那场派对准备了很久，马上，好戏就要上演了。 　　几乎要习惯对方这神经质的自问自答，多莉一脸头疼地将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爱德华兹那有很多关于魔术的书籍，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有说错，罗伊德确实从对方那里拿走很多书，但因为那个家伙本身没有使用魔术的天赋，即使这个身体存在魔术回路、即使依葫芦画瓢得再像，得出的结果也只是个四不像，没有真正成功使用过哪怕一个魔术，倒是那蕴含着魔力的血液被他当做货物卖出去了不少。 　　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一墙之隔的杰森也好不到哪去，感觉是一个快要疯掉但还没有完全疯掉的存在。 　　即使自从他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向她发过火，也没有攻击过她，甚至愿意为她多准备一份早午饭。但多莉就是能感受到，面前这个青年正在愤怒、哀嚎、绝望。 　　他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燃料是他本身，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可能明天晚上杰森就会将自己燃烧殆尽，留下一堆灰烬、或者是一缕青烟。 　　甚至什么都留不下来。 　　但多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杰森在周四上午离开了家。 　　多莉这次难得直接睡到了傍晚，因为凌晨早上杰森回来的时候受了严重的伤。即使她当时已经睡着还是被对方摔在地上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从被子里钻出头发现对方在用针线缝自己的手臂。 　　血溅了一地，但他毫不在乎。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恢复记忆对于你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多莉没有上前帮忙，她只是从床上坐起，将下巴搭在蜷曲的膝盖上，用被子包裹住身.体靠在墙上，盯着面前的青年。 　　“哈，难道你以为你想要知道的那些东西就是什么宝藏吗？”杰森毫不客气地回答，“到时候就会发现，那种东西就应该倒进马桶冲入下水道。” 　　“我以为我现在在帮助你。”多莉慢吞吞地说道。 　　杰森终于将线头咬断，胡乱将止血和止疼药洒在伤口，再用纱布盖上。 　　“你不会希望你在帮助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少疯起来是真的疯…… 　　咱就不说直接拿着撬棍去找小丑以牙还牙，披风争夺战那里是真的没眼看== 第21章 重返人间-3 　　按照杰森给的时间地址，多莉在晚上十点整的时候来到那座位于谢尔顿的公寓园区内。 　　今天是阴天，几乎没有月光，她不确定杰森会如何对待那位罗宾鸟，不过至少那家伙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整个园区还未完工，除了几个保安没有其他人，多莉在杰森提供的地图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一处位于三十几层公寓对面的花园洋房，三层楼高，二楼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不过被窗帘挡住看不到里面。 　　而洋房的另外一面能够看到海。 　　海浪拍打上岸边，一波接一波，一次又一次像抚摸着细纱，如此往返重复，固执、曼妙。 　　多莉的目光迟迟不肯移开，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画面，书中永远无法用语言所描述的绘卷此时就在她的眼前。克制住自己继续向前的念头，转而推开那栋洋房的栅栏门。很小心，生怕弄坏了。 　　没有灯火，但她能看清面前的事物。 　　一层大厅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以及一本《论载体对于魔术使用的重要性及必要性》，是前两天杰森在她家里发现的那本书。 　　一股寒气顿时从后背升起。 　　她确定除了第一次见面，从未在杰森面前使用过任何魔术，但为什么这本书会出现在这里？ 　　将书本重新放到桌上，啪嗒一声，房间的灯亮了。 　　“啊。”不小心叫出声，多莉立马用手捂住嘴巴，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来做贼的，而是过来照顾某只罗宾鸟，于是她立即试探着叫了声，“罗宾？” 　　没有人回复。 　　克制住那股让人不安的气息，多莉咬住下嘴唇向楼梯走去，走到二楼时发现转角处放了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被红色纸张包裹，外面用黑色绸带扎了个蝴蝶结。 　　上面还写了张便签。 　　【这是我帮你包装的礼物：）】 　　“……” 　　还怪好看的。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她的首要目标不是这个，于是抛下那个奇奇怪怪的礼物盒推开那扇木门。 　　吱嘎一声，里面是厚重的黑色，即便如此多莉还是能凭借从楼梯间里传来的亮光看出整个房间的轮廓。 　　又是一个空旷的大厅，不过和一楼不同的是这次椅子上面还坐了个人。 　　“罗宾？” 　　多莉没敢直接走上前，依旧站在楼梯间小声呼唤对方。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于是多莉将门完全推开，似乎又触碰到某个开关，二层楼的吊灯一下子发出明黄色的光线，为了适应着突如其来的亮光多莉不得不后退两步。 　　当她看清大厅后，心脏的跳动有一瞬间几乎接近停滞。 　　黑发带着面具的少年此时头朝下晕坐在金属椅上，双手双腿都被金属锁.链牢牢.锁在椅背和椅腿上，他依旧穿着那身奇怪的红黑色紧.身.衣，但即便如此多莉也能从空气中那股浓郁的铁锈味判断对方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小心翼翼走近，他的头顶有被人击打的痕迹，右脸颊肿起，鼻子和嘴角都有还未擦去的血迹，还在呼吸但十分微弱，眼球滚动，似乎在做梦。 　　而在少年一米之隔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十几颗本来应该在她家躺在电视机柜上的宝石。 　　“……见鬼。” 　　像是逃走一般多莉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一楼，翻开魔术书，里面果然被杰森做了标记。是一个关于保护的大型魔术，也是多莉这两日在教堂里作为练习宝石魔术是使用的案例。 　　提前将保护的魔术式及魔力注入宝石内部，在需要使用的时候可以仅凭借少量魔力无需咒文直接发动，简单来说就是简易魔术礼装的制作。 　　“……” 　　杰森跟踪了她。 　　所以才会知道她放在电视机柜上的那些宝石，是成功注入了魔力及魔术式的魔术礼装，但为何要放在这里？所谓的照顾罗宾，难道是要让她在这里使用魔术现场治疗那只可怜的失去意识的小鸟？ 　　再次来到二楼，见四下无人，左手刚想撩起对方刘海，那只愤怒的罗宾突然睁开双眼，毫不留情全身往前突进，脑门直接撞上多莉的下巴，啪嗒一下连同椅子整个人倒在地上，而多莉则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向后倒去，后背撞到身后的桌子，几颗宝石落在地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呆呆跌坐在地面上看着面前扭动身体试图从椅子上挣扎出来的罗宾，扭头看向自己左手臂，右手试探性伸进不算宽大的袖子。 　　粘稠的，温热的。 　　是先前的伤口撞在桌子上又裂开了。 　　“我是受人委托来照顾你的，所以请不要那么激动好吗？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多莉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但她能做的只是机械性地提起脸颊两边的肌肉，或许她现在不比哭好看多少，“我是来帮助你的。” 　　“帮助？”罗宾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间，但很快继续挣扎起来，并露出一个冷笑，“你以为同样的骗局我会连续两次上当吗？” 　　见鬼的罗伊德又做过什么？她只从鸟宝宝口里知道那个家伙曾将罗宾丢到快即将爆炸的化工厂里去，所以她现在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 　　就在多莉思索着如何能够让面前这个少年相信自己时，房间里突然出现了第三人的声音。 　　“嗨，罗宾。”机械的电子音在房间内回荡，与此同时那扇落地窗的窗帘被缓缓拉开，多莉见到对面的大楼里似乎也有几个身影。“作为一个反派，我长话短说好了。屋顶的炸弹是给蝙蝠的礼物，而边上的礼盒是那姑娘给你的礼物。今天晚上我会杀了蝙蝠侠，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为什么要去迁怒一个无辜的小孩？但我必须让你被炸死在蝙蝠侠面前，所以我派了那个姑娘来照顾你，不用谢。” 　　多莉这时才注意到从上方传来类似于八音盒转动的滚轮声，或许那就是杰森口中的炸弹。 　　这就是所谓的照顾？ 　　而且这段话里有任何的逻辑？ 　　透过窗户，多莉能看到身一身黑的杰森，而他对面则站着一位块头更大身披斗篷的男人。他们中间，是一位小丑打扮的男人，被用和罗宾同样的方式绑在了椅子上。 　　哦，杰森一把被对方揍进了墙里，而当那斗篷男试图从那栋楼跳到这栋小别墅时，杰森不知道使用什么方法又将斗篷男抓了回去，接着就是一阵枪.响。 　　多莉开始想念老师了。 　　杰森是有多看得起她，觉得她能够在一场爆炸中护住面前这个将她恨得牙痒痒的人？比起在爆炸中保护面前这只小鸟，她觉得再过几秒就要被面前这只小鸟给徒手撕了。 　　而且在来之前对方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关于炸弹的事情。 　　“……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罗宾依旧倒在地上，和之前那次相比，现在他实在是太过虚弱，根本无法从那把带铁.链的椅子上挣脱，但那双眼睛此刻却出人意料地冷静。 　　也因此对方才能够真正试图和她进行一场交谈。 　　“哦，当然，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多莉决定为自己挽回一下形象，她的力气很大，所以尽管无法阻止炸.弹爆.炸，但她完全可以将面前这只罗宾鸟连着那张椅子一起从这里抬出去。 　　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如果说没有窗户上面突如其来的倒计时的话。 　　“哦，我有说过吗？记得别让罗宾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电子音再度响起，而窗户上则被投影出时间倒计时，不是一分钟，也不是30秒。 　　只有10秒。 　　罗宾甚至试图直接连带着那张椅子站起来，但下一秒对方就被绊倒连同椅子又一次重重砸到地上。 　　看起来可真疼。 　　投影在玻璃上的数字越来越小，多莉一扫桌上那几枚颜色不一的宝石，果断挑出几颗蓝宝石向罗宾冲去。 　　这具身.体的素质真的极好，她确信面前这个少年宁愿死在爆炸之下也不想被她碰到，但现在来不及解释，跑到对方身边蹲下用左手掀起那那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披风将两人全部遮住，满是新鲜血液的右手捧着那些蓝宝石。 　　细微的颤动从上方传来，杰森给的时间是在太短了！根本没来得及做心理准备的多莉只能匆匆将魔力输入魔术礼装（蓝宝石）内，就听到天花板断裂的声音，轰鸣巨响、热浪袭来，身体顿时腾空了起来，为防止两人分散得太远魔术无法保护对方，她不得不用披风将两人连同那把椅子卷在一起。 　　多莉从未体验过爆炸，所以自然是不知道如果不及时从屋内逃出去，那巨大的房梁以及屋面会将人重重压在底下，即使没有被高温烫伤，也会被重物压倒致死。 　　可能只过了一瞬间，也可能过去了许久。 　　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耳边依旧是厚重的爆炸回响，但她终于能够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了。 　　“杰森，我求求你。”（*1） 　　那是来自灵魂的悲鸣，多莉大概能够猜到那个斗篷男就是杰森口中的蝙蝠侠了，他厌恶蝙蝠侠，所以想要让蝙蝠侠的罗宾死在他面前。 　　好家伙，她现在是用生命了解到杰森要做什么了。 　　谁能想到他那段狗屁不通的威胁里竟然一个字都没说错，如果不是多莉在场，罗宾根本不可能在这场爆炸中生还。但在蝙蝠侠眼里，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半个活人？ 　　多莉可以听到那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但现在她首先要做的是不要让这个可怜的男孩在自己面前死去。 　　她不想再见到第二个杰森了。 　　身边的罗宾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晕了过去，无论多莉使用多大的劲道去推对方，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好在她能感受到对方胸膛还有起伏，不至于真就死在杰森的恶作剧下。 　　她决定配合杰森的把戏，使用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把自己和罗宾从这片废墟中挖了出来，这下对方终于摆脱了那该死的铁.链。还好对方此时毫无意识，不然多莉根本不敢接近对方，再次战战兢兢撩起对方额前的短发，用拇指在有些热度的脑门上用血画了个简单印记。 　　同时她还在观察楼对面的情况。 　　天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脱去了外套的杰森正将手中的枪.管对准那只巨大的蝙蝠。 　　“你以为这一切都因为那件事吗？你让我惨死？”多莉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此时有多愤怒，就像那天恢复记忆一样，或许比那天还要愤怒。“我不知道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判断力，是你的罪恶感，亦或是你过时的道德感。我原谅你没能救我了。”（*2） 　　等等，杰森不是说过害死他的是自己，怎么变成那只看起来似乎并不会杀人的蝙蝠了？哦，这下多莉终于意识到面前这只巨大的蝙蝠她之前见过。就在下水道那次，和身边的罗宾鸟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对方想要这只罗宾死在蝙蝠面前的原因？ 　　杰森曾经死在蝙蝠侠面前，他和蝙蝠侠有某种关联，或许之前他也是一只和罗宾夜翼一样的小鸟。 　　“……感觉突然能理解莫德雷德了。” 　　多莉嘟囔道，莫德雷德是他老师梅林的学生亚瑟王的养子，也是亚瑟王的命运宿敌。但老师曾经和她说过，最终他们之间会爆发战争，并非简单的仇恨使然，爱同样能产生纠纷。 　　正当多莉想要继续听下去时，却发觉罗宾正扭动着身躯挣扎想要坐起来，她连忙把对方重新按压下去，可怜的小鸟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还未醒来又陷入了昏迷。 　　“哎。” 　　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地使用魔术为对方进行治疗，吸取上次治疗完杰森自己几乎晕睡过去的教训，以及生怕对方醒来就是对自己一拳，这次多莉仅做了简单处理，好在这次的宝石魔术效果足够惊艳，两人身上几乎没有因爆.炸受伤。 　　同时对方身上的伤口就是看着可怕了一些，并没有实质上致命的地方。 　　她需要保留一些魔力，杰森需要她，毕竟现在那家伙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都有胆量炸了自己和无辜的罗宾，或许他也会在对面那栋楼装上一堆炸弹，在等不到自己想要答案时啪叽一下按下爆炸按钮。 　　没等多莉继续思考下去，震耳欲聋的声响从面前传来。 　　“轰隆！” 　　火光冲天，浅金色的长发被染上红色，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面前的场景，用比想象中更少的时间做出了决定，她将一块破旧的窗帘虚掩在罗宾身上，向面前这栋正在燃烧的楼宇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1《蝙蝠侠》650卷，大少的城市被炸，蝙蝠侠就是这样对杰森说的。 　　*2《蝙蝠侠》650卷，杰森原话。DC电影红头罩之下也有这个片段。 　　“你以为这一切都因为那件事吗？你让我惨死？我不知道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判断力，是你的罪恶感，亦或是你过时的道德感。布鲁斯，我原谅你没能救我了。但为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为什么他（小丑）还活着？” 　　二少从未怨过蝙蝠侠没有来得及救下他这件事。 　　从未。 　　ps：如果有些小可爱的评论我没有回复，那一定是因为涉及后面剧情容易剧透不方便回（苦笑）。 第22章 重返人间-4 　　提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两只手被反绑在椅背后，双腿被锁在椅腿上。 　　扫了一眼他就判断自己的伤口，显然被下了药，头上被挨了一记，两只胳膊都被卸了下来，虽然不致命，但也绝对不舒适。 　　而罪魁祸首红头罩正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像是个小孩一样摆弄桌面上的宝石。 　　“嗨，初次见面，提姆。”红头罩说道。 　　提姆没有回答，但他的头脑开始飞速转动。面前这个人可以在不惊动警报的情况下闯入韦恩庄园将他砸晕了带过来，所以对方必定熟悉这个庄园的每一处警报。毕竟这座庄园下面埋藏的可能是整个哥谭最大的秘密：蝙蝠侠的蝙蝠洞，上方的保险措施可想而知，近期甚至还因为达米安的到来，布鲁斯新升级了整个系统。 　　也正因如此，对方的身份直接被挤压到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蝙蝠侠的敌人、夜翼的敌人、自己不认识对方所以不是自己的敌人、达米安那小子身后的一连串知情人士……以及曾经的故人。 　　对方几乎取走了他身上的全部装备。没有人会知道罗宾身上都会带有哪些武器和其余些小道具，就像没有人会想到蝙蝠侠会在他的万能腰带中放上一颗棒棒糖。（*1） 　　除非那个人也是一个罗宾。 　　“哈，不要瞎猜，我觉得你是不会想要知道我的身份的。”红头罩拿起一个蓝色宝石抬头放在眼前，在水晶灯下闪闪发亮，“多好看的石头，你想知道布鲁斯去了哪里吗？” 　　提姆没有说话，仅仅盯着面前这个人。 　　“放轻松，我可没打算杀了你。为了保护你这只小鸟，我还特别找人来照顾你了，不急，马上就会到。” 　　“……布鲁斯在调查你，我能看到他调查的资料。” 　　“哦，确实是他的作风。那他知道我的身份了？”红头罩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不过他对那个答案并没有兴趣，很快就进展到下一个话题，“说实话，我嫉妒你，罗宾。但也没有到要杀死你的地步。所以我向你保证，只要乖乖坐在这里，就不会被头顶的那些炸弹.炸成灰。” 　　“布鲁斯要是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情，他会伤心的。杰森。” 　　那个名字刚出口，提姆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被挨了一拳，咳出了口血。 　　“他当然会知道。” 　　杰森在说完这句话，拉上窗帘后就离开了，没过多久这间房间就归于黑暗。 　　直到另外一位到访者的到来。 　　罗伊德．阿克斯。 　　阿克斯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他第一次被蝙蝠侠发现是因为他差点害死了提姆。 　　是的，在刚当上罗宾不久的提姆因为某个陷阱被小丑抓走，被对方折磨近乎发狂时，他才知道关于上一任罗宾死亡时的一个小小真相。 　　“我知道有一条秘密通道，你要和我一起逃走吗？”长相姣好的金发女孩睁着她那双无辜的蓝眼睛看向被小丑用撬棍打伤了的罗宾，那时提姆几乎失去意识，但他能感受到那个姑娘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毕竟他是为了救这个女孩才被小丑抓住的。 　　用她那身还算干净的衣服笨手笨脚地帮他清理身上的伤口，给他喂清水，帮他寻找可以用作武器的材料。 　　她仗着身上没有受太多伤，哦，每当回想到这里提姆都想打自己两个巴掌，他为什么就没想到那个姑娘为什么没有被看管住反而能够自由活动。 　　在一个废弃的、无人看管的、关着罗宾的仓库。 　　阿克斯告诉提姆天花板上有一条向外的通道，她已经钻上去确认过，询问他要不要一起逃走。 　　提姆答应了，他费力地在女孩的帮助下爬上了两米高的天花板，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声响，甚至为了确保出口处是安全的，在从管道跳下去之前他还让阿克斯躲在他的身后。 　　但那只是又一个该死的陷阱。 　　从通风口跳下来前他还能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对于他来说即使受伤从两米高的地方跳下来也算不上太难的事，但对于一个同岁的姑娘来说实在有些勉强。所以他在落地后下意识转过身举起双手，表示会接住阿克斯。 　　阿克斯也确实跳了下来，跳到他的身上，两人扭抱成一团。 　　然后小丑就拿着撬棍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提姆的第一反应是将阿克斯护在身后，谁知那个看起来如天使般娇嫩的姑娘力气丝毫不比他小，轻而易举从他身后钻出躲到了小丑的身后，一改之前柔弱的架势，恨不得将头顶的金发掀起。 　　“为什么所有的罗宾都这么愚蠢，这么简单的把戏都会上当，这让我觉得我的准备毫无意义。” 　　提姆发誓，那次如果不是蝙蝠侠及时赶到，他肯定会步上一代罗宾的后尘，又一只知更鸟会在阿克斯的注视下死在小丑的手上。 　　也正应为那次失手，阿克斯意识到伪装已经毫无意义，他便丢弃女性的装扮，成为一个不亚于小丑的恐.怖.分.子在哥谭为所欲为。 　　他毫无道德观念、不畏惧死亡。甚至还很年轻，比提姆还要小上几个月，这让他们意识到如果放任阿克斯成长下去，可能会成为一个比小丑更加棘手的对手。神奇的是对方的运气出奇得好，每次被抓到少管所后不出几日都能从里面逃出来。 　　提姆不知道蝙蝠出于什么原因，这次选择了绥靖政策。通常来说对方不会出错，所以他能够平静地接受这项指令。但这不代表他同样能够平静地在自己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面对阿克斯。 　　即使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指出过，但就事实而言，布鲁斯和迪克都知道他在内心深处恐惧着阿克斯，他害怕成为第二个死在对方手上的罗宾。或许这也是蝙蝠侠将他踢出计划的其中一个理由。 　　不过提姆本身并不这么认为，他确实在恐惧着对方，但这一情感能够让他更早发现危机，所以他从来不抵触。因此在听到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后，他选择闭上眼睛假装昏迷等待时机。 　　也正因如此，他这次能够接收到更多的讯息。对方走路的方式改变了，每一步之间的步幅相较从前变得更小，语调也和之前有所不同。除了在伪装成女性时，阿克斯喜欢压低嗓音，用他那故意被化学物品毁坏过了的喉咙模仿蝙蝠侠的低音，因为他知道那样能够引发他人的恐惧。但这一次对方毫无模仿的意味。 　　有哪里不对劲。 　　但对方没有留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他试图接近自己，提姆的身体很快就做出反应，在被对方触碰前首先将其击倒。 　　很不对劲。 　　阿克斯除了在伪装时喜欢用女性形象示人，在犯罪时从不显示出任何女性特征。只要有人嘲笑他像个女人，那人必然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而面前的阿克斯就像个不会任何体术的普通人，被他如此简单的招数击倒在地，对方的背部磕到了桌角，手臂有出血痕迹。 　　她又在耍什么把戏。 　　提姆永远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人。 　　即使对方在那场他以为要迎接死亡的爆炸里救了他。 　　他不会相信对方，也不能相信对方。 　　因为提姆的身后不只有他自己，还有整个蝙蝠家族。他不敢拿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去冒险。 　　当他再次醒来时，便意识到他错过了太多。 　　纯白的天花板、柔软的床垫、消毒水的气息，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气愤地用那只受伤的手狠狠砸在床上，惊讶地发现手上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 　　“真是糟糕，你竟然从那场爆炸中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达米安是第一个发现提姆醒来的人，因为只有他被迫待在蝙蝠洞外守着另外一位知情人士。 　　“我昏迷了几天？”提姆看向自己的手掌，毫发无损？达米安说的没错，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半天，今天周五。卡西在来的路上。来找你算账了，哈哈。” 　　没有理会达米安的嘲笑，提姆在睡衣外披上外套就冲向蝙蝠洞，而后者踩着小步跟在后面，心情显然不错。 　　另外三人果然都在蝙蝠洞里，布鲁斯正捧着一杯咖啡坐在屏幕前，而迪克和阿福则一脸忧愁地望向刚刚踏入蝙蝠洞的提姆。 　　“嘿，或许你能和我们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迪克朝他打了个招呼，穿的还是夜翼的夜.行.衣，显然对方和布鲁斯都还没来得及睡.过.觉，“我都没想到能够在那种地方挖出来一个完整的你……好吧，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是的，父亲当时认为你死了。说实话要是换我也不会觉得你能活下来，那个疯子在顶楼铺了一层的炸.弹敢信？”达米安坐在栏杆上，这样会让显得比提姆高一些。 　　“是杰森。”布鲁斯十分不适当地插入他们之间的对话，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即使这个男人既没有流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与平时不同的表现，但是在场没有人能否认他内心的悲伤，以及那份怒火。“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残骸也没有。” 　　并不是在对杰森愤怒，也不是其他什么人，仅仅是对他自己。 　　“在你那里发生爆炸之后没多久，小丑引爆了他们那栋楼的炸.弹。我们现在怀疑是阿克斯带走了杰森，同时怀疑她和魔法侧有关系，布鲁斯在联系神奇女侠了，但对方现在没空无法过来，先派了卡西来。”迪克说。 　　“为什么是神奇女侠，我以为这种事情扎塔娜更加权威。”提姆询问。 　　扎塔娜是正义联盟的一员，少见的天赋法师。而神奇女侠戴安娜只是天堂岛的公主，即使拥有半神的血统，但魔法毕竟不是她的长项。 　　“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迪克想要转移话题，但布鲁斯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敲击键盘，一段录音响起。 　　“我看见了一个刚刚来到哥谭的女孩，和我母亲说得很像。我需要照顾她，或许带她去天堂岛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看起来很喜欢哥谭，所以我想让你帮忙照顾她。名字？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她有着一头像小羊羔的金色长发，我发誓你会喜欢她的，蝙蝠。” 　　是神奇女侠的声音。 　　而屏幕上显示这段对话发生在九月一日凌晨，那天位于哥谭上方的人造卫星因不知名原因坠落，正义联盟的人员赶来一起收拾了这个烂摊子，神奇女侠也在其中。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提姆皱眉。 　　迪克尴尬地笑了声，转而指了指放在操作台上已经被拆开了的某个盒子，继续锲而不舍地转移话题：“这是阿克斯给你的礼物，要看吗？阿福和布鲁斯检查过了，没什么危险。”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那个盒子显然经历过不人道的遭遇，外壳看上去破破烂烂，凑近一看里面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糖果、伤药，一大堆乱七八糟却意外合他口味的游戏光盘，以及一封落款为多莉的道歉信。 　　天知道这个盒子是怎么在那场爆炸中保留下来的。 　　“下午理查德要放学了。”布鲁斯继续操作电脑系统，试图在大街的监视器上寻找到杰森或阿克斯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看向迪克，补充道，“是小理查德。需要有人去接他。他可以进入到那个房间，我们需要一个引路人。” 　　“卡西，她和那小子的关系不错。”提姆拒绝了布鲁斯的暗示，拿起那张道歉贺卡，依旧是与之前完全不符的花体字。 　　【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抱歉。】 　　“我不明白，她知道曾经自己做过些什么，也承认那些事情，现在你们却不打算追究这些事情？”提姆十分困惑， “还有，我不懂，杰森为什么要和她合作。” 　　“她。”达米安重复道。 　　“好吧布鲁斯，看来提宝暂时不想接受这个任务，我会和卡西联系的。”迪克总是那个负责周旋于蝙蝠家族的存在，不过他并不感到厌烦，反而对面前这些所有令他头大的家伙们存在期许。 　　他们终将会做得更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成长。 　　毕竟他在这个年纪，也不一定会做得比他们好不是吗？ 　　“顺便一提，布鲁斯的本意不是隐瞒，他只是想要在这件事扰乱到你之前找到真相。但显然，就结果而言似乎做得不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我喜欢狗血 　　（*1）出自《红头罩与蝙蝠侠：欢呼》第三卷 ，老爷从万能口袋中掏出了一根棒棒糖来安抚一个男孩 　　如果要我选择最喜欢的红头罩漫画，我可能会选择这部。 第23章 礼物-1 　　杰森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他找到布鲁斯，和他进行对峙，故伎重演让罗宾死在蝙蝠侠面前，但这个男人依旧拒绝杀掉小丑亦或是自己。 　　这件事本应就此收手，但小丑引爆了炸弹。 　　该死的，所以说蝙蝠侠的那一套在那群犯罪身上根本不适用，至少对于小丑来说是这样的。他能够感觉到不仅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在颗不知道究竟还在不在跳动的心脏的更深处，还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或许是愤怒，也可能是其他什么。 　　这没有什么，杰森安慰自己，他只是要回到原本该去的地方。 　　所以当他睁眼看到那片蔚蓝的、凝固的天空时，他确信自己已经死掉了。 　　如果多莉不在他身旁的话。 　　“该死的，你也死了？”杰森一骨碌翻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那天晚上穿的皮夹克，哦，几乎是那件皮夹克。现在只是几块布料挂在他的身上而已，除此之外罩了条米黄色的毯子，是多莉平时看电视时披在身上的那条。 　　见鬼的这是哪里？ 　　一眼望去，这里几乎只有三种颜色。鸢尾色的花海，蔚蓝色的天空，灰青色漂浮于空中的高塔。 　　哦，还有一间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小破木屋。 　　穿着白裙的多莉正弯腰坐在花丛中和她的头发奋斗，见杰森醒了便迫不及待将自己手上的梳子交给对方，兴冲冲跑过来转过身坐到他面前。 　　自知理亏的杰森拿起那把木头梳子，十分不情愿地开始为面前这头杂乱的金发进行梳理，看起来很久都没顺过，很多地方已经打结了。 　　深褐色的血痂镶嵌在金发的中段，也不知道是哪里流的血，不过按照这个出血量怎么都不好受。 　　…… 　　“或许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这是哪。”杰森的语气恶狠狠的，但手上的却称不上暴力。倒也不是说怜惜面前的姑娘，只能说是他那为数不多的良心在作祟。 　　他没想到蝙蝠侠新收的罗宾这么凶残，在被下了药、卸了双臂、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机关的情况下还能伤到别人。 　　行吧，其实换做他也能做到，但没有想到新任罗宾也能如此优秀。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多莉抬起头，注视着那座悬浮在空中的高塔，自从她想办法带着半死不活的杰森来到阿瓦隆后，她没有再见过老师一次。或许老师并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于是躲藏了起来。她慢吞吞地说道，“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见鬼的你倒是说啊。” 　　“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然醒了，就可以回去了，从那个屋子出去就是你们的世界。当然，最好是在帮我理顺好头发后。”得了空闲的多莉低下头翻看面前摊着几本儿童书。 　　“所以你不打算回去了？”杰森挑眉，该死的他自己还没有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为什么要在这个看起来像是天堂的地方去为另外一个进了死胡同的人进行开导。而且这个人在一个月前都还是杀死了他的人，这听起来可真变扭，“我是不是理解错了，你好像不觉得你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我曾经想尝试着这么去做，但我好像失败了。”少女的叹息从面前传来。“我尝试着去做了一些事情来融入你们，尝试着与过去和解，同时尽力去完成你们所有人的希望。过去的我或许是一位令人不齿的罪犯，所以我从未对你们有过抱怨，毕竟做出了那种事情就算被你们处理掉听起来也还算合理。但说实话我有点累了，想回来休息休息，所以你就先回去吧。” 　　金色的脑袋低垂着，不难想象到这姑娘有多难过。 　　杰森自然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先是被提姆揍了一顿扔进海峡里，接着大晚上去下水道挑战极限，被布鲁斯的亲儿子跟踪了一晚上，最后又被他卖给了提姆，身上还挨了那么一下。 　　怎么看都是提姆的错。 　　……好吧，杰森承认中间也有一小部分是他的失误。但不得不说多莉本身也有问题。 　　他也有委屈啊，刚见面时他被理查德来了那么两下都没说一句话！ 　　“我再问一遍，你和罗伊德是什么关系。” 　　杰森盯着面前这个金色的发旋，实际上他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问这个问题一定会后悔。但没有想到的是，多莉在片刻迟疑后，那些他以为对方永远不会回答的答案就从对方口中脱出。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你看到那个高塔了吗？我和老师住在那里，他有着一头像银子一样的白发，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多莉将膝盖蜷缩起来，整个人围成一个球，脑袋搁在膝盖上，手指高塔，“你能感受到吗？这里的一切都来源于那座高塔，我也是一样的。” 　　杰森能够感觉到，他正在探知未知的世界。顺便一提，当多莉提到那个白发男人的时候，他不得不想到他醒来时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银发、神秘。 　　看来对方倒也不是孤身一人。 　　“在我离开这里以后，我才察觉到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多莉的声音变得低沉，“罗伊德是因为那个错误而产生的，所以他所犯下的错就是我的错。他就是我，这点我是不会反驳的。” 　　“什么错误？” 　　“……” 　　好样的，看来面前这个姑娘也没有全盘托出的打算。倒不如说这家伙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困死在茧里的准备。 　　“理查德呢？你就让那小子一个人待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韦恩集团对他很上心，这段时间在被韦恩先生的大儿子和卡西照顾。真是神奇，他们竟然认识。”多莉之前有因为担心理查德，离开过阿瓦隆前往学校允询问对方现在的状况。 　　哦，杰森当然知道原因。 　　因为伟大的韦恩集团董事长布鲁斯．韦恩就是他那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个惊喜的便宜老爹，那个大儿子四舍五入杰森还得叫他一声哥。 　　他以前也确实那么叫过。 　　而那天晚上的闹剧让所有人知道杰森在和多莉合作，于情于理他们都需要照顾好小理查德。 　　“你既然知道卡西和提姆认识，为什么会觉得卡西和迪克不认识？” 　　“迪克？” 　　“……理查德．格雷森，韦恩的第一个养子。” 　　”哦对，德雷克先生也是韦恩先生的养子。他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养子？你们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你都不掩饰了？事实上没有人会随便去收养这么多孩子，布鲁斯是个例外。” 　　“……” 　　同样是韦恩先生养子的杰森决定换一个话题。 　　现在他需要想个办法把这个姑娘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弄出去。在这短短十几天的相处内，他已经彻底理解多莉和罗伊德的差别，虽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但这不重要，以后总会知道的。 　　他将多莉的头发梳顺，剥下镶在头发上的血痂，用肉眼确认面前这个姑娘身上没人任何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伤口，杰森便将自己摔到在花丛中，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多莉扭过身子，两只手撑在地上歪过头看向杰森。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不会吧，所以我不问。虽然按照条例来说你应该告诉我。” 　　“该死的，你怎么还记得那个条例。” 　　其实或许他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面前这个被蝙蝠家以及罗伊德害惨了的姑娘，但所有的单词都只停留在他的舌尖，他没有办法挤出任何一个音节。 　　这不是他的作风。 　　见鬼的他又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腿，身边榜着好几个姑娘的夜翼。 　　“这样吧，我们合作如何？”杰森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面前这姑娘实在说不上聪明，不会伪装，所有心情都写在脸上，就算有所隐瞒也能一眼看穿。但同时这个姑娘拥有着神奇魔力，就他见过的而言，至少有治愈以及防护能力，甚至还能学习更多。 　　就连超人都没办法让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恢复如新！ 　　但多莉可以做到。 　　“你可以当我的助手，作为交换，我会教你如何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哥谭活下去，不错的交易，如何。” 　　杰森满意地看着多莉那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觉得他的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他甚至原谅之前这具身体所做过的那些事情。 　　真不可思议。 　　但多莉没有接受他那几乎称得上难得的好意，甚至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果断地拒绝了他。 　　“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但实在是抱歉我并不是很想接受它。”金发姑娘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拉耸着嘴角无不示意着对方此时并不愉悦，“虽然我对你们这些……我很难形容那是什么，紧身衣还是什么东西，你们的嗜好并无批判的意味，我只是觉得或许你想要的并不是作为助手的我，或许你想要的是一位罗宾，这应该是代号对吧，目的是为了向那位蝙蝠侠复仇。基于这一点，我是不会接受这个邀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回娘家了 第24章 礼物-2 　　杰森离开了。 　　硕大的阿瓦隆只剩下了她一人。或许老师也在，但对方不想让她知道他在，所以老师就不在。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件十分舒适的事情。 　　哥谭的生活实在是称不上美好，但并非只留下痛苦的记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之广阔。天空中的云彩无时无刻都在改变自己的形态颜色、火球般的太阳东升西落、有对她避之不及当做祸害的人，但也同样有将她视为朋友的存在。 　　她当然不想把自己禁锢在这片存在于时间之外的间隙之中。但又确实对外界存在恐惧，所以在最开始她十分软弱的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位昏迷不醒的青年身上，希望对方能够给她一个出去的理由，但在意识到对方将她视为某个人物的替代品后果断拒绝了对方。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但这绝对不会是一个违背她内心的决定。 　　最终多莉继续在阿瓦隆当了一阵子的缩头乌龟，在意识到再不出去她可能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时，才拖拖拉拉走回木屋边上，蹲在窗户底下，确定没有在房间里听到其他声音再悄摸摸地探出头。 　　房间依旧是那个房间，床铺被整理得十分整洁，倒是沙发上甩着各种背心和夹克、矮桌上放置了各种杂志书籍还有子.弹器械，无不意味着某个人还在使用这个房间。 　　“……” 　　他们俩应该是闹掰了吧？ 　　多莉有些不太确定，总之那天她拒绝了杰森以后，那个仿佛充了气迅速成长到现在看起来少说有200磅的青年看起来气得不轻，一句话没说板着脸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地单手就翻过那扇窗户。 　　不想见到对方，但又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这两种在某种意义上存在悖论但实际上毫不相关的念头困扰着多莉，使得她不得不在尝试着单手翻窗失败，掉到靠窗的床.上后，拿起一些散落在矮桌上的钱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有种如果被发现就输了的感觉。 　　赤脚走在傍晚的街头，闻着拥有熟悉味道的海风，一个激灵，多莉朝某个方向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感受到了老师的魔力。 　　不，那不是老师的魔力，但十分相像。神奇的是对方竟然如此随意地让自己的魔力溢出，仿佛在等待着某人发现。 　　或许对方等待的人就是自己。 　　某种意义上来说，多莉是按照直觉行事的人，她做出决定不需要某个明确的证据，需要的仅仅是她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将身上的钱塞给对方，按照魔力来源指了个方向。 　　但司机并没有送到她想要去的地方，而是提前一个街头将多莉放了下来，同时用他没有恶意但绝非好意的目光将多莉上下扫视了一番。 　　“我不觉得您能够进得去罗宾逊公园，今天韦恩集团在那里举行晚宴。” 　　“谢谢您的提醒，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多莉微笑着提着裙子从车内下去，顺手帮对方关上了车门，用右手拧了把自己的脸颊，微微刺痛。 　　真舒服，她不在做梦。 　　顺着魔力的指引以及相互推搡的人流，多莉终于来到一座看起来甚是精致的殿堂面前。不大，至少没有之前去的图书馆大，但这座殿堂胜在如艺术品般的雕刻细节上，泛着灰色的爱奥尼克柱整齐排列在这小小的宫殿外部，多莉绕着转了一圈，确定她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似乎进不去。 　　站在门口那群凶巴巴的守卫们要求多莉出示邀请函，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于是她此刻正坐在宫殿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在等待的同时，晃着双腿幻想那位未曾谋面的人士。 　　或许对方和老师认识，也可能是老师的亲属。虽然她未曾听说老师有过子女，但不妨碍她稍作幻想。 　　一个银发的、坏心眼但长相漂亮的姑娘或者少年。当然，也有可能是个皱巴巴的老婆婆或者老爷爷，但脸上一定挂着笑。 　　想到这她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让我想想，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坐在大树上，应该不是为了吸引我的目光吧。”略带熟悉带着笑意的嗓音从身下传来。 　　多莉低下头，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士双手抱胸站在大树边上正抬头看着她，对方的蓝眼睛和杰森一样好看。 　　……不，多莉还是觉得杰森的比较好看，可能因为那是她见过的第一双蓝眼睛。 　　“我在等人，先生。”多莉朝他大叫道。 　　为了隐蔽，她特别往高了爬，少说也有两三层楼的高度，下面的人是怎么发现她的？ 　　“那我有没有这个好运，知道你在等谁呢？”男士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在那里，我进不去，所以我在这里等那个人出来。”多莉指向那座正在发光的殿堂，朝来者解释。 　　他看起来并不想离开，甚至在树下绕了两圈又回到原处，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真神奇，你竟然能不借助工具爬上这么高的树，我敢打赌大部分哥谭的女士都做不到这点。也正因如此，能否询问，我是否有荣幸与你一同进入晚会，去寻找那位神秘人士呢？阿克斯小姐？” 　　“你认识我？”多莉皱眉，她不喜欢别人喊她阿克斯，这会让她有一种在做坏事的感觉。 　　罗伊德冠有阿克斯之姓。 　　而她只是多莉。 　　即使她无意反驳两人之间的关系。 　　“哈哈哈，卡西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不得不说真人可比照片上来得好看，或许你能猜到我是谁？”男士对多莉眨了眨眼睛，“给个提示，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理查德。” 　　“理查德．约翰．格雷森？哦，是您在帮忙照顾理查德，稍等，我这就下来。” 　　一说到和卡西认识，名字中带有理查德的男人，大概就是那位韦恩先生的第一任养子。是他在照顾理查德。 　　这听起来真变扭，理查德在照顾理查德。 　　“我觉得你肯定不想要在生活中再出现一个理查德，所以我推荐你叫我迪克。” 　　迪克在树下张开双臂，他并不认为这个姑娘会乖乖跳下来，但他不介意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说实话身为夜翼的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好运，在赶往晚宴的路上竟然能够抓到失踪已久的阿克斯，并且对方没有逃跑的打算。 　　果不其然，多莉疑惑地看向对方的姿势，十分顺当地自己从树上爬了下来。动作毫无被训练过的痕迹，凭借的只是本能。 　　“你没穿鞋。” 　　“哦，对不起我又忘记了，这很重要吗？我会因此进不去？” 　　“如果没有遇到我的话，那可是糟糕透顶了。” 　　应该说不愧是韦恩先生的养子吗？看上去可比杰森有教养多了，语言得体不会口吐脏话，也不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多莉跟在对方身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打量早就被对方察觉，但迪克只当没看到，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又一次回到了入场口。 　　门口的守卫们依旧要求多莉出示邀请函，但这次看起来彬彬有礼多了，或许是因为迪克就站在她的身后。 　　迪克朝守卫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于是多莉就这样被他们放入了这间宫殿。 　　“真不可思议。”多莉喃喃自语道。她能够感受到那股魔力离她越来越近，但身旁的所有人身上都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跟在迪克身后不免有些晕头转向，茫然看向宴会厅的中央，不知要去往何处。 　　倒是迪克看起来对这种场合实在是过分熟悉，随手一挥便有打扮精致的服务员带上一双合脚的圆头皮鞋给多莉穿上，而后者则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迪克身后听从对方的贴心提示，生怕闹出什么笑话。 　　“本来卡西也会出现在这次晚宴上，但因为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对于这样的解释多莉完全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倒不如说光是对方还想着她这一认知便让多莉感到幸福。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见面的机会，她今天要做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迪克在帮助多莉成功混入晚会并给予她基本常识的同时，也禁锢住了她的行动。这点让她有些困扰，但好在对方并不是一个没有眼色的人，在简单讲解了一些如何不被奇怪的人骚扰小知识后，帅气的男子便拿起一杯酒水向人群中涌去。他站到了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红发姑娘身边，亲昵地弯腰和她说话。 　　看起来很幸福。 　　多莉站在人群边缘，目光扫视面前这些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俊男美女，略有不安地揪着自己的领口，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那个人然后离开这里。 　　音乐响起，灯光暂时性变得昏暗，人群开始躁动，不少男性牵着女性的手转入舞池中央，随着节奏缓缓扭动身.躯。 　　也正因如此整个宴会厅的人注意力都被舞池吸引，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意识到这点的多莉踩着皮鞋向二楼走去，从那里可以俯视整个宴会厅，这样会帮助她找人。 　　“你没有告诉那个孩子不应该去二楼吗？”芭芭拉，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神谕的少女看向身边的男子。 　　她同样可以称得上是蝙蝠家族的人，精通黑客，会为蝙蝠侠及其他伙伴们提供技术支持。 　　“哦，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布鲁斯会很乐意见到那个姑娘的。”迪克笑道。 　　多莉自然是不知道这段发生在背后的对话，她只是安安稳稳没有人阻拦地走上了二楼，站在栏杆边上俯视人群。 　　但她没有找到那个人。 第25章 礼物-3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打断她思绪的是某位多莉不想见到的少年。提姆穿着一身和迪克差不多的西装站在某个廊道口，身后是悠长且昏暗的通道。 　　仅这一个回头，多莉便意识到她想要寻找的人就在附近，甚至提姆也沾染上一丝气息，可能在那个廊道后面。 　　可提姆就在那里，多莉不想从他面前走过。这种抗拒不仅是心理上的，更是身体上的，这很奇怪，她又没被提姆打过。 　　“我随便逛逛，这样是不被允许的吗？”多莉不好意思直视提姆，只能将视线悄悄瞄向那个廊道，同时期望那个人同样能够发现自己。 　　她在这里。 　　多莉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提姆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在思考，但并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因为从他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是布鲁斯和那位神奇女侠戴安娜带来的朋友。 　　有人比他更先一步打断了这份沉默。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就怕你在我离开前也不愿意出家门一步。”金发青年大步甩开在背后打量他们的布鲁斯，朝提姆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便走到多莉身旁，毫不犹豫将手搭在少女的肩上，轻柔地使其转向布鲁斯，“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过的家人，想要做个自我介绍吗？听老师说你练习了很久？” 　　几乎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多莉便确定了他的身份。她从未见过亚瑟，老师也几乎没有说过亚瑟的故事，但她就是能认出来，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那和老师几乎同源的魔力，这可真神奇不是吗？ 　　青年名为亚瑟．潘德拉贡，同样是梅林的学生，用更加通俗易懂的描述来说便是大不列颠的亚瑟王。不过光他们出生的日期就相差了将近十几个世纪，家人那两个字对于多莉来说实在有些烫口。 　　“您，确定我是……是您的家人？”多莉的脸涨的通红，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视线在对上布鲁斯的瞬间便逃向其他地方。她一直都知道亚瑟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因此她一直将其视为自己的榜样，从未奢想过对方会把自己当做家人。 　　“是的，布鲁斯，提姆。请容许我将我的家人介绍给你们，多莉对吧。” 　　和煦的音色响起，亚瑟在背后少许一用力，多莉便上前一步。 　　她其实已经和面前两位见上过几面，但确实从未有过正式的自我介绍，或许和提姆有过，但那绝对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我叫做多莉。”多莉扭头看了亚瑟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相比之前的气势不足，现在的语调听起来更加自信放松：“今年十六岁。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喜欢看书。很擅长画画，我能不借助道具就画出完美的圆形，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出去旅行，想要去的地方是英国，其实我觉得埃及也不错。” 　　“那就伦敦，阿特拉斯山脉太危险了”亚瑟插嘴。 　　“你好，虽然我们之前也见过面做过介绍，不过那次显然不太愉快，请容许我稍作挽救？我叫布鲁斯．韦恩，你可以叫我布鲁斯。”布鲁斯的长相是多莉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他比多莉高上许多，脸上有疤痕，虽然看上去英俊魁梧但多莉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骨子里那股危险的气息。不过他遮掩得很好，就像之前做司机那次，露出无害的笑容，“亚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会像朋友一般对待你的。” 　　他甚至伸出手，多莉犹豫片刻，握了上去。 　　宽大、和杰森的手一样粗糙充满细碎的伤口，但很柔软。 　　不是指手掌，而是面前这位男士本身。 　　真不可思议，这两种气息能够毫无违和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谢谢你们给了理查德一个上学的机会。” 　　“这没有什么，我的大儿子也叫理查德。提姆，不打算做个自我介绍顺便为之前的无理举动道个歉？” 　　布鲁斯将提姆拉到身前，少年满脸不情愿，但这次并没有恶意，对方只是单纯不想进行这次会谈。 　　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提摩西德雷克，你可以叫我提姆……我为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感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或者说其实不原谅也没有什么，我能接受，这是我应得的。” 　　天哪，这是多么诚恳的道歉，多莉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为提姆是一个不算坏但绝对傲慢的存在。但此时这位据说是哥谭亿万富翁养子的少年却在她面前低下了高贵的下巴。 　　面前少年是真心想让自己原谅对方，多莉能够感受到这点。虽然不知道这股歉意来自何方，他们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到需要道歉到如此地步的程度。不过她不介意接受对方的道歉，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的话。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多莉回答。 　　显然，多莉的回答并没有人让提姆满意，面前的男孩已经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最后只是失落地朝他们挥手道别，逃走一样去到了一楼。 　　或许是去找迪克的。 　　“提姆是我的第三个养子，他很聪明，但有时候这个优点反而会给他带来麻烦，我也为他向你道歉，同时也向你的兄长表示歉意。” 　　哦，不愧是能够被画在空中游艇上的男人，多会说话啊，没见过市面的多莉马上被绕晕了，虽然她也有很多好奇的地方：比如说迪克是第一个养子、提姆是第三个养子的话，那第二个养子是谁；又比如说，布鲁斯是怎么和亚瑟认识的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亚瑟王早已长眠于大不列颠，她不认为面前的男士会使用魔术来召唤出这么一位超出规格且无意听从于某人的英灵。 　　所谓英灵，即是那些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变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但通常来说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随意召唤出对方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毕竟那些大英雄很少会听人话。 　　或许布鲁斯想要将这场对话延续下去，但亚瑟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在直截了当地结束话题后，便带着多莉离开这处宫殿。 　　在一个街区不到的地方，一辆崭新的二轮摩托车停靠在路边，亚瑟将一顶挂在车尾的头盔递给多莉，自己带上另外一顶跨身坐到摩托车上，顺便给她演示如何正确佩戴头盔。 　　“因为我是被召唤出来的，所以有被给予过这个时间点的知识，会比你轻松点。”他安慰多莉。 　　“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很轻松了。现在是要来我家吗？或许你还能见到老师，我将我家和阿瓦隆连起来了。不过之前老师一直在塔里不肯出来，或许你去了他就出来了。” 　　多莉坐在亚瑟身后，报了一个地址，对方便驾驶这辆怪物向外冲去。施了一个小小的魔术，她在亚瑟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这几天她在哥谭的遭遇，而金发的骑士真就如同幻想中的兄长，用心聆听，偶尔还会点评一两句。 　　直到他们来到家楼下撞上另外一辆摩托车。 　　黑发青年刚刚脱下那顶多莉欣赏不来的红色头套，见到坐在亚瑟身后的多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微微裂开或许想要嘲讽，但显然亚瑟的速度更快。 　　“多莉和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我必须要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妹妹的照顾。” 　　亚瑟说话时就像在弹奏的古琴一样典雅，同时他还催促着多莉从摩托车上下去，自己则优雅地脱下那副头盔，金发便这样漏了出来。 　　而刚刚将自己头发从头盔下扒拉出来的多莉则一脸疑惑地看向一本正经仿佛在谈论国家大事的亚瑟，她前面完全没有说过关于杰森的事情！ 　　她甚至还在祈祷对方不要回家呢。 　　“不是说同一个发色和瞳色就能证明你们是兄妹。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长得完全不一样。”可惜杰森完全不吃这套。蝙蝠一家几乎全是黑发蓝眼，但里面又有几个人有血缘关系呢？哈，蝙蝠唯一的亲儿子还是个绿眼睛的。 　　哦，杰森说得对。多莉用胆怯地眼神询问边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老哥，她们确实没有什么关系，长得也不是特别像。 　　最明显的一点也来自于头发，亚瑟是柔顺的直发，而多莉则是毛糙的自然卷。 　　“但家人不一定要建立在血缘之上不是吗？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懂这件事。”亚瑟并不介意杰森的敌意，倒不如说他对于面前这位青年十分满意。 　　就像布鲁斯所说的那样，他这个失而复得的第二个养子杰森，即使嘴巴恶毒了些、心狠手辣了些，甚至选择离开蝙蝠侠背道而驰，但他心中的那团火始终没有熄灭。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两人都不赞成杰森现在的做法。不过暂时还没有人打算跑到多莉面前和她多嘴，戳破那可怜男孩的伪装。 　　杰森不满地切了声，重新戴上头罩打算离开，他现在也不是很想和多莉待在一起，更别说那个突然冒出来显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可疑兄长，却被亚瑟礼貌地拦了下来。 　　“今夜我就会离开哥谭，恐怕之后再也不会出现，我这次来只是想要稍微了解一下妹妹的生活，她一个人在哥谭我们实在是不放心。顺便想要留下那么一两张纪念的照片，请问肯否帮忙？”亚瑟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拍立得，一边尝试着挽留杰森。 　　而多莉也趁机溜到杰森边上，拽住他的胳膊往下压，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魔力在身.体里流淌，汇聚于舌尖。 　　“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在这里过得不舒服，帮……” 　　细长黏腻的物体从尾骨处向上攀爬，藤蔓般向四肢开枝散叶，面前少女的模样变得模糊，金发如海藻向四周漂浮，身影也逐渐变得透明。 　　一股奇异的芳香，是先前从未体验过的嗅觉，单从感官上来形容是让人愉.悦的，但……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候。 　　面前的画面即将变成一滩掉了色的颜料，包裹住杰森，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吞没的瞬间，一只节骨分明的手突然闯入，从一片模糊中捞出一个多莉。 　　“我们只是碰巧住在一个屋子里。”突然间恢复的杰森显然有些窘迫，喉结滚动，恶狠狠地摔下这句话，转身便向楼梯走去。 　　他能听到后面自称亚瑟的男人在责备多莉。 　　“我们的梦魇变成魅魔了？这可不是件好事。”虽然话语的对象是多莉，但亚瑟考究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杰森，甚至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微笑。 　　显而易见，多莉既不是梦魇也不是魅魔，只是一个略有天赋师从半个梦魇的普通人类罢了，但刚刚那种魔术可不是能被简单使用的，如果不是多莉在魔术的造诣上尤为惊人，只能说那位青年几乎没有对多莉设防。 　　这是件好事。 　　对方不像布鲁斯口中如此危险且顽固不堪，至少对于多莉来说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多莉&提姆：没有坠入爱河版本的傲慢与偏见 　　顺便一提男主是杰森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吧，大家不要站错了。 　　本来是要写在文案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写到文案上就会被屏蔽，我真的是被屏蔽一次改一次，改到最后把桶改没了，通过了== 第26章 礼物-4 　　“哦，对不起我太着急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杰森的事情？我没有和你说过。”多莉低头嘟囔着转身回头跟在亚瑟身后小声问道。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吗？希波吕忒（*）召唤了我并告诉我你在这里，是她帮忙联系上布鲁斯的。对了，她是戴安娜的母亲，你应该见过戴安娜对吧。”亚瑟回答。 　　所谓的英灵，是存在于时间之外的存在。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戴安娜会认识布鲁斯，但多莉还是点了头，戴安娜是她来到哥谭以后见到的第一位女士，美丽而又强大。 　　杰森嘭地一下打开房门，将自己摔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将声音开到最大，他现在不是很想听到多莉和那个所谓兄长的声音，叽叽喳喳和麻雀一样烦人，同时深刻意识到这两个人和他不是一类人。 　　或许他是时候应该离开这里了。 　　毕竟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哈，说到底那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吧。 　　杰森冷笑一声，刚打算起身离开斜眼就见到多莉红着脸毫不客气关上门，将那位所谓的兄长关在了门外。 　　凭借他优秀的听力，那位帅气的男人肯定用他那高耸的鼻梁直面上了这摇摇欲坠却意外坚.挺的木门。 　　“等一下！我马上放你进来。”多莉对着门外大喊，同时指着电视机柜窘迫地看向刚坐起来一半的杰森小声请求道，“你在哪藏你的书呢？快，我需要把那些东西都藏起来。” 　　电视机柜上是一大摞被放置得整整齐齐不同出版社的《亚瑟王传奇》和《梅林传奇》，虽然说是不太寻常的兴趣，但倒也不至于反应如此过激。 　　“为什么？”杰森突然提起了兴趣，咧开嘴角，故意压低音量不让外面那位兄弟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小黄.书，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物传记，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黄色的书，那是什么？总之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在看这些，会被嘲笑的。” 　　没等杰森拒绝，多莉已经将那些书籍小心翼翼堆到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见鬼的，这家伙看起来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吗？ 　　杰森翻了个白眼，但最终还是败在了对方的柔弱攻势下，弯下腰从沙发底下抽出一个小箱子，将里面属于他的书搬出来，再将多莉的那些人物传记一本本整齐摆放在箱子内。多莉则十分麻利地将那些书搬回电视机柜上，才察觉边上多了几颗宝石。 　　没有魔术式、没有魔力，只是普通的石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那几颗蓝得发光的石头就静静躺在电视机下面，仿佛只要没人在意就能这样躺到天荒地老。 　　“我喜欢这个，是你放在这里的吗？” 　　多莉拿起其中一颗对着窗外阿瓦隆的蓝天，锋利的切割面让这颗石头发出璀璨的光芒，或许钻石也不过如此美丽。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将装着那些莫名其妙人物传记的箱子放回沙发下后起身为那名等候已久的青年开了门。 　　“哦，让我来赞美一番，你的妹妹真是一位酷爱看书学识渊博的家伙。”他甚至阴阳怪气表扬了自己一番。 　　亚瑟顺着对方视线看去，电视机柜上显然刚刚被人摆弄过，不少文艺作品，他知道或者认识其中一些人，比如简．奥斯丁或者莎士比亚。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师妹在掩饰什么，这些故事对于亚瑟王来说确实老套庸俗了一些，但对于一个年轻蓬勃的少女，正适合。 　　而金发的姑娘正试图将蓝宝石放回桌面上，为了将宝石排列整齐，姑娘弯下了腰，发丝遮住大半张脸，整间屋子是肉眼可见的破旧，但好在被打理得整洁干净，也因此凸显出他们家姑娘的美貌。 　　于是亚瑟顺手将这幅美景拍了下来。 　　“咔” 　　随着不小的声响，一张黑色胶片从拍立得下方缓慢出现，亚瑟将其取出放在矮桌上，回头邀请那位从自己踏入这个家门就从未放下过一丝警惕的少年。 　　“你要和我妹妹来一张合影吗？” 　　“要！多拍几张到时候给老师带去！” 　　没等杰森拒绝，多莉已经拽着青年兴致勃勃坐到床上，显然忘记半小时前他们还在冷战，摆出一副淑女坐姿，抬起下巴，背挺得笔直，特意将长发拢到一边垂在胸前。 　　比起一脸期待做好表情笑得像朵花的多莉，杰森那边则显得有些尴尬，青年只穿了件红色卫衣，匆忙间用手掌将之前因开摩托车被吹到后面的刘海放下，之后两只手就尴尬地放在膝盖上，指间交错。 　　他很不自在，没有丝毫做好被拍照的准备，却没有拒绝。 　　但亚瑟才不在乎杰森那点心思，他此次出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几张照片只是附带的小彩蛋罢了。丝毫不心疼那些从韦恩家顺来的成像胶片，咔嚓咔嚓连着拍了好几张。 　　更加神奇的是什么呢？在灯光下渐渐显现出画面的照片上，透过两位年轻人背后的窗户，能够看到那片鸢紫色的花海。 　　闭上眼睛，仿佛能够闻到花香。 　　多莉挑了其中一张照片，举起来对着日光灯询问。 　　“我们可以去阿瓦隆拍照吗？” 　　“只要你想。” 　　亚瑟显然预料到多莉的想法，双手一甩一件白袍子出现在他手中，多莉见到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就差冲上去直接将那袍子抱进怀里，揉进心里。 　　那是先前住在高塔里时她穿的那件，白袍上用细线绣了密密麻麻的鸢尾花，层叠复杂的蕾丝从下摆处向上攀爬。上面拥有来自老师的祝福，按照现代的说法那就是一件被冠位魔术师祝福过的魔术礼装！ 　　“你从哪里拿出来的？”杰森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赶上了不是吗？十六岁生日的尾巴。”亚瑟笑得一脸灿烂将袍子塞进多莉怀中，朝被他无视了的杰森抛了个眼便率先翻窗去了阿瓦隆。 　　后者脑子也没有愚钝到那种地步，紧跟其后也踩在被子上从窗户跳了下去。 　　该死的，最迟明天又要换被套了。 　　“让我来猜一猜，这位先前从未见过的某位兄长，你的名字不会是那被自己试图篡位的侄子谋杀死在卡姆兰的那位吧。” 　　电视机柜上的那些书籍杰森也翻阅过，无非就是将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翻来覆去用不同语言和插画来表现。 　　很难想象会有人对这种事物感兴趣，除非对方本身就和这些故事有着某些关联。 　　骑士、魔法师、花之海洋阿瓦隆。 　　答案已经摊在面前，杰森不得不接受面前这笑起来如沐春风的青年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亚瑟王。 　　“就你们人类的历史来说确实如此，顺便一提当时我只是身受重伤远远没有达到死亡的地步。” 　　漫长的旅途早已将亚瑟打磨成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毫不在意对面前这位咄咄逼人的青年露出慈祥的微笑。 　　而杰森则是在确定多莉还在换那件该死的袍子后，开始了他的审问。 　　“你知道布鲁斯。” 　　“我当然知道布鲁斯，还有你们的秘密身份。哦，多莉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事实上我和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从小她在那座高塔里长大，和老师两个人。对外界什么都不了解，所以我们是真心想要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实际上……”本以为会是一场苦战，结果对方的回答过于光明磊落毫无遮掩之意，杰森不得不重新斟酌一下自己的用词和语气，同时因不清楚面前这位是否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对于那些表扬实在有些许心虚。不过介于对布鲁斯所表现出的友善，他更倾向于对方不知道自己和新罗宾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我或许做的不都是好的，而且……好吧，不得不承认或许是她……照顾我更多一点。” 　　“很高兴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年轻人。”亚瑟转过头去，换上白袍的多莉正小小翼翼踩在窗沿上，看到他的视线红着脸招手，试图在不弄脏自己袍子的情况下跳下来，“最开始我们只是想来告诫这里的守护者，对我们家的孩子温柔些。但她出乎意料的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坚强。” 　　多莉从窗口跳了下来，正站在花丛中拍打自己的裙摆。 　　“不过作为布鲁斯的朋友，我同样需要警告你，我这位家人所欠缺的绝非仅仅是这个时代的常识，务必不要你们那固态的思维来揣测她，这会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亚瑟从未褪去他面上的微笑，并将拍立得交给杰森，“实际上我也一样，别看我现在和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在十五岁时已经变成了非人的存在。那个孩子虽然现在是人类，但之前从没有人将她当做过人类。” 　　梅林至始至终就不是人类，即使他苦心积虑照料了面前姑娘多年，但得到的结果总是有些不尽人如意。 　　第一位失败的例子可就在这呢，某位不懂人心的亚瑟王苦笑。 　　多莉冲向亚瑟，后者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托起这位头一天见面的家人，在花丛中转了圈，金色光圈如倾泻的瀑布笼罩住二人，等多莉再次面对杰森时候，身下托举着她的男子已经换上银色的铠甲。 　　那绝对是所有男性看到都会为之兴.奋的存在，但杰森的目光却无法从多莉那张毫无粉饰的面孔上移开，他从未见过笑得如此肆无忌禅的多莉，亚瑟的手掌绅士地隔着白袍托住对方后背及膝盖，多莉那光洁的小腿从袍子钻出高高翘起。 　　该死的，所以为什么这个家伙不喜欢穿袜子和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希波吕忒（*）：Fate/strange Fake中出现的rider，同时是戴安娜的母亲，卡西的奶奶？ 　　结婚照和全家福这就安排上了：） 　　《蝙蝠家大冒险》，二少带着大米一起看《傲慢与偏见》hh 　　同时我思索了一下，桶是十五六岁死的，假设他是十五岁死的，那减去他死去的几年，就心理年龄来说，不一定会比多莉大，甚至有可能是薛定谔的年下。 　　但桶依旧是200磅的桶！ 　　PS：最后亚瑟称呼二少young man，而二少喜欢称呼布鲁斯old man ：） 　　今天的作话有点多？ 　　最后，儿童节快乐～ 第27章 礼物-5 　　就像亚瑟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多做逗留，在时针转到十二刻度前，便换回原来的装束毫无留恋离开这间狭小却让他感到安心的小屋。 　　连同两张照片。 　　一张是多莉和杰森的合照，一张是杰森拍摄的三人合照。 　　杰森确信自己按下快门时面前只有多莉和亚瑟二人，但最后照片显示出图案后，第三位他曾见过的白发魔术师便站在两人身侧，平静看向镜头。 　　嘴角上扬，但眼角却没有笑意，即便如此杰森依旧可以从中感受到对方隐藏在笑面下的情感。 　　毫无波澜、延绵不断。 　　算了，反正那种魔术魔法的把戏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驾驭的，杰森在送走亚瑟后打算对储物间的物资进行统计补充，思索这里的物资几乎在这两天被他挥霍光了，是时候要进一批新的货。再回到主卧换了件夹克便打算离开。 　　对于他来说，比起和一个小姑娘窝在房间里看照片听故事，他更想要去参加今晚和黑面具的约会，说不定还能见到蝙蝠侠那个老伙计。 　　哈，真刺激。 　　“你还在因为我上次拒绝你而生气？可是那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我不会去当一个替代品。不过我必须感谢你愿意在师兄面前对我的妥协，所以我可以破例当你一次助手，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多莉还穿着那件像是从剧组里偷拿出来的袍子，俨然一副魔法师的模样，趴在床上对着那三张照片发呆。 　　三张都是他们的两人合照，她正试图从中挑选出一张最好看的放在电视机柜上，电视里的人都会这么做，这是她手头唯一的照片，所以她必须精挑细选一番。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提出来的建议简直棒呆了，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位天才魔术使。 　　“我不需要一次性助手。” 　　但杰森拒绝了他，就像当初多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一样。 　　真是无情。 　　最终从三张照片里挑选出一张杰森和自己靠得最近的照片，多莉将其放置于电视机柜上，又将剩下两张小心翼翼塞进先前杰森用来藏书的箱子里，顺便将自己那些人物传记放回原来的位置。 　　多莉的日常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在两天后的周五赶在迪克将她的理查德接走前赶到了学校，本来被迪克抱在怀里有说有笑的小理查德一见到多莉就忍不住吧嗒吧嗒眼泪直往下落，活脱脱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嘿，天地良心，我可从来都没有欺负过这孩子！”迪克抱怨，麻利将手上的戏精交给多莉，看着这孩子一碰到多莉就顺杆爬窝进对方肩头抽泣，原本担忧的眉头终于舒展看来，“不过我很高兴，你来接你的孩子了。” 　　“我的孩子。我喜欢这个词语，我的理查德。” 　　“其实我没有想到今天你会来学校接理查德，所以本来的安排是他会和我还有达米安一起去参加学校的晚宴，地址是韦恩庄园，不过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 　　听到这理查德立马从那团被打理得油光发亮的金发里钻出来，多莉看着对方那想去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实在是觉得有趣。 　　“这可要让我好好思考。”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看理查德那张小脸蛋肉眼可见地变得委屈起来，立马补上一句，“不过要是你想去，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得不说，同样是布鲁斯的养子，迪克可要比那位提姆来的好相处得多，他看上去不仅更加高大令人有安全，重点是在性格上看上去正常得多。哦，等等，也就是说如果带着理查德去参加韦恩家的晚宴很有可能会碰上那位令人脑壳疼的提姆。 　　突然间多莉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这么快了，不过介于对方前几天刚和她道过歉，她可以原谅这个小小的不足。 　　“你需要和……你的朋友打声招呼吗？小理查德说你们还和一位大哥哥住在一起。” 　　对方如此爽快地答应让迪克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多莉是那种喜欢将自己窝在家里进行试验的魔法师，就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同时他也注意到自从对方跟着他进到车厢内后全程都在和理查德互动，完全没有通知一下他那可怜弟弟的打算。 　　作为兄长，他有必要为自己那近来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弟弟做些什么。 　　“你说杰森？我去哪为什么要和他打招呼？” 　　“所以你本来是打算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直接将小理查带走？恕我直言要是你真的这样做的话我可是会报.警的。”被对方的这番话逗笑，迪克不由得调侃道，“就像我会担心小理查德一样，如果晚上回家没见到你的话，杰森也一定也会担心你的。” 　　之前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仔细回想起来，无论杰森有没有恢复记忆，不管多莉几点回家总是能看见杰森开着灯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做自己的事情。理查德醒着就开声音，理查德睡了就把声音关掉。 　　原来如此。 　　所以其实她每天晚上回家看到的那盏灯，表示杰森正在担心她？ 　　倒是她总是喜欢裹着被子早早关掉灯和理查德睡觉，或许以后她也有必要为自己的室友留一盏灯。 　　“或许你说得对，我需要和我的室友说一声。”多莉停顿了一下，立马发出懊悔的叹息，“那我今晚可能不能参加学校的晚会了，希望你能和理查德玩得开心，我就在这里下车？” 　　“等等，我没有明白这两者的关系，你只需要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回家。” 　　“我没带手机，而且也没有他的号码，想要联系只能回家等他。” 　　天哪，他的弟弟可真是位优秀的社交达人。 　　迪克忍不住在内心小小谴责一下那位思考事情显然不够全面的后辈，就连他都可以随时联系到杰森，但面前这位可爱的室友却没有一个电话号码？ 　　据他所知，多莉手上甚至有提姆、卡西和渡鸦等一干少年泰坦的手机号，这可真叫人吃惊。 　　“哦，这就是另外一种状况了。”迪克决定稍后亲自通知杰森，“你可以通过这件事给他一个提醒，让他知道需要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你。相信我，这会是一个好兆头。” 　　这是一场由韦恩家族举办的校园宴会，参与者大多都是学校里的同学家长还有老师，一群孩子在一楼的宴会厅奔跑胡闹，顺便一提这是一间九年学制的私立学校，因此一些发育较早的孩子看起来都和多莉差不多大。 　　先前多莉不仅担心会遇上提姆而感到尴尬，同时也害怕因为自己的着装与其他身着西装礼服的家长不同而显得格格不入让理查德遭到其他同学的欺负，不过那群孩子们似乎将迪克也当做了小理查德的家长，对待理查德十分殷勤得体。 　　迪克是个称职的主办方，身着西装带着耳麦代表这个家庭的主人布鲁斯站在中间发言，期间有不少孩子家长想要和多莉搭话，他们手举酒杯、热情洋溢，即使多莉本身并不太能跟得上他们的话题，对方也不会给她难堪。 　　很神奇的体验，如果不是每一位家长都昂着头等待着与她搭话的机会，或许整场晚宴会让人舒服得多。 　　“那群白痴总是以为只要搭上韦恩家就能像坐上火箭一样一路顺风，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稚嫩却故作老成的声音，周围的人依旧围绕在身边说笑，显然没人注意到这过分小声的嘲讽。低下头去多莉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她身后，歪过头转身就走。 　　“那是谁？” 　　“哦，那是韦恩先生的亲儿子达米安，难道多莉小姐您也是第一次见？” 　　“实际上我和格雷森先生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哦，有事情找我吗？” 　　多莉本打算继续和夫人先生们的话题，虽然他们之间年龄相差很大，但谈论的话题大多和正在上学的孩子有关，意外得聊得来。却被那位名为达米安的男孩匆匆打断，去而复返的孩子脸上满是抱怨。 　　男孩抓住了多莉的手腕。 　　说来奇怪，达米安的气力大得很，就连多莉也只能被他拖着走。男孩速度很快，穿过走道、露天连廊、巨大的旋转楼梯，最终男孩带着多莉来到一间被紧闭的房间前。 　　“我在尝试帮助你。” 　　男孩露出了恶魔微笑，在敲击面前的木门后，趁多莉一个不注意便消失在了拐角。 　　“达米安？我说过今天不要来打扰我。” 　　提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接下来是脚步声，显然对方的心情也不怎么愉快，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的多莉转身就跑，但刚走到拐角就看见达米安双手抱肩站在离自己一步远的距离。 　　“嘿！刚才可不是我敲的门，我看到了是这个家伙。” 　　达米安抓住多莉的手大叫，正当多莉懊恼地想要闭上眼睛掩耳盗铃时，却见到一个熟悉的金色脑袋。 　　“达米安，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情，我不仅会去告诉你父亲，等我回家以后还会告诉姑姑和康纳的父亲，让他们好一起管教管教你。”卡西大叫。 　　“见鬼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这？新的小组活动？你们背着父亲做小动作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达米安被卡西抓住右手提了起来，前者毫不犹豫一个翻身踩在墙上对着卡西肩膀踹上去，动作快准狠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卡西自然也没有挨揍的打算，一个甩手将暴躁的男孩扔到刚踩着拖鞋出门的提姆面前。 　　一个漂亮的空中转体，达米安稳当地落在自己的义兄身前。 　　看上去几乎可以用憔悴来形容的提姆给卡西甩了个眼神，躲闪过窘迫的多莉，低头拎着达米安的衣领就将这个小魔王拖回自己房间。 　　接着是巨大的关门声。 　　多莉甚至听到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响！ 　　这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会发生的情况吗？多莉不敢插嘴心里却好奇得很。 　　“不要担心，他们就是这样，关系不怎么友好的兄弟，但在关键时刻足够靠谱。”突然出现的康纳靠在墙边甩手打了个哈欠，眼睛下面也带着浓厚的黑眼圈，“不过我们的课题也算终于告一段落了，我打算带卡西回去，你要一起来吗？布鲁斯一定不会介意我开走一辆车。” 　　“或许不是很需要，前面迪克答应了会送我回去的。” 　　“酷，迪克的速度一向很快。”康纳吹了个口哨。 　　临走前卡西特别带着多莉像个主人一样在韦恩家的后花园逛了几圈，不明白对方用意却无意打扰对方兴致的多莉乖乖跟身后。 　　幽静月光透过层层叠复的绿叶枝干，倾泻在湿润柔软的泥土上，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上面。 　　每棵树的学名、历史渊源、从春天何时开始抽枝发芽，到冬日为何落叶归根。 　　如同一名专业解说家，卡西纤细却有力的指间拂过树木粗糙的表皮，直到感知有人停留于远处倾听她们的对话，才终于停下那深沉而枯燥的开场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哥谭。我的姑姑是一名古董商人，她……” 　　舌尖还在口腔打转，夜长多梦。卡西本打算无论多莉是否接受与否，至少要将这件事情在这里做个了断，但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话语。 　　摸出手机见是陌生电话，果断挂掉，正打算重新组织语言时，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来电显示是多莉，同时还跳出一条提姆转发来自夜翼的短信。 　　【谁带走的多莉？杰森来找人了：）】 第28章 礼物-6 　　【给我五分钟】 　　编辑好短信发送给提姆，干脆将手机关机，这次卡西的语速比之前更快。虽然她之前听过关于那位死而复生杰森的故事，同情并理解对方，但这不代表她打算去面对一位怒气冲冲的前罗宾。 　　“是我奶奶召唤出的亚瑟，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不用担心那些异样的目光，再也不会有人会因为别人犯下的过错来指责现在的你。” 　　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卡西的眼中满是关怀与坚决。 　　这是她和现任罗宾及超级小子在各自监护人的默许下做出的决定。 　　来自神秘画卷中的伟大英灵愿意以自身为这无辜的姑娘做担保，所提出的要求仅仅是让哥谭的黑暗骑士将那两个不同的存在分割开来看待。 　　“我不祈求你们能够原谅另外一位孩子所犯下的错误，但希望给予我的家人一个能够在这世界上自由成长的机会。”传说中的骑士王为了一位未曾谋面的姑娘，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而我相信那个孩子，绝不会对曾经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少年泰坦的成员们决定将多莉带离哥谭，甚至如果多莉有这个意向她也可以加入泰坦。这是所有人都乐于见到的结局。 　　然而所有事情都是在多莉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而主人公此时却忍不住后退一步。 　　她直面过很多人的愤怒，杰森的、提姆的、罗宾的……却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展示如此毫无芥蒂，仿佛是毫无底线的包容。 　　这让她感到无措。 　　“其实，我也一直有在思考这件事情。”多莉咽了口空气，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下，尽力将自己的心情完整地表达出来，“我确实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会知道我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样无辜。我……你知道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就是我，这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真理。”多莉无法否认自己和罗伊德的关系，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海水潮涨潮夕，“我必须去纠正过去的错误，这是我现在存在的意义，没有人可以阻拦我。” 　　“这不会是一条顺畅的道路，或者可以说极其艰辛严酷。”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多莉吸了口气，随着夜晚的降临温度下降得很快，“但我还是很高兴，你们愿意收留我。” 　　“不。”卡西盯着多莉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困惑和不安交织在一起，“不要用那个词，那是施舍。而我想要给你的是我们关怀。我们是平等的。但你现在拒绝了，我只能猜测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在等待着你是吗？” 　　“我不知道。”多莉想起那间局促狭隘的房间，沙发上躺着的黑发少年，会钻入她怀中讨要睡前故事的幼童，完全无法和这里的韦恩庄园相比，甚至也比不上那座悬浮于尘埃中的高塔。但……“你见过理查德对吧，他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如果可以我想给他一个好好学习长大的机会和环境。实际上我还有一位室友，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了，他最近的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我想要再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而且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哦，想要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一身伤的迪克从背后靠在被自己和康纳好不容易抓住五花大绑按在椅子上的杰森肩膀上，重复从电脑里传来的的句子，即使他也给多莉离开哥谭投了一票，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还没做好在杰森面前拐人的心理准备，浅笑道，“都说了我们没有把那孩子关进阿卡姆的打算，干嘛这么大动干戈，这下你放心了？没人能够轻易带走那个姑娘。” 　　他坚信多莉的离开会是一件好事，如果杰森没有一个人闯入这里的话。 　　但迪克毫无恶意的的调侃只让杰森的面孔更加扭曲。 　　在他单枪匹马闯入韦恩庄园前已经做好应对一场恶战的准备，他事先调查过布鲁斯不在，但谁能想到几乎半个泰坦的人都挤在这狭小的院子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嘿，不得不说你的兄弟可真暴力，待会儿要怎么和姑娘们解释身上多出来的伤口？” 　　康纳是第一个在庄园里找到杰森的人，也因此他身上是最狼狈的，面前这个传说中的前任罗宾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每一次攻击下的都是死手，要不是顾着迪克的面，康纳都想直接折断面前这个人的脊椎好让他安分些儿。 　　“我可以现在就了结你，好让你省去这后顾之忧。”杰森冷哼一声。 　　“布鲁斯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但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从了望塔赶回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等晚宴结束以后假装无事发生带着理查德和多莉离开，我可以掩盖你来过的痕迹。但如果你不配合我现在就通知他，我相信你现在还不想见到那个家伙对吗？” 　　“该死的现在想要装成一个好哥哥给谁看？” 　　“杰森，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迪克甩过一个眼神，康纳点头便离开房间，他有独属于自己的任务，“布鲁斯希望你能回来，同时他也愿意接受多莉和另外一个理查德。” 　　“见鬼的你以为老子闯进来是为了求你们让我和你们继续玩过家家游戏？再加上两个在外面半天就会把自己卖了的傻子？之前你觉得是谁把那傻子从桥上扔下去的？” 　　随着一声巨响，杰森连同椅子一个翻转直接将迪克干翻在地，脱下被他用钢丝切断捆.绑在手上的绳索，扭头就要从窗户离开，一枚蝙蝠镖从他脸颊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这是杰森到现在为止唯一出血的伤口。 　　“我发誓如果你想就这么离开，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蝙蝠洞里，直到布鲁斯回来。你知道我做得到，更别说康纳和……大家都在这里。”迪克回避了提姆的名字。 　　“有趣，尽管来试试吧，格雷森！” 　　肉.体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响，接着是树叶因枝干颤抖而落在地面上的沙沙作响。 　　多莉转过身去，卡西刚刚和换了身衣服的康纳离开，她一个人在花园里漫步试图回到宴会厅。这里的治安应该很好，所以她不觉得害怕，只是疑惑地歪头想要探查是谁跟在她的身后，却见到一位意料之外的来客。 　　一只手正对着手机打字，另外一只手抓着达米安的提姆从远处走来。 　　【已通知布鲁斯，多莉交给你了。大拇指.JPG】 　　【OK】 　　“德雷克先生？我不是故意在这里乱逛的，我迷路了。”趁对方还在看手机，多莉瞪了眼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达米安，局促不安地搅动手指。 　　“宴会结束了，阿福……我们的管家正在照看理查德，迪克现在有点事情，所以接下来会由我送你们回去，我有驾照。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们先前有为小理查德准备过房间。” 　　按住那个不知道溜过来打算做什么的小恶魔，提姆解释完转身示意身后姑娘跟上，他现在不是很能直面这个被他摔下凯恩海峡的姑娘，即使提姆已经和对方道过歉，但罗宾还没有过任何表示。 　　就在先前，卡西在他房间里看到那盒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的道歉礼包，委婉地告诉他那是多莉准备了很久的心意。 　　见鬼的，他现在只想躺在沙发上睡一觉，而不是和一个恶魔崽子以及前任恶魔打太极。 　　……或许他应该找个机会，用罗宾的身份和对方好好道个歉。 　　“不用了谢谢，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不过你看起来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如果迪克没空的话我可以自己带着理查德回去，没关系的。” 　　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杰森大概率已经被迪克绑到蝙蝠洞里去了。因此提姆只是沉思片刻，固执地让阿福帮忙安排了车。 　　他会将多莉和小理查德送回去，而杰森则会在蝙蝠洞里接受布鲁斯爱的教育。 　　本应该是这样，如果他们没有在路过大门口时见到那辆孤零零的摩托车的话。 　　黑色轿车从大门离开，多莉注意到那辆杰森还算喜欢的摩托就这样被随手甩在路边，仿佛一个垃圾无人理会。 　　提姆只将她们送回楼下，多莉抱着睡眼朦胧的理查德回家，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先将理查德哄睡，抽出那台用来学习的电脑，多莉按照先前杰森教导的步骤，打开阅览器，从收藏页面中找出谷.歌，然后在搜索栏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极不熟练地输入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位养子是谁。 　　代表着答案的页面弹窗很快出现在多莉面前，随手打开第一个维基百科的页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某位身着西装站在布鲁斯边上的少年，印象中总是身着夹克桀骜不羁的少年彼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乖巧站在布鲁斯身边，露出窘迫的微笑，但多莉能肯定被拍下照片时对方一定在窃喜。而那位高大的男士则用手臂环住少年的肩膀，坦然接受所有的目光。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幸福。 　　杰森．托德曾是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位养子。 　　在被罗伊德杀死前。 　　当多莉遇见对方后，杰森总是会对电视里的布鲁斯表现出似有若无的敌意，尤其是在见到关于新的养子相关新闻后。 　　或许今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决定闯入韦恩家向他曾经的老父亲问个清楚，这也是迪克突然不能送她回家的原因。 　　这位大哥需要去面对一位突然死而复生的弟弟，自然需要一些时间。 　　那作为罪魁祸首的她能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指路战损迪克→《蝙蝠侠之子》 第29章 礼物-7 　　接到阿福讯息时，提姆正在帮迪克治疗对方被杰森造作出来的伤口。 　　“请允许我打扰一下，布鲁斯少爷。多莉小姐正站在庄园门口。” 　　“她就这么来了？甚至不先提前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啊—” 　　提姆手头用来缝合伤口的针不小心戳错位置迪克痛得直嚷嚷。前者抬头示意一眼，迪克看到那台从杰森身上搜出来的手机，正静静躺在蝙蝠洞的操作台上。 　　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杰森就坐在操作台前，已经自说自话将门口的监控调到最大，某个金发姑娘正惴惴不安守在金属栏杆外，傻了吧唧地在那按门铃。 　　“事实上，她的原话是问我们庄园有没有遇上灵异事件，介于我对整件事情的了解，她应该是来找杰森少爷的。” 　　“让她进来，等会儿我会……带杰森去见她的。” 　　布鲁斯正在给自己缠绷带，他也没好到哪去，杰森对他下手丝毫不留情面，直到这个愤怒的男孩一拳打歪了他的鼻子，才勉强能够停下那股怨气，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拳脚相加，或者是在谁的身上绑上一箱炸弹。 　　“她现在知道多少？”布鲁斯问。 　　“谁知道呢，我们俩只交换过名字。”杰森冷笑。 　　“酷，为了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姑娘勇闯蝙蝠洞，我喜欢。嘶——提宝你今天显然不太用心，又扎到我伤口了。” 　　无视某个犯蠢的大哥，杰森盯着屏幕上的姑娘，说实话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找到韦恩庄园来。但转念一想，对方是个就字面意思而言从小生活中象牙塔中没和其他人打过交道的家伙，自然是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各种阴险狡诈。 　　或许她确实应该和卡西离开这个看起来早就没救了的哥谭，天堂岛会更加适合她。 　　但不可否认，当杰森听到多莉愿意留在哥谭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对方的原因里还出现了他这个室友。 　　布鲁斯已经脱下蝙蝠衣换上居家服，杰森至始至终都穿着昨天晚上那套黑夹克，他的脸上是被阿福上过的消肿药和用来止血的纱布。 　　而提姆则是看着他们的装扮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光是从迪克的一个动作就能猜出蝙蝠侠的真实身份。而多莉这边几乎是将答案摊在她的面前，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能知道杰森和红头罩的关系，以及罗宾和蝙蝠侠的关系。 　　并不是说不希望她知道，提姆只是觉得那个人不适合蝙蝠家族。 　　一旦和蝙蝠侠有牵扯，后续将会是一长串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麻烦，就像他的父母，现在被证人计划所保护，但这也不一定能够完全保障他们的安全。 　　“你觉得之后会再出现一个蝙蝠女吗？”提姆问。 　　“蝙蝠侠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迪克没有正面回答。 　　而站在门口的多莉此时受到了韦恩庄园的欢迎，自称阿福的年迈管家依旧精神抖擞站得笔直为她拉开别墅的大门。 　　“布鲁斯老爷和杰森少爷在里面等您。” 　　对方没有指责自己来得太早不合时宜，反而递上一餐盘的早点，温热的牛奶以及新鲜出炉带有黄油香味的羊角包。 　　是她未曾品尝过的美味，令人舒心的香气萦绕在舌尖，真想带几个回去给理查德也尝尝。 　　“我不明白，到这里之前我有上网查过，上面显示……” 　　“如果您真相信维基百科就不会来这里了是吗？实际上我照顾杰森少爷的时间并不长，但依旧由衷地感谢您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助了那孩子。” 　　阿福走在前头，和她叨叨絮絮地说着一些杰森小时候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些稀疏寻常的细节，比如说杰森小时候喜欢从二楼的廊道直接跳到一楼，又比如说对方一开始对自己房间最满意的是那一整面被塞满了的书架。 　　整座庄园到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面前这位老者将其打理得仅仅有条，眼前所见之物完全看不到一点腐败杂乱。 　　阿福还说，当时杰森的到来为这座沉寂已久的庄园增加了生气，这里的人都很喜欢杰森。 　　“真像。” 　　听到来自身后的呢喃，心情颇好的老管家朝多莉投去疑惑的视线。 　　“哦，我是说您和我的老师有点像，我很喜欢您。你们都是白色头发。”察觉将自己心里话说出口的多莉红了脸，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木质地板，是和高塔里完全不同的材质，但此时她却感受到一丝共同之处。 　　和罪恶巷或是罗宾逊公园不同，这里实在是太过寂静，古老的庄园中只有个位数的使用者。。 　　和那座高塔有些相似。 　　不过这里有会做出好吃烤面包的阿福，只有这点是那个喜欢躲在高塔里的老师永远都比不上的。 　　两人最终在一间会客厅面前停步，阿福为她拉开了门但没有想要进.入的打算。 　　“布鲁斯老爷和杰森少爷在里面等您。” 　　扭头看了眼已经将自己当成一尊雕塑坚决守在门口的老管家，多莉突然有些尴尬。她一股脑地准备了些小把戏就往韦恩庄园跑，但还没来得及设想过要做些什么。 　　现在她的室友终于找回了他梦寐以求的家人，难不成她还得让他回到那间狭小拥挤的房间，挤在沙发上睡觉？ 　　那座高塔实在是太过寂寞，即使老师无时无刻陪伴在她的左右，但孤独依旧像是一片永远不会消散的雾气笼罩着整座高塔。 　　她擅长忍耐，但内心依旧对幻想中的情感充满渴望。 　　家人、友人、爱人。 　　因此她留下了理查德和杰森。 　　“我……突然有点害怕。”多莉接连后退几步，无措地看向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老管家，躲到来时那条走廊上，“我来的太匆忙了，我不确定该不该来，或许我应该先打一个电话问一下，但我手机不见了，我太紧张了。” 　　“我听到她的声音了。”杰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接着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阿福叹了口气，显然他应该站在杰森少爷一边，但他也没办法拒绝面前这个眼中满是不安的少女，侧过身为她指出一条道路。 　　“不，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逃走的准备？” 　　“不是的……天哪，你的脸是怎么了？” 　　比起对于未知的不安，杰森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孔显然更加富有冲击力，一下子让多莉将突如其来的矫情扔到脑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说起来昨天晚上达米安和提姆回到房间以后，似乎也传来了打斗的声响，以及大家对于达米安对卡西的挑衅如此习以为常。 　　“这是你们家族的传统还是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多莉嘀咕道。 　　“你还没说你准备做什么？”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抱胸阴沉着脸盯着面前不愿抬起的发旋，他知道他现在不应该生气，就算要发火，最好的对象还在房间里坐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那种，但他就是忍不住动怒。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布鲁斯那个老伙计就坐在自己面前，也有可能是因为多莉在门前胆怯了。 　　哈，这个家伙连死都不怕，却不敢去面对他和……他曾经的家人。 　　想到这里，杰森的面孔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没有继续逼问，只是甩手重新回到会客厅坐回布鲁斯面前。 　　他不想让多莉被蝙蝠家抓去阿卡姆是一回事，多莉想不想来会客厅见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两件事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交集。 　　原本英俊帅气的韦恩先生鼻子上被厚重的白色纱布遮盖，看上去不比杰森好到哪里去。手腕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没被遮盖住擦伤，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他看着自己死而复生的养子站起，踱步离开，又回到原位，尝试保持冷静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坐下。 　　“他看起来很生气。”多莉依旧躲在门外，和老管家抱怨。 　　“小姐，我保证如果您进去了，杰森少爷至少会比现在高兴。”阿福回答。 　　布鲁斯只见那个金色的脑袋在门口晃悠，最终还是没忍住走进了这间屋子，犹豫片刻径直走到自己面前。 　　多莉低下那颗金色的脑袋。 　　“我……”她还在酝酿辞藻。 　　“什么！你不是来找我而是找这个老家伙的？你有什么话好对他说的？” 　　但杰森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多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拉到身后一屁股坐进沙发。不得不说，有钱人的沙发确实舒服，至少比家里那张来得更为柔软暖和。 　　“我只是想道歉！你在做什么？他可是你的父亲，我可是曾经……” 　　“那又不是你的错，哈？你是被害妄想症吗？而且我都原谅了你为什么要朝他道歉？” 　　“但他是你父亲，有资格知道真相不是吗？说起来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家对于这种事情都不奇怪？你可是、可是死过一次，为什么？韦恩先生你就如此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情。这不奇怪吗？还是说这对于你们而言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多莉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也分不清楚是在和周围的人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从未直面过死亡，所以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亚瑟和梅林都曾在人类的历史中死去，但多莉却在一千五百年后成为他们的家人。 　　如果死去之人依旧可以通过另外一种途径存在，甚至继续与人类进行沟通交流。 　　那死亡与生存究竟有何种区别？ 　　“首先，我需要感谢你帮助了我的儿子。” 　　布鲁斯终究还是顶着那张能上哥谭日报头条的面孔说话了，这是他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面对多莉。 　　此时很难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的内心。就在一个月前，面前这个家伙还是一个罪犯，但现在，她光明正大从庄园门口在没有得到他们邀请的情况下来到这间会客厅。 　　“这是我应该的。” 　　多莉想要站起来表示尊重，但被边上至始至终不知板着脸给谁看的杰森再一次拉回沙发。 　　“其次，我能询问你是来做什么的吗？是想要将杰森带走，或者是别的一些……事物。” 　　“哦，请不要理解错了，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主要是我这里的问题，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杰森是您的养子，所以才没有告诉他关于您的事情。现在他回到您身边了，我自然不会……” 　　“嘿！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搭档，你竟然想把我踢给这个老伙计？”杰森大叫打断多莉的喋喋不休，他甚至站了起来，“我为了你半夜闯进来，结果你竟然不想带我回去？” 　　“杰森，坐下。你不应该打断一位淑女的说话……”布鲁斯压低声线。 　　“怎么现在要装出一副父亲的模样？你猜怎么着，我不仅能打断她的，更能打断你的。你不会现在还在打她的注意吧，我发誓要是被我知道下次可就不是一个鼻子这么简单了。”杰森一脚踩在盖着昂贵手工桌布的茶几上，弯腰俯下.身恶狠狠指着布鲁斯的鼻子，“我以后永远都不再会是你的助手！我们拆伙了，伙计。”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杰森，指多莉会见到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杰森 第30章 礼物-8 　　这简直是一次惨不忍睹的会面，天知道多莉只是想来打探一下韦恩家对于被自己害死孩子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尝试去做一些或许对方并不需要的补救。 　　本以为最差的结果就是被赶出韦恩庄园，或者……总之她会尽可能去完成对方的要求。但谁都不会想到杰森竟然会在她面前和布鲁斯打起来，甚至在揍完布鲁斯后还追出去揍了无辜路过的提姆！ 　　看起来几乎和布鲁斯一样壮的青年先是直接一拳挥向那脸上还有伤的老父亲，后者一脸吃痛地毫无怨言用右脸颊接下那一拳。 　　光是听声音就疼。 　　而提姆被打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布鲁斯在接受了杰森全部的指责后，提姆不小心拿着杯咖啡从会客厅门口经过。 　　那位还没换过衣服看起来比杰森体面得多的少年仅仅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在杰森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没有恶意，甚至不算是好奇，多莉更加倾向于对方是因为缺少睡眠而心不在焉在一个错误的时机发了个呆。 　　后果就是杰森在揍完布鲁斯后朝着门外冲去，一脚踹上无辜的提姆，还好后者足够灵敏，一个闪避躲过杰森的攻击转身就跑。 　　“我不是很确定，现在我是否还应该待在这里。” 　　帮助阿福将热毛巾从托盘上递给对方，贴心的老管家帮助这位晚上还要出席某场宴会的韦恩董事消肿，多莉犹豫不决。 　　她其实有点想离开，这里不适合她。 　　即使杰森和这间庄园里所有见到的人都大打出手，但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所有人都在让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家人。 　　在很久之前，久到两人刚刚相遇那会儿，她有提议让杰森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当时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消瘦的青年不屑一顾，大大咧咧说着谁会去要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 　　但这里的人都想要他留下。 　　至少布鲁斯会对杰森说，韦恩庄园永远欢迎他。 　　而她的老师呢？将她丢出了高塔，并且明确申明以后都不要回去，想都不要想。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内心终究还是会和处境与自己相似的杰森攀比，嫉妒像无形的枝叶缓慢攀上多莉的四肢。 　　“那句话同样对你有效，忘记之前我对你说的话吗？亚瑟是我的朋友，所以韦恩庄园也同样欢迎你，如果你能带着杰森多回来看看那更是再好不过，实际上只要你想从今天就可以住在这里，迪克可是为小理查德布置了一整间房间。” 　　“真的吗？我是说我可能会把这话当真。”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布鲁斯扬起一个招牌笑脸，即使脸上还青了一块，鼻子上贴着纱布。但多莉就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如此帅气。 　　“但是，是我将杰森从您的身边带走，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吗？” 　　“或许应该这么说，是你将杰森又带回了我的身边。基于这一点，我必须感谢你，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奇怪的家庭。 　　这和多莉从书籍中所了解的不一样。 　　最终杰森在阿福的注视下被迫留下来吃了顿午饭，布鲁斯坐在主位上，杰森和多莉排排坐，提姆和另外也是唯一一位布鲁斯的亲生儿子达米安坐在对面。 　　这是多莉离开高塔后吃过最美味的事物了！比杰森烧的速冻牛排和炸薯条还要美味！ 　　临走前阿福还为多莉打包了整整一大袋据说亲手制作的小甜饼，连那位平日里总板着脸的提姆都面露羡慕之情。 　　“你确定你要捧着这袋饼干而不抓住我？” 　　杰森在门口找到那辆被他丢下的摩托车，因为先前坐过卡西和亚瑟的后座，多莉得心应手坐到杰森身后，但这次她没有像先前对待亚瑟一样直截了当地抱住他的腰，反而将那袋饼干当做个宝贝一样护在胸前。 　　虽然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就是觉得不爽，于是转动把手，摩托车猛地一个突进，坐在后座重心不稳向后跌去的多莉被吓了一跳，立马抓住他的衣服。 　　趁机抓住小臂拉到自己肚子前，顺手将那袋饼干挂在把手上，这下杰森终于满意了，扯出一个笑。 　　“抓紧。” 　　巨大轰鸣声从胯.下的机器传来，多莉不自觉将两只环在对方肚子上的手抓得更牢一些，不出几秒两人便消失在庄园门口。 　　“所以她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身份？在她知道杰森其实是你死而复生的养子、多次直面过穿着罗宾装的提姆，甚至参与了你们之间的吵架，还从爆炸中把杰森带走了之后？” 　　确定他们走远了，手臂被打了石膏的迪克才从门后走出。 　　没办法，为了捉住一个完好无损的杰森，韦恩家的长子实在是付出太多，浑身伤口根本不是普通借口能遮掩住的，为了保持在他们眼里早已经荡然无存的秘密，他迫不得已失去了和二弟久违的共餐机会。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那个家伙词典里根本没有伪装这个词。” 　　达米安第一个转身回离开。 　　谁都没想到这个恶魔崽子反而是家里最能理解多莉的存在，一针见血得令人惊讶。 　　但转念一想某意义上达米安和多莉所处环境十分相像，在幼年需要接触外界来培养正确价值观时被封锁在高塔中，但和还在与被刺客联盟刻印在血液中的杀.戮做搏斗的达米安不同，多莉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她知道世界最基础的法则，也知道简单的善恶对错，只是缺乏一个去体验实践的机会。 　　亚瑟口中的那名魔术师，确实曾经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来试图教导这位学生。 　　事实上他做得还不错。 　　“布鲁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同意了。但我不确定杰森会不会同意。”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打算抢走那姑娘，只是想让她对世界多一些了解，他会理解的。提姆要来吗？” 　　“如果我有空的话。”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了的多莉此时正坐在杰森的身后，这是她第一次实打实地感受到什么是速度。 　　他们沿着海边一路骑行，轮胎压过平坦的沥青地面，海风不再柔和，带有盐粒的空气擦过她的肌肤带起些许疼痛，耳边是杰森的外套和气流碰撞发出的声响。 　　午后阳光炽热且刺眼，洋洋洒洒落在水面上像极了盛开的花海，金色的海面波澜起伏，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上沙滩，前者刚刚消散后者迫不及待追上。 　　往返重复，乐此不彼。 　　“我喜欢它。” 　　脱口而出的话语被海风带走，但杰森依旧能感受到身后人胸.膛的起.伏。 　　“你在说什么？”杰森大喊。 　　海风太大，这次多莉没有使用那些把戏，如果说话不大声一些两个人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多莉直起身子凑到杰森耳边大喊，“我喜欢韦恩先生！我喜欢卡西！理查德！我还喜欢阿福的午饭！我喜欢大海！” 　　杰森不得不承认，至少他在听到多莉凑到自己耳边说的第一句话时，那颗停止跳动了多年的心脏，仿佛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找回自己的工作，他甚至能分辨出海风和多莉呼出的气息。前者是冷冽严酷不带一丝情感，后者则是温润夹杂着一股谁也说不清却意外令人舒适的熟悉气味，但马上那股独属于少年时期的情感马上被那一长串的人名所淹没。 　　“见鬼的，其他我都能接受，可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个老男人？布鲁斯已经快四十了！” 　　“我就是喜欢他！” 　　摩托车缓慢停下，罪恶巷就在眼前。 　　杰森想起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偷走蝙蝠侠的轮胎，是这里让他成为那个黑暗骑士的助手，开启了新的生活。 　　也同样是这里，他再一次重新活了过来。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破旧却舒适的沙发上，多莉和理查德的身边。 　　侧身右脚撑地，多莉麻利从摩托车上跳下，等待面前青年将这辆摩托车藏到一个谁也偷不着的地方去。 　　“说起来，我改变主意了。”杰森率先走在楼道内的楼梯上。 　　阳光从屋顶的天窗倾泻而下，他们两人的作息时间与内容几乎没有交集，即使都喜欢在深夜活动，但他们的活动内容截然不同，一个喜欢和当地各种势.力进行友好交流谈判顺便运动一下手脚，另外一个则喜欢躲在教堂地下室学一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幻想科目，因此他们几乎从未一起经过白天的这栋楼宇。 　　“嗯？你们两个和好了？” 　　没等杰森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一个不识趣的家伙打断他的话，楼下便利店工作的黑人店员正好从二楼房间走出，手上拿了几本书看起来像是要去图书馆。 　　多莉傻笑着朝对方点头，等店员走远才回过头来问杰森他刚刚想要说什么。 　　“我是说，我可以不让你当我的助手，你可以成为我的搭档。不是蝙蝠侠和罗宾那种，像是蝙蝠侠和超人，合作关系。” 　　“超人又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那句。” 　　来到六楼，推开门，理查德正可怜巴巴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吃麦片，见两人回来就丢下手里的勺子迫不及待冲上去抱住多莉的小腿。 　　“为什么要问我？今天上午你在韦恩先生面前就是这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搭档了。”将理查德抱起来安抚性轻拍对方的后背，多莉又补充道，“你所指的这个，会让我们现在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吗？” 　　“当然，我会带你领略更有趣的，普通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的世界，有想法吗？” 　　杰森坐在沙发上，抬起头，两双蓝色的眼睛对上视线。 　　他们注视了有一段时间，终于多莉将理查德放到杰森身上，笑弯了眼。 　　“那我十分感兴趣，搭档。我喜欢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章终于告一段落了 　　所谓礼物 　　亚瑟 送给多莉的是今后能在哥谭自由成长的保障。（梅林也帮忙了，别骂了别骂了） 　　卡西 送给多莉的是一条随时能离开的退路与来自天堂岛的邀请。 　　布鲁斯送给多莉的是一份能够随时能回到韦恩庄园的承诺。 　　提姆 送给多莉的是一份真诚的道歉。 　　理查德送给多莉的是无条件的信任。 　　杰森 送给多莉的是……这家伙花了我十万字把自己整成了最佳拍档，丢人玩意。 　　其实多莉也送给了很多人礼物，感觉一一说说出来就没味道了，大家可以自己品~ 　　顺便，这两人其实都住在一起了（指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家长也见过了（指一起见过亚瑟和布鲁斯），结婚照也拍了（指亚瑟拍的那张），甚至连孩子都有了（指理查德）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篇文原地完结也没有问题吧hh 　　开玩笑的hh 　　悄悄在这里打个广告，开了一篇预收《综英美-阿卡姆骑士和哥谭魔女》，点击专栏可见，男主大概率还是桶。不过在我完结这篇之前是不会动那篇的（笑） 第31章 重返人间-5 　　杰森的话语仿佛是一句魔咒，在多莉答应成为对方搭档后，果真如他所说，少女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更为广阔、多彩的一面。 　　虽然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们真的要从这种地方跳下去吗？” 　　天知道杰森是怎么带着她跑到韦恩科技大楼屋顶上的，起初多莉只是陪着杰森用那张从布鲁斯那顺来的ID卡，想要在没人的时候过来取走一些杰森曾经留在养父那里的物件，同时观摩一下哥谭最大科技公司的内部究竟长什么样。 　　谁知他们还没来得及观光游览，就被一只落单了的鸟妈妈抓了个现行。 　　身着夜.行.衣的夜翼刚解决一群试图闯入韦恩集团董事办公室的歹徒，将卡里棍收回背带，一回头就看见拿着ID卡大摇大摆从电梯走出来的杰森和多莉。 　　“不是吧，为什么你要把蝙蝠侠给你的多米诺面具给她，这太奇怪了。” 　　一边将那群歹徒用金属扎条.绑起来，夜翼实在不想去看多莉那张戴着多米诺面具的脸，这面具不是给她设计的，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面具松松垮垮戴在脸上还掉不下来。 　　每一个多米诺面具都是特别按照脸型定制，布鲁斯在制作这个面具时显然没考虑到会被戴在别人脸上这种情况。 　　而且杰森为什么要带多莉半夜来这种地方！ 　　夜翼面具下的迪克将最后一个歹徒的手也结结实实绑在桌边，不是很想去管自己二弟的烂摊子，但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多莉被带坏，通过耳麦将他们出现在此处的消息告知布鲁斯，任命去追那两个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小鬼。 　　“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但在我看来至少夜翼还是很喜欢你的。”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莉甚至觉得对方还挺喜欢自己这个杀人凶手的。 　　自从他们正式成为搭档以后，杰森和多莉坦白了一些关于蝙蝠侠的故事。比如说他之前就在蝙蝠侠手下做事，是上一任罗宾。 　　夜翼曾是上上任罗宾，不过他在很早以前已经脱离那个名号离开蝙蝠侠，因此有了杰森的存在。不过显然结局并不十分美满，导致这位鸟妈妈一旦在夜巡时见到杰森，在忙完手上的活后总会去瞧瞧对方。 　　通常来说是一个善意的招呼，像这次做坏事被抓现行还是头一回。 　　“你对这种事情根本不了解，我甚至怀疑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歉意和喜欢。” 　　杰森撇嘴，他带着多莉一路从楼梯间跑到顶楼，踹开带锁的房门，屋顶气流卷起多莉为方便活动扎成两股麻花辫的金发，比起和身后的夜翼来一次前罗宾间的促膝长谈，他宁愿直接带着多莉从这个该死的韦恩大厦上跳下去。 　　他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于是杰森就在多莉的惊呼中，右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腰，一个跳跃直接从哥谭最高的屋顶上跳了下去。 　　等夜翼冲出楼梯间时只来得及看到那一缕金发从眼前落下。 　　“嘿，放轻松点，我不会把你扔下去的。” 　　向对面那栋楼射.出钢制钩爪，他们在那根细长钢线的牵引力下在空中画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巨大的楼顶风席卷而来，多莉下意识蜷曲起双腿，即使被对方抓着，但两只手依旧死死抱住杰森的脖子。 　　噗通。 　　两人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落了地，在地上滚作一团。恍惚了几秒多莉立马从杰森身上爬起来，回头看去，夜翼并没有追过来，他只是站在韦恩大楼的楼顶上朝她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摆摆手便离去。 　　多莉不知道杰森此次的目标，不过介于对方根本没有踏入董事办公室一步，所以她姑且认为此次任务失败，拍拍裙摆，弯腰伸出左手，懒洋洋躺在地上不想动的青年这才抓住她的胳膊，将自己拉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我的目的地是这里，离我们有些距离。” 　　“唐人街？那可不安全，不过我想没人会惹红头罩。走吧，摩托车就在下面。” 　　周一至周四的夜晚是多莉的狂欢。 　　自从她和杰森两人成为搭档后，似乎再也没有秘密隔阂于其中。杰森大大方方和她说了当他还是一个罗宾时发生的故事，多莉也放下心来将魔术的秘密告知于对方，并终于鼓足勇气向其求助。 　　真神奇，就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凶手和被害人的关系，而就在一个月后的现在，多莉已经敢让对方带着自己穿梭于哥谭的高楼大厦间。 　　与杰森的义警游戏不同，多莉的目标十分明确，她现在正在收集先前被那个该死的罗伊德从自己身上贩卖出去的血液。 　　先是花了整整两个礼拜的时间在教堂的地下室里研究主动性方向指示型魔术，以在哥谭市内流动的水汽为媒介，寻找自己那些不知被贩卖于何处的血液。索性这件事情并不着急，说到底就算普通人手上拥有再多的魔力及魔术礼装，没有天赋也无法将其发动，这就是魔术师能够隐匿至今的根本原因。 　　这座城市唯一一座能和魔术搭上边的教堂里，只有一位无法使用魔术的可怜老司祭。 　　所以也就由着杰森在夜晚带着她在大街小巷里乱窜。 　　比起做任务，这更像是一场学习如何认知这个世界的大冒险，而且边上还有一个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无论多莉做出怎样不合规矩的事，杰森总是能帮她解决后续的难题。 　　和老师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闯入唐人街那条地道时正碰上对方的值班人员，两人分工明确，多莉负责躲在角落里不乱添麻烦，杰森负责在前面冲锋陷阵，不出两分钟那群愚蠢的人类便倒在了桌子边。 　　“这里可没有什么可以保存血液的器械，你的定位没有出错？” 　　杰森环视一圈，和之前闯入的地方不同，这里破破烂烂甚至找不到一处电源，连个冰箱都没有，更别说要保存那娇气得要命的魔术师血液。 　　即使多莉和他声明过许多次，魔力并不会因为血液本身变质腐败而消逝，但杰森依旧无法接受那种不合常规的理论。 　　确定这里没有其他出入口，杰森便拿着从这群家伙身上顺来的器械躲到门口守着，多莉这才大摇大摆打量这间房间。 　　这里实在是太过破旧狭隘，几乎没有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多莉转了两圈，不停用鼻子在空气中尝试嗅出些什么，她直觉这里不对劲，但找不到证据。 　　桌子上只放有一些直尺和白纸，连笔都找不到一根。 　　…… 　　没有笔，他们为什么需要直尺和白纸？ 　　耐着性子将那群晕倒在地上的守卫搬到一旁，多莉蹲在地上尝试着用手去触碰这些看起来一碰就会碎掉的旧木地板。 　　细微的灰尘粘在手指上，但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什么。 　　盯着面前的手指，多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是她的魔力。 　　曾有人在这间房间里尝试使用她的魔力做了些什么，但不清楚结果，不过大概率是失败了。因为整间房间里并没有魔力的流动，他们只是被停留在这个空间里，像尘埃一样从空气中落在地面上。 　　将那些本属于她的魔力擦去，今天的夜晚大冒险终于告一段落，杰森开着摩托车将她送到教堂。 　　“我觉得有什么阴谋。” 　　从摩托车上跳下，多莉一边将头盔还给对方，并摘下那副使用魔术固定被对方强硬戴在脸上的面具，小声抱怨。 　　“整个哥谭都是阴谋，可不差你们魔法师的这一点。” 　　“都说了是魔术师，魔法更为高深叵测，我可不敢说我会那种东西。” 　　他们的双人冒险只是夜晚的一部分，杰森不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多莉身上，按照他的说辞，他还需要去解决一堆前任搭档蝙蝠侠不敢解决的事情，因为不太安全所以不会带上多莉。而后者则心安理得将自己埋在教堂的地下室里，那里有数不清的书籍，她总是能从中找到不同的乐趣。 　　要是边上没有一个爱德华兹就好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即使多莉不在正常的魔术师环境中长大，但那股对于根源的求知欲是与身俱来深入骨髓，埋藏于灵魂之中的。即使爱德华兹有过帮助罗伊德的先例，但多莉始终无法拒绝对方所抛出的橄榄枝，在那些普通人这辈子都触摸不到的禁.书中求知若渴。 　　通常多莉会在教堂地下直呆到亮才从那里走回家。 　　她会在那间独属于自己谁也进不来的小屋里睡到自然醒，等到傍晚醒来时就能看见一个不带红头罩的杰森坐在沙发上看没有开声音的电视。 　　那张沙发早就被换成了一张能够折叠的沙发床，多莉曾尝试着邀请对方一起睡到床上，这张床被她施加了强化魔术，即使多躺上几个200磅的杰森都不会塌。不过那个古板的青年在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立马咬牙切齿拒绝了这个荒谬的提议，同时红着耳朵警告多莉，别让他在她床上见到除了小理查德之外的家伙。 　　“实际上我还和卡西睡.过，还有渡鸦和迪克的女朋友芭芭拉，就在上周，是韦恩先生邀请我们参加的睡衣派对，可惜你没有去，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很好，下次我绝对会到场。”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多莉一直认为韦恩先生一家都对杰森抱有超出常人的忍耐，在被自己养子一拳打歪了鼻子后那位英俊的男人还能像无事发生一样每周都为杰森和多莉发来邀请函，邀请他们去韦恩家吃顿管家阿福亲手做的午饭，或者去参加一些关于达米安和小理查德的亲子活动。 　　这下多莉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提姆会为理查德选择那间学校了，因为布鲁斯唯一的一位亲生儿子也在那里上学。 　　出乎意料，理查德和达米安的关系竟然还不错。 　　而那位大理查德先生迪克每周末都会和他的女朋友芭芭拉一起，雷打不动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带着多莉和小理查德满哥谭转。 　　和杰森的夜晚大冒险不同，迪克通常会选择一些富有人文艺术气息的场所，像是博物馆或是美术馆。同时凭借布鲁斯养子的身份，对方还能通过合法手段让多莉进到一些外人去不了的保密场所，见识到更多她从未听闻过的事物。 　　大多数情况下杰森会不情不愿跟在这位大哥的身后。 　　不过一旦迪克带上那位新的养子提姆，杰森便会瞬间消失，多莉怎么找都找不着对方。 　　“不用担心，杰森只是有些吃醋了，你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吗？” 　　和杰森不一样，迪克倒是真的很像老师，他会一本正经地指着博物馆里的某件收藏向她讲述这个藏品的历史故事，以及从中衍生出来的各种复杂关系。 　　小理查德很喜欢粘着大理查德迪克，只要迪克在场多莉就可以释放出那双平日里抱着理查德的手去忙一些其他事情。 　　若是芭芭拉也在场，那么小理查德就会乖乖和她一起坐在轮椅上任人摆布。若芭芭拉不在场，那么小理查德就喜欢爬到迪克头上。 　　而那位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眼中永远都是敌意的提姆则不知为何变得乖顺得不可思议，天知道中间发生了些什么，多莉甚至觉得只要她说一提姆就绝对不会说二。 　　她曾问过卡西为什么。 　　而那位金发美女只是坏笑着对她眨眨眼。 　　“哦，这不关我们的事，你只管让他烦恼就行，这是他应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一点我非常不能理解杰森，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他 　　但他为什么能够在红头罩下再戴一个多米诺面具？ 　　甚至在阿卡姆头罩下戴了个红头罩？ 　　不觉得憋得慌吗？！ 　　我不懂 　　我大为震撼 第32章 重返人间-6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圆满顺利。 　　少女可以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扎根，韦恩先生甚至帮她联络好了学校，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成为提姆的同学。 　　只要她愿意，就可以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在亿万富翁韦恩先生的帮助下在这座城市逍遥度过一生。 　　布鲁斯甚至直言，她也可以冠上韦恩的姓氏，成为他的养女。 　　哦，多么大的荣幸，韦恩家可没有收养女孩的先例。 　　可她不愿意。 　　“很难想象你的养父竟然这么喜欢收养小孩。” 　　“所以我说他的脑子有问题，你最好别和他走得太近。” 　　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哥谭的气温开始急剧下降。阿瓦隆连太阳都没有，更别说一年四季，所以这是多莉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体感知到冬天。 　　比起在其他城市定居的卡西和渡鸦，新认识且居住在哥谭的芭芭拉继卡西后也成为了多莉的向导，这位热情的少女即使坐在轮椅上，多莉也无法忽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情洋溢。 　　她几乎找不到词语可以来描述这个红发姑娘，聪明、果敢、又如此的善解人意。 　　天知道迪克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姑娘当他的女朋友的！ 　　“如果你想，也可以找到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 　　迪克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散发他那能够引起女孩子们尖叫的荷尔蒙，朝多莉露出皎洁一笑，没有蛀牙的牙齿看起来是如此昂贵。 　　坐在儿童椅上的小理查德也装模作样有一学一。 　　多莉时长会对杰森感叹，布鲁斯是不是在收.养.孩.子时还会进行测试筛选，无论哪一个养子在多莉看来都是如此帅气，甚至都是蓝眼睛。 　　只要被他们用那双看起来比大海还要清澈的蓝色眸子盯着，她的脑袋就会变得晕乎乎的。 　　“不，即使我再喜欢芭芭拉，我也不认为我会去寻找一名女性作为我的伴侣。”不过多莉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底线，她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下去，“同时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会不会真的去找一个。先前我有说过吗？我的老师因为男女关系将自己关在塔里，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不想被关在塔里。” 　　迪克看着多莉在他面前正儿八经地拒绝他提出来的委婉建议，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桌子上的那份甜点，不由得大笑出来，拍着提姆的腿大叫后悔没有将刚刚那段话录音。 　　“迪克的意思不是让你再去找一个我，而是像我去找一个……像他这样帅气的人作为……哦，人生伴侣，我喜欢这个词语。我觉得你身边就有不错的人选。” 　　芭芭拉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用右手食指将自己的嘴角向上推示意多莉看过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杰森看到这条视频后的反应。 　　按照布鲁斯的话来讲，这两个小鬼已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同.居了将近两个月。 　　后者迷茫地环顾一周，视线落到了正在喝咖啡同时用手提电脑不知道在操作什么的提姆身上。 　　“你是指德雷克先生？”多莉歪过头，这是她目光所及之处唯一一位认识的男性。 　　“噗—” 　　可怜的提姆不小心被咖啡呛到了，之后他惊恐地抬起头，同样注意到正在拍摄的芭芭拉，瞬间紧绷起肌肉，伸手就去抢那个手机。 　　但迪克的速度更快，马戏团出身的男人接过从芭芭拉那抛来的手机，没等提姆回头已经按下发送键。 　　“杰森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的。”提姆哀嚎道。 　　“为什么要提到杰森？他是个好人不会随便杀人的。”多莉一本正经为她的搭档辩解道，“再说你是他的弟弟。” 　　“就因为我是他的弟弟！还有，我觉得说你从未真正了解过那个家伙，他可比你想象中来得可怕得多。” 　　就在一个多月前刚被杰森绑架过并且在脑袋上放了一堆炸弹的提姆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离开，虽然不是打不过杰森，但实际上已经将近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放着家里的床不睡来这里趟这趟浑水的提姆决定先回泰坦避个难。 　　卡西和康纳虽然喜欢看他笑话，但不至于见死不救。 　　“为什么是提姆，而不是杰森，我以为你们两的关系会更好一些。”迪克不死心，继续追问。 　　“不是芭芭拉说的吗？要在我身边找。” 　　迪克笑得更大声了，他又后悔没有将这句话录下来了。 　　这下他终于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多莉面前按下录音键，假装咳嗽两声，为自己的二弟拼搏一个美好未来。 　　上哪去找他这么好的哥哥？ 　　“那我们将目光放得再远一点，你觉得杰森怎么样？”迪克笑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他，我们可是搭档，杰森自己说的！”多莉苦恼地大叫。 　　迪克已经笑到开始打嗝，他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停下来放声大笑，就连边上的芭芭拉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笑弯了腰。 　　“哦，我们的多莉还只是个小孩呢，别再逗她了。” 　　最终还是芭芭拉停下了这个闹剧，虽然没有那么过分将这段音频也发给杰森，但她小心眼地传到自己手机里。 　　这对于多莉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她已经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并且尝试着在没有他人的帮助下自己生活下去。 　　这里所谓的帮助主要指的是金钱。 　　刚刚离开老师后，多莉一直以为她使用的是罗伊德残存下来的小金库，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没有思考过手上的钱从哪里来，只知道只要她想要，杰森就会从储藏室里找出钞票给她，而理查德也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助学金。 　　而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她才从提姆口中得知，现在自己花的钱基本上是杰森在外面赚来的。 　　于是她决定给自己找个能赚钱的工作。 　　其实最方便的方法是按照老师的说法直接去魔术协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冠位魔术师的学生。不过在解决罗伊德惹下的祸端之前，多莉暂时还没有离开哥谭的想法，而这里唯一和魔术搭边的爱德华兹又只是一个守着破旧教堂的穷司祭。 　　就算是第八密迹会又怎样，多莉又没占对方便宜。 　　倒是布鲁斯在听说多莉正在找工作后，第一时间让提姆给她整理了一整张清单，上面几乎罗列了哥谭市所有的上市公司，从餐饮娱乐到金融计算机，只有多莉想不到没有这个亿万富翁做不到。 　　“布鲁斯说你可以随便挑一家公司。” 　　“我连小学都没上过。” 　　“你以为你是去做什么的？总裁还是董事？我只是帮你找了个不用加班的前台。” 　　但多莉依旧果断拒绝了提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要自己去找一份工作。 　　自食其力，她喜欢这个词，这也是老师一直教导她的。 　　最终她成为了某个快时尚品牌的导购员小姐，或许是因为她的金发碧眼和品牌相性很好，很快就被录取，同时被安排到一家离罪恶巷比较近的林荫坊分店，每天的工作内容是穿着自家品牌整理被顾客弄乱的衣服，以及向他们推荐合适的服饰。 　　杰森即使对她这个举动嗤之以鼻，但在知道对方成功获得工作后还是送来了用来庆祝的贺礼。 　　一条镶嵌有蓝宝石的挂坠和一块手表。 　　她的生活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变得更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多莉的大多数朋友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状，不仅如此他们还大力支持。其中最让她惊讶的是布鲁斯的亲生儿子达米安也很乐意横插一脚。 　　这个喜欢用鼻子看人的小亿万富翁竟然毫无怨言地承包下了周末的小理查德。那是她对于这份工作唯二的困扰，因为如果周末需要上班那就表示没人可以照顾理查德。 　　而另外一个困扰，那便是她能够感觉到杰森正在疏远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发生了。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体验，他们依旧住在同一屋檐下，自从她找到工作后时间作息变得稳定起来，再也不能在凌晨五六点时在外游荡，再加上她还要继续去爱德华兹那里研究魔术，夜晚大冒险的时间被大大压缩。 　　不过杰森并没有因此表示不满，反而十分理解多莉，甚至只要有空他就会顺路去教堂带她一起回家。 　　但他们就是在渐行渐远，多莉就是这么觉得的。 　　抱头蹲下.身体躲在角落里，多莉看着杰森一拳一个大朋友，直到最后一个大个子擦着她的的裙摆轰然倒地，身着红棕色夹克的青年才停止动作，略微尴尬地摆头，假装无事发生朝门外走去。 　　嫌弃地拉出被压在别人身下的裙摆，多莉照例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脸厌恶地抹去这个空间中独属于自己的魔力，才回到门口。 　　“你有心事，而且不想和我说。” 　　一个小小的魔术足以让他们在高速流动的气流干扰下听清对方的声音。 　　“我没有。”杰森的声音透过面罩，听起来有些沉闷。 　　“你有。我问过芭芭拉了，她推荐我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聊一聊，我们待会儿可以不去教堂直接回家，爱德华兹不会介意的。” 　　“聊什么？你上班时遇到的那些连加减乘除都需要使用计算机的傻子吗？” 　　“不准你这么说他们，他们只是普通人。我发现了，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我们，不是所有普通人都会像你这样，半夜戴个头罩开着摩托车出去乱逛的。哦，我就不用提了，一个怪胎。” 　　“你对我的头罩有意见？” 　　一个急刹车，多莉的脑袋撞在杰森的后背上，不得不说可真结实，揉着发涨的脑门，多莉没敢点头。 　　但又有哪个正常人会带着一个红色的头罩到处乱逛？ 　　“我只是在告诉你，对于我来说普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作为魔术师……” 　　“我倒是想要知道，该.死的你为什么非要去做个魔术师？” 　　他们正处于高速公路上，确定周边没有路过的行车以及监.视.器，杰森一把扯下自己的头罩放进摩托车的后箱里，露出一副不满意的面孔。 　　从后座跳下来，多莉乖乖退到栏杆边上，不太确定也摘下自己脸上的多米诺面具捧在怀里。 　　今日的天气意料之外的平静，夜空中没有一片乌云，月光将整片大地染上水色。 　　灰青色的沥青地面、浅白泛灰的半人高栏杆、红棕色的皮夹外套。 　　以及那双仿佛比月光还要夺目的蓝色眸子。 　　无与伦比，令人陶醉。 第33章 重返人间-7 　　“因为我是。你瞧，我是天生的魔术师，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略有心虚地挪动目光，盯着自己脚上那双从公司拿来的毛呢靴子，脚趾头在看不见的袜子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但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忤逆血脉中对于根源的渴.望，它是组成我人格的一个部分。” 　　“但现在的你看上去就像个普通人，我不明白你每天为什么要花费大量时间去进行那种毫无意义的机械操作，挣的钱又少得可怜。” 　　“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多莉反驳，“忘记你刚刚见我是什么样子的了吗？连鞋子都会忘记穿，不会使用电视机的老古董。我需要去结交更多的普通人作为我的朋友，他们会教会我很多实用的知识。实际上我觉得你的红头罩很帅，但就在前两天我才知道我们每天晚上的大冒险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哦，或许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件事。” 　　“是什么？” 　　杰森挑眉，他终于放松自己的肌肉，双手抱肩靠在摩托车上看面前的姑娘如何撒个不怎么聪明的谎言，来掠过这个话题。 　　正确答案是红头罩和他的多米诺女。 　　因为有多米诺女的地方，总是能在边上找到一个卖力干活的红头罩。 　　哦，他喜欢这个词。 　　他的。 　　听起来和蝙蝠侠罗宾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之间肯定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就好像他从来不会把多莉当做助手，但他现在无法非常明确指出这种区别是什么。 　　“犯罪。杰西卡说我们应该被关到黑门监.狱或者那个叫做阿卡姆疯人院的地方。虽然我认为这是她个人存在的偏见，但无法否认这种认知会在普通人眼里传播的可能性，这也是最近我减少和你出门时间的其中一个原因。” 　　“见鬼的？谁是杰西卡？” 　　杰森大叫，这和他预想中的答案不一样。 　　“我的同事，你还和她一起吃过晚餐，她尝试着向你要电话号码，但你拒绝了。” 　　“这是及其过分的偏见，他们这种对哥谭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整日活在蝙蝠侠所塑造出来的虚幻泡影中，怎么敢说出那种话？虽然我看不起蝙蝠侠那个家伙，但不得不说，哦。如果没有我们，她连晚饭都不能一个人出来吃。” 　　多莉知道杰森说的是正确的。 　　哥谭的治安糟糕到就连她都被尾随过好几次。 　　这也是杰森有事没事去教堂接她回家的原因之一，虽然青年总是狡辩说他只是顺路。 　　“嗯，是的。所以我认为你是正确的，但实际上我想讨论的并不是我们的夜晚大冒险，也不是你的红色头罩，而是你的心事。我觉得你在疏远我，为什么？” 　　“这很正常，没有心事，也没有疏远。就像你要上班，而我又不是某只不需要睡眠的蝙蝠，总是需要休息的。” 　　杰森将外套脱下，挂到不自觉搓手的多莉头上，后者想也没想抓下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才披到肩上，一股奇怪却令人舒心的味道。 　　“你确定？” 　　“我很确定。” 　　“我以为那样的结果是我能在沙发上见到一个正在睡觉的你，但事实上我很少见到那样的场景。” 　　家里是多了一张能够让人睡得舒坦的沙发床，但上面很少睡人。 　　有过。 　　但很少。 　　只有偶尔在提前下班的情况下，多莉才能见到一个趴在沙发上打盹的杰森。红头罩被放在矮桌上，青年大半个身体馅在沙发里，小腿落在地上，一看就不怎么舒服。 　　但对方却睡得很香。 　　那具总是紧绷着的身体似乎只有在睡觉时才能完全放松，毫无戒备。 　　这也是让多莉苦恼的原因，那么大一张床就在边上，这家伙为什么非要睡沙发？ 　　“谁让你去工作的，不然你就能看到了。” 　　不像之前的咄咄逼人，对于多莉的质问，杰森的回答反而有些底气不足，小声嘟囔。 　　他确实不常睡觉。 　　可能是曾经在棺材里躺了足够久，每天八小时的睡眠对于他来说过于充沛，实际上他现在一天只能睡上五六个小时，甚至更短。时间一到就会自动醒来。 　　以前他也以为只要给自己一张床就能够改变自己这糟糕透顶的作息。因此曾经回到过还是罗宾时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但那里的睡眠只会更加糟糕，稍有动静就会被惊醒，根本维持不了基础睡眠。 　　毕竟全哥谭都知道红头罩是单干的，而他身边新来的多米诺女从未展示出任何武力。 　　但在那张沙发上，他可以睡到身体自然苏醒。 　　“这听起来像是我的问题。”多莉若有所思，虽然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无法反驳对方，决定下次再找芭芭拉或者卡西商量，“但我不会放弃我的工作，不过我会想个办法。” 　　于是她将外套脱下踮脚重新罩回杰森身上，一边思考一边往摩托车走去，抬腿跨.坐上这个大家伙，转头对杰森投去疑惑的目光。 　　仿佛在说你还呆在那里干嘛？咱们要出发了。 　　杰森挑眉，用眼神询问多莉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好笑，于是在等到对方一本正经地点头后，杰森毫不犹豫坐到她身后，整个摩托车震了两下。 　　“等等，你给我下去！你不会想要让我来开车吧？” 　　身后仿佛多了个火炉，多莉这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连忙回头将这个大块头赶下车，等两人重新换回原来位置后，杰森笑得好大声。 　　将多莉那只喜欢抓着他夹克的爪子搭在自己肚子前，杰森打趣道：“下次我可以教你怎么骑，你甚至可以去买一辆，布鲁斯肯定会很乐意为你买单。” 　　“不，我会，但我就是不想这么做。” 　　拧动车把手，摩托车飞驰而去。 　　最终杰森还是把她送到了教堂门口，多莉甩着自己的长发从摩托车上跳下，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机，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 　　“我会在这里呆到四点。” 　　摆手表示收到，杰森扭头离开这间和他格格不入的教堂。 　　爱德华兹早已等候多时，当多莉踏入教堂时，这位黑人司祭便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踏进地下室后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悬浮在空中半人高的哥谭地图，照例将自己今天去的位置在地图上用红笔标出，再往后站些。 　　这半个月来，她和杰森几乎逛遍大半个哥谭，她将自己摧毁过拥有自己魔力的地点全部在这张地图上做了标记。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一种直觉。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在其中，但随着时间线的延长，去的据点逐渐增多，地图上那些分散的红点逐渐变得有迹可循。 　　对于其他人比如爱德华兹来说可能不会这么容易看出来，但对于从有意识起就被老师拿着石头在石砖上画圆的多莉来说，她对大多数几何图形都十分敏.感。 　　红色的点正在逐渐组成圆形。 　　并且不是单个的圆，而是同心圆。 　　“你和我说过，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间教堂确实只有我一人，而哥谭也不存在其他魔术协会的家伙，我不必在这点上欺骗您。毕竟这是一片已经被抛弃的土地，谁又会想要来这种连神都已经抛弃的地方分一杯羹呢？” 　　爱德华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欺骗她，但哥谭确实还存在着其他能够使用魔术的存在，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之前是谁在下水道召唤出了一个如此之巨大的海魔。 　　“你能联系上圣堂教会的其他人吗？这显然是一场针对整个城市的巨型魔术，我一个人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本就是一座被抛弃的城市，没人会来。不过同样，即使这座城市因为魔术而毁灭，也不会有人因此而责备您。” 　　这就是你敢大张旗鼓将那些魔术书籍流传出去的原因？ 　　即使双方都是魔术侧的存在，但多莉觉得在大多数情况下，和对方交流远比和杰森他们更加困难。爱德华兹固执得像一块铁板，即使他知无不言，但多莉永远无法从对方口中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会解决这件事的。”多莉思考并补充道，“尝试着去解决。” 　　光是发现这个阴谋便花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是很确定这个始作俑者会在什么时候实行这个计划。如果罗伊德曾经参与过这个计划，就表示对方的准备时间会被提前到两个月前。 　　不同种类的超大型魔术所需要的准备时间不同，类似于圣杯战争，每次正常开展的周期是六十年。但如果有其他因素介入，可能会极大压缩魔术准备时间，比如说最近一次圣杯战争的周期只有仅仅十年。 　　被压缩到了整整六分之一的时间。 　　这件事情现在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但短时间内很难想象可以去求助谁。 　　她知道这时候应该向杰森提出求助，对方能够带她去见识一下那位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以及那位小助手罗宾。 　　或许他们四人可以在圆桌前坐下好好聊一聊这个可能会毁灭哥谭的超大型魔术，相互发表一下见解，然后提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见鬼的，先不提那只总是幻想着将自己抓起来的罗宾鸟，多莉根本不觉得杰森能够和蝙蝠侠正常地、一对一地进行沟通。 　　杰森不在蝙蝠侠面前将那只可怜的知更鸟杀了已经要感谢上帝了。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去联系一下那位鸟妈妈夜翼。 　　多莉对哥谭夜间传说的了解全都来源于那些嘴巴仿佛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同事们。杰森当然也乐意回答她那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有些话题他们很少会主动去触碰，就像多莉不会主动询问关于蝙蝠侠的事情，而杰森决口不提魔术。 　　他们之间的谈话毫无意义，却总是乐此不疲。 　　查看时间，现在离约定的四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她可以先出去逛一圈。 　　看看有没有落单的鸟妈妈，勉为其难鸟宝宝也行。 第34章 重返人间-8 　　爱德华兹是个老司祭不错，但同时对方是个时髦的老司祭。 　　驾驶着对方提供的看起来和他一样有年岁的摩托车，多莉毫无遮掩之意在大马路上晃悠。就像夜翼见到杰森会停下来去骚扰那位可爱的后辈，对方同样会对落单的多莉打声招呼。 　　先前有几次就是夜翼从一群没长眼睛喝醉了酒的混混手里，顺走一个完好无损的多莉。 　　嘿？有人在吗？ 　　多莉在内心大声呼喊。 　　安全起见，她选择的路线都是大路，有路灯和监.视.器的那种，这种地方更加容易被那群义警们注意到，且不容易受到其他乱七八糟犯罪者们的袭击。 　　从罪恶巷一路驶向新城，绕过伯利莱，穿过林荫坊，最终她在罗宾斯镇的岸边停下。 　　月亮高高挂起，海浪一波一波拍打上岸边。 　　这里离谢尔顿园区很近，甚至能远远望见先前发生爆炸的楼栋，焦黑的金属水泥裸.露在外，看起来似乎没有人想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多莉也不想，她只是在岸边停好摩托车，脱下那双毛呢靴子端正放在边上，再将袜子塞在靴子里。确定现在离四点还有一段时间，想着既然找不到鸟妈妈和鸟宝宝，那不如难得放松一下。 　　停放摩托车的地方离真正的海边有一道石块修葺而成的斜坡，多莉踩在那些不规整的石头上，向下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被海浪冲刷过的细砂没过脚趾头，有点痒。多莉就这样走到海边，她终于接触到了海浪。 　　白色描边的浪花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她赤.裸的脚底，现在正是早潮，所以没过一会儿海水就没过她的脚踝，为了不弄湿自己的裙子，她必须提起裙摆。却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傻气，于是干脆撩起裙摆在小腿处打了一个结。 　　和先前那几次狼狈的场景不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观光客，边上没有一个想要揍她的罗宾鸟，而海里也没有任何想要将她吞噬掉的海魔。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略有耳熟的声线从身后响起，多莉慌张转过身，一脚重重踩进被冲上来的水浪中，海水溅上她的裙摆，还没看到对方就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求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伤害你，所以能告诉我，你现在为什么要在海边？对于哥谭来说，夜晚并不安全。” 　　对方看起来很是着急，将一句话重复了两遍。 　　戴着和她同款多米诺面具的少年正半蹲在斜坡上，黑色披风将其整个人罩住。他似乎在紧张，虽然这么形容有些奇怪，但多莉确实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正散发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气息，就像先前杰森不小心将护理枪.械的油撒在她的床上。 　　多莉后退一步，一股海浪拍打上她的小腿，比起和罗宾面对面战斗，或许从身后的海里逃走比较合理。 　　“你无须逃走，事实上我是来道歉的，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原谅我。哦，这是理所应当的。” 　　少年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举动，只是远远半蹲在斜坡上，蓝色的眼睛从罗米诺面具下直视她，没有攻击，也没有训诫，只有道歉。 　　没由来的，多莉想起那名在布鲁斯面前和她道歉的少年，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相像，都是如此陈恳。 　　“我曾经将你扔到快要爆炸的化工厂里，但你现在却想要取得我的原谅？我不理解。” 　　多莉可以原谅提姆，因为那个孩子没有做错什么。她也可以原谅罗宾，因为对方所作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基于罗伊德的过往。 　　但她不想。 　　提姆只是个略有骄傲的男孩，况且当时亚瑟在场，用一个简单的原谅来换取家人的褒奖那是再合算不过。 　　可罗宾不一样。 　　他们之前相互畏惧，甚至可以用憎恨来形容。多莉可以选择不去加剧他们之间的仇恨，也可以对他曾附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视而不见。 　　可她不想说出那个词语。 　　她不想知道事到如今为何这只罗宾鸟会突然找上门来祈求原谅，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在先前的夜巡中从未见过这只据说本应最活跃的义警。 　　多莉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矫情也好，魔术师的骄傲也好，她可以忍受过去的那些伤害，但不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将这些事情一笔勾销。 　　“那不是你做的事，所以……” 　　“这没有什么，人人都会犯错。虽然我并不想说那句话，但如果你觉得那样会让你好受一些，我可以说给你听。” 　　多莉打断了对方，罗宾低下头沉默不语，就在多莉以为对方正要就此离开时，那位从出现在她视线中未曾挪动过一下的少年再一次开口。 　　“我前面收到夜翼的通讯，说看到你在哥谭寻找什么，但他有些事情脱不了身，让我来帮忙。” 　　“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夜翼。” 　　“你可以让我转告他。” 　　金发姑娘低下头，两只手十个手指搅在一起，她在不安，同时也在思考。 　　她想要跳过杰森寻求夜翼帮助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位看起来永远不会发火的鸟妈妈是她现在认识义警当中看起来最靠谱的那一个。 　　以及他不想要和罗宾有过多的接触。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让你直接和他对话。” 　　罗宾补充道，从披风下伸出一只手摘下一边耳麦，向多莉递去。 　　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多莉犹豫再三，走上前接过这个杰森曾为她展示过的小玩意。 　　耳麦从罗宾那只比她稍大一些的手上落到多莉的掌心。 　　“嘿？我现在有点事，不过你可以说，我在听着呢。” 　　夜翼轻快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同时周边还有物体摩擦、钢丝断裂的噪音。多莉将耳麦托举在耳边，转过身背对着罗宾，将自己今天的发现告诉对方。 　　同时没有忘记叮嘱夜翼千万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红头罩和罗宾，她很害怕这两个人在蝙蝠侠面前打起来，她不想要再体验一次爆炸了。 　　或者可以晚一点再说，等她再多得到一些情报，或者等她再试探一下杰森对于他下一任罗宾的看法，稍有好转以后便能合作。 　　“当然可以，魔术方面你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真的？你可真是个好人。” 　　将耳麦还给罗宾，多莉看着对方将自己使用过的耳麦重新戴在被黑色碎发遮挡住的耳朵里，她还在犹豫该如何开口让对方离开，这只今天过于沉默的罗宾鸟在意味深长地注视她几秒后，一个后空翻消失在她眼前。 　　海边空无一人，很难想象就在几秒前还有另外一个少年曾经出现在她面前。 　　迟疑片刻，多莉向上攀爬，她来到先前罗宾存在的位置，从那里向下看去，能看到自己那一串从海边延伸到岸边的脚印。再回到摩托车边，用餐巾纸将湿漉漉的脚底板和小腿擦干净，吃力地将他们套回靴子里，发动摩托车。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可以回去等杰森了。 　　回到教堂时还不到四点，但却远远望见一个红色的头罩不耐烦地侧坐在教堂外的摩托车上，不停向外张望。 　　多莉的面孔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显然对方也发现自己了，高大的青年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挺直了背脊双手抱胸，一副任你狡辩的模样。 　　自知理亏的多莉低着头将摩托车还给爱德华兹，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重新抬起头来小跑着到杰森面前，毫不吝啬给了对方一个微笑。 　　不得不说，多莉笑起来很好看，但杰森不是会被美色所迷惑的家伙，至少多莉还没有到那种档次，于是青年毫不犹豫一个手刀软绵绵地劈上对方金色的脑袋。 　　“介于你现在是整个哥谭最了解我的人，我必须向你坦白，我现在正在做一件关于整个哥谭的大事。”爬上摩托车后座，多莉煞有其事解释自己为何离开教堂。 　　杰森挑眉，他当然知道。 　　因为他全程听到了多莉和夜翼的对话。 　　不过他依旧很高兴，因为多莉将这件事情和他进行了坦白，他就不需要像同样听到了对话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提姆一样装傻。 　　不知道那位第三任罗宾究竟在想些什么，总之对方在收到夜翼讯息的下一刻就打开他的耳麦通讯权限，让杰森能够接收到他那里的所有声音。 　　“如果不是夜翼没有空，我是不会去接近……多米诺女的。” 　　杰森不知道对方在解释什么，或许是因为很久之前他揍过几次这个抢了他位置的男孩，也可能是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缘故，总之干活正干到一半的杰森在收到对方消息后立马开始收拾准备后撤。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过确实只要你提出要求那家伙就会原谅你。但是你知道的吧，就算她说出原谅你几个字，也只是因为可怜你。” 　　杰森在只有他们两人的通讯频道里警告对方。 　　这只新来的知更鸟乖巧得出奇，就像坐在他身后的多莉。 　　“洗耳恭听。” 　　迎着初升的日光，被红头罩遮住的嘴角向上翘起，杰森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糟糕” 　　指路12章：拉莱耶文本-2 　　我是真的很喜欢提姆的（认真） 　　甚至试图去写一些关于红罗宾的小故事，也包括各种二少的小故事，少正桶、阿卡姆桶、失忆桶、各种桶（其实我是短文选手，这篇文的长度早就超过预期），可惜没时间，毕竟主要还是以日常生活和工作为主== 　　同时要谢谢各位留言收藏的小可爱们，毕竟你们是我继续写下去的最大动力，虽然单机也能接受，但果然能得到回应是再好不过的（笑） 　　以及，让我们回顾一下文案，【按篇章更新，每个篇章日更】，为防止出现过份bug的剧情，所以下次更新日期不是明天。 　　先定一个小目标，15号见~ 第35章 隐秘而伟大-1 　　多莉大大咧咧的将她所发现的所有痕迹摊在杰森面前的矮桌上，同时还有一副重新绘制的哥谭地图。 　　她用红色记号笔在上圈出两个圆圈，并在圆心处画上一个大叉。 　　“这里，使用魔术的人必须站在中心才能发动这个阵法，但我现在还不清楚这个魔术的具体作用。” 　　“罗宾逊公园，哥谭中心。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挑了个好位置。” 　　杰森绝对是哥谭的专家，他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 　　同时，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站起，一只手撑在盘腿席地而坐多莉的肩头，伸出另外一只手去取被放置在电视机柜上的那几本书，多莉注意到那是先前她从爱德华兹那拿来的副本。 　　“我怎么没想到，罗伊德显然是个没有魔术功底的笨蛋，哥谭没有现成的魔术师，他们想要钻研只能寻求书本。”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书本，多莉很快便查阅到她想要的页面。 　　《圆形阵法与方形阵法在使用方法上的区别及对魔力转换方式的不同》 　　这本书花了将近一大半的文墨来阐述阵法与魔力转换之间的关系，用来作为入门教材是再适合不过，其中为了吸引新手的兴趣，自然也举过一些超大型阵法的例子。 　　“我是不在乎，不过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点继续讨论？” 　　“睡眠对于我来说虽然是必要的，但并不重要。不过你说得对，这个魔术大概率不会在近期被使用，所以我现在不需要这么着急。不过，如果你这边愿意的话，我是说……”多莉一边将矮桌上的材料一一收起放回电视机柜，一边打量正在重新布置自己矮桌的杰森，斟酌语言，“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蝙蝠侠，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水平有限，在得不到外界帮忙的情况下很难一个人解决这次危机，所以……” 　　“一个人？”杰森重复道。 　　“两个人，我和你。”多莉迅速改口，杰森很喜欢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较真，“即便如此我依旧认为由我们两来解决这次危机并不是一个合理的方案，老师说过寻求帮助从来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所以，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寻求蝙蝠侠的帮助，他是哥谭的守护神，一定不会想要看见自己的城市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毁灭掉。” 　　“所以你想让我帮忙联系那个老伙计？” 　　“不，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实际上我已经和夜翼联络过，他答应会帮助我们的，还说这件事可以由我做主。” 　　“哈，所以你只是想要通知我一声？”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在和你讨论，如果你不希望和罗宾或者蝙蝠侠搭档的话，我们可以尝试着不加那两人，但我觉得夜翼很好，他不仅是你前辈，而且比我们俩都大，拥有更多的经验……” 　　“尽管去做就是了，我和罗宾的关系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到见上一面就打架的地步。” 　　虽然他们之前确实是那么做的。 　　多莉若有所思点点头，在洗完澡后便将自己裹进被窝，还在操作电脑的杰森瞄了眼紧贴着墙壁，露在被子外头的金色脑袋，起身将电灯关闭。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的打字声，以及电脑屏幕幽暗的光线。 　　等多莉再次醒来，对着窗外凝固的天空发了小一会儿呆，才关掉在被窝里震动不停的手机铃声，正当她想要像往常一样踩着拖鞋去吃杰森准备好的早午饭，却发现了一只躺在沙发床上睡得正香的杰森。 　　电脑没关，但屏幕已经熄灭，看起来这家伙似乎睡了不少时间。 　　赤脚尽力放缓自己的步调以防吵醒室友，多莉走到沙发前，双手靠在沙发背上，低头盯着面前这位此时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青年。 　　不知昨天什么时候洗过的黑色碎发盖住了眼睛，平日里总是静绷着的面孔此时意外的毫无攻击性，看起来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青年一只手放在被自己撩起背心的肚子上，另外一只手垂在沙发边，有轻微鼾声，但不响，至少完全没有吵到多莉。 　　看起来睡得很熟。 　　没有打搅自己室友的打算，多莉换了衣服便轻手轻脚离开家门。商场十点开门，而她只需要在十二点之前赶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就行。 　　换上品牌统一提供的潮服，在同事们的帮忙下多莉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抹上正红色口红，便被赶去销售区贩卖微笑。 　　今天的客流量不大，毕竟只是周四，她只需要乖乖当一个没有感情折叠衣服机器，足以应付两天开销的工资就会到账。她喜欢这种不需要思考的机械性劳动，同时也可以趁机发呆，好好在脑海里梳理夜晚所学习的魔术知识以及那个关于哥谭的超大型魔术。 　　下班后，本想着去超市买点速冻食物回家，或者是一些调料品，她不能总是靠着杰森吃饭，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希望把厨房收拾得更宽敞一些，最近她看中一款烤箱，韦恩家的老管家推荐的，据说能用它制作出美味的小甜饼。 　　虽然多莉对饼干没有多大念想，但她很想尝试穿上围裙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制作蛋糕，这是电视里常有的桥段，共同参与某件事情能够加深朋友之间的感情。 　　芭芭拉还没来过她家呢。 　　本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她没有见到那位守在后门等着她下班的便利店大叔的话。 　　“多莉？” 　　被点到名字的多莉后退一步回到店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但还没有好到对方能知道到她在哪里工作的地步。 　　平日里总是套着便利店背心的大叔此时只穿了件黑衬衫和西装长裤，下巴上的刀疤让其看起来稍有严肃，不过嘴角总是上扬着的，预示对方心情不错。 　　【不要害怕，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毕竟魔术总是隐匿而伟大的。】 　　【你可以称呼我为马库斯。】 　　马库斯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完一行字给多莉看一行，确定对方已经阅读完屏幕上的字符后，才开始下一句。 　　【你知道你的室友在你身上安装了监.听.器吗？】 　　多莉迟疑一下，蓝色的眸子注视着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魔术师，仿佛在探究对方究竟可不可信任。 　　最终少女做出了决定，金色马尾随着头颅的摇晃而摆动，表示并不知情。 　　【需要我帮你取下来吗？】 　　这次她的回答十分迅速，很快便点了头。 　　马库斯没有动，只是微笑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犹豫再三，多莉向前踏出一步。 　　黑发男子向前探出身子，凑到多莉脖前，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魔力，金发少女偏过头，忍住想要躲过对方伸过来那只手的冲.动。 　　马库斯轻柔解下少女脖子上的那条蓝宝石挂坠，顺手放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下一个问题，你是想跟着那个一点魔术天分都没有的普通人，还是说想要和我一起重现伟大的荣耀？】 　　还未等声带震动，马库斯就用那只黑色食指抵上多莉的嘴唇，牵动下巴上那道伤疤，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不想让你那个室友听到你的回答。】 　　多莉闭上嘴巴，眼睛盯着面前这位男士，最终低下了她的头。 　　在先前的交往中，她只将对方视为一名普通人类，或许拥有那么几条魔术回路，但从未在对方身上感受过魔力流动的气息。 　　是对方隐藏得太好自己没有发现，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马库斯的待客之道十分优雅，没有想象中的武力胁迫，对方只是心情愉悦地走在前头，一路引导多莉进入一辆黑色小轿车。 　　他是那名司机，而多莉则是那名坐在后排尊贵的客人。 　　“我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过一丝魔力的流动。” 　　“这很正常，因为我缺乏天赋。说起来最近你和你朋友的夜间生活很丰富？总喜欢半夜来便利店。” 　　“还可以？我们的作息时间总是和常人不太一样，难道你不是一样的吗？” 　　“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吗？我缺乏天赋。” 　　感觉浑身被蚂蚁爬过，自己就像头待宰的羔羊，多莉扭过头看向窗外。 　　车辆在哥谭的晚高峰中行驶，她直觉面前的人不对劲。虽然多莉本身并没有和人类有过过多接触，但无论是老师还是爱德华兹都描述她为天生的魔术师。 　　不仅仅是在天赋及之后所表现出的魔术造诣上，同时指代的还有她的性格特征。 　　大多数魔术师都喜欢那些陈旧而复杂的事物，就像多莉至今不太会使用手机，而电脑的操作水准还停留在和小理查德一个档次。 　　原因也很简单，就像马库斯所说的那样。 　　隐秘即伟大。 　　即使科学和魔术是两条殊途同归的道路，但究其根源这是两条相近但绝无交点的平行线。她并不认为一位能够制作出一整座城市规模等级魔术的魔术师，会愿意去驾驶一个现代交通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多莉坚决不想开摩托车载杰森的原因，这会使她感到自己在向科学一端靠拢。并不是指责科学是异端，只是这样的举动对于一个试图研究根源的魔术师来说，并非明智之举。 　　显然，面前这位高举魔术师旗帜的马库斯先生，并不是一位合格的魔术合作者。 　　对方甚至连爱德华兹都比不上。 　　轿车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七扭八拐，最终停在一处断桥边，多莉可以远远望见先前去过一次的罗宾逊公园。 　　“你是想要在今天就执行那个超大型魔术吗？难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可是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这片土地的回馈。” 　　多莉跟在对方身后下车，地上的泥土有些湿润，但这两天都没下过雨。她乖巧地跟在马库斯背后，看着对方打开一扇破旧仓库的房门，毫无回避在她面前输入密码，空旷的仓库里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有更多手持枪.械的守卫站在二层，他们如同雕塑般站立在原地，对多莉的到来视而不见，预示着死亡的红色光点反而出现在马库斯身上，但他只当作没看见，优雅地走在前头，直到两人来到一扇通往地下的通道。 　　“是我们。” 　　马库斯为自己带上和那些守卫们相同的黑色面具，率先爬了下去。 　　多莉抬头望向那群守卫，一旦马库斯离开他们的视线，那些光点并没有如预料一般落到她的身上。 　　那些人只是沉默地将武器收起，等待下一个来访者的到来。 　　等多莉从竖梯爬到底下，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底下空洞，和之前遇到海魔那次只大不小，不过比起仓库里还算充沛的空气，这里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并且太稀薄了。 　　多莉觉得呼吸起来有些吃力。 　　金属制的墙壁上附有有汽水凝结成的水珠，食指擦过放入舌尖，咸甜有些恶心。里面不仅混合了她的魔力，更有一股令人晕眩的成分。 　　“你要去哪里？” 　　多莉不想将自己和马库斯称作我们，她尝试着拿出手机发个短信给杰森，却发现没有信号，这块现代科技的成果此时只是一个能看时间的板砖。 　　而且还没有那块手表好看。 　　“乐园，你不会失望的，多莉。” 　　作者有话要说： 　　多莉的视角看出来的不一定是正确的，比如她认为魔术无法和科技共存，实际上这是一种偏见。毕竟大家都知道，子.弹这玩意是真的好用。 　　【罗恩，这玩意比魔杖好用多了.jpg】 　　Ps：不得不说，不更新是会上.瘾的，每天下班后在床上躺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第36章 隐秘而伟大-2 　　多莉沉默不语，马库斯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反而是止不住的愉.悦，光是从他那几乎小跳着的步伐，多莉就能知道对方有多期待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地下道路崎岖且漫长。 　　最终他们来到一扇铁制的大门前。 　　谁都没有做出任何试图开门的举动，这扇看起来足以压垮自己的庞然大物便自己移动起来，一丝对比来时路略显刺眼的白色亮光从里面漏了出来。 　　以及那新鲜饱满的空气。 　　“你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学生。” 　　一位带着黑面具的男士坐在圆桌正中间，周边站着两位全副武装的保镖，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宽敞，但只有中间一盏白炽灯在发光。 　　地面上铺着柔软的白色羊绒地毯，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多莉知道对方，杰森曾经和她科普过哥谭的一些底下势力，黑面具是其中之一，前一阵子刚从黑门监狱越.狱，或许在武力方面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位，但他的脑子绝对好使。 　　桌上被放置了一位双手被捆在身后的男子，多莉认出来是先前在教堂边上仓库里见到的那位，现在想来对方似乎在为企鹅人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头戴呼吸面罩且用帽兜罩住大部门面庞的男士坐在另外一张离黑面具稍远一些的沙发上，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托放在手背上。 　　即使多莉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如爬蛇一般的恶意，向她缓缓逼近。 　　马库斯没有进入这间房间的打算，只是弯下那看似柔弱的腰腹，低下头颅，向门内扬起右手示意她独自赶赴这场邀约。 　　“我并不认为凭借外貌判断一个人，是值得吹嘘的事情。” 　　多莉没有难为对方的意思，独自走近房间内，身后铁门轰然合上。 　　“你们很像。我是指你和罗伊德，我很中意那个孩子，但他告诉我他活不过十六岁，真可惜，不是吗？”黑面具一挥手，从他背后的阴影中走出两个人，他们同样带着面罩全副武装，手中抬着一把看起来直接放进韦恩家也不会被发现的白色真皮沙发椅，径直置于圆桌边、黑面具的正前方后又悄然退下，“我将罗伊德视为孩子，所以我也同样将你视为我的后辈，请坐。” 　　“罗伊德憎恨我，他不会给我一个能够被优待的机会，那个家伙只会想我生不如死。” 　　“哦，可别这么说，亲爱的。在我眼里，你们的区别并没有那么大。”黑面具又打了个响指，双手被捆于身后的男子条件反射立即发出痛苦的哀嚎，双腿不住抽动，有泪水从对方眼角滑落。但下一秒就在黑面具不悦的神情中被下手拖到桌下，并用棉布堵住那张试图发声的嘴巴，“或者我应该这么解释，在我眼中，拥有魔术天赋的多莉可比喜欢指手画脚的罗伊德来得可爱得多。” 　　多莉摇头并且后退一步，没有必要去和一个疯子争论。 　　见状，黑面具从桌下取出一只套着白色裙子的金发人偶起身置于圆桌中心。人偶面部用两颗蓝色纽扣当做眼睛。 　　无数红色光点汇聚于这个本应出现在商场橱窗内的洋娃娃上。 　　“前面的摇头我只当是一个小学生的玩笑。”黑面具笑道。 　　是的，就像杰森那个能看得出眼部变化的高科技红头罩，面前这个黑面具的头罩也能随着对方的心情改变而发生细小的改变，以至于让多莉能够推测出此时对方的心情。 　　正当多莉还在思考这黑色面具是如何映射出使用者心情时，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房间，原本做工精致的洋娃娃瞬间被无数子.弹贯.穿，大半张白色圆桌被固定在洋娃娃内部的红色液体所浸染。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铁锈味。 　　其中几滴透过被子.弹射.穿的桌面，落在那位企鹅人手下的脸上。 　　青年再也控制不住挣扎起来，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的眼球凸起仿佛见到不可名状之物，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像只虾米一样背部向后弓起，离她几步远的多莉甚至能够听见他过于急促的喘.息声。 　　即使多莉想要向前一步探查面前这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恐惧牢牢支配者她的身体，令她再也无法踏出半步。 　　“请不要那样做，他会死掉的。” 　　空气从肺部流出，通过声带调节，在口腔和鼻腔处震动共鸣，声音才出现在自己耳边，也在此时，多莉深刻意识到，她说出的话语是多么苍白乏力。 　　房间里有许多人，但没有人听从她的意见哪怕去搀扶一下面前这个可怜的家伙。 　　我可以做到的，对方不会伤害我。 　　如此反复安慰自己，多莉踏出一步试图去安慰一下面前这位看起来即将要离开人世的家伙，但下一秒，桌子底下的人停止了骚动，对方扭过头，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多莉，原先的恐惧一扫而空，只剩下茫然以及麻木。 　　不对，这不对劲！ 　　来不及多想，又听到一声枪.响，顺应直觉捂住耳朵蹲下的多莉只看到红色从视野不及之处蔓延到自己脚下。 　　粘稠的、腐臭的。 　　多莉向声音来源望去，一名站在黑面具身后的保镖脱下面具，蓬松的黑色碎发从面具下漏出，杰森正用那双平日里毫无攻击性的蓝色眼睛死死盯住她，视线的正中央是那个漆黑的枪.口，像他曾经教导的那样，青年将手指放在扳手上，只要稍一用力，下一颗子.弹就会射.出。 　　正中靶心。 　　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房间里再没有其他声响，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 　　再次低下头，面前没有任何血迹，金发人偶正安稳地坐在圆桌中心，用蓝色纽扣制成的眼睛凝望着她。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吐出。 　　多莉重新支撑自己身体站起来，走到圆桌面前，缓慢在那张柔软的椅子坐下。 　　“事实上，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骗人的把戏。” 　　桌面完好无损，人偶的金色长发拖在桌面上，而站在黑面具身后的男子也从未摘下过面具。 　　企鹅人的手下早已晕厥在桌面，被人带出视线内。 　　没有红色液体、没有子.弹、没有铁锈味、没有硝烟味、更没有那个大男孩。 　　这里只有她自己。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人使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看到这些画面，唯有一点多莉可以确定，杰森不会用那种表情将枪.口对准自己。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或者证据，她只是这样觉得而已。 　　“优秀，十分优秀。”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动作，那位浑身佩戴装满了流质液体玻璃器皿的成年男子忍不住鼓起掌来，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被固定在手背上的针.管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你来的路上，恐惧毒气便与你形影不离。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会儿罗伊德可不像你这么平静哈哈哈。”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会和我的同类进行交易，但显然你们并不是。” 　　对于多莉的提问，黑面具只是身体后倾，双腿翘到桌上。 　　他在展示自己的强大。 　　“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这里的哥谭不存在魔术，不过在罗伊德和马库斯的提示下，我们获得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这里有，只是没有被使用而已。”多莉反驳对方。 　　一声枪.响，子弹从面前擦过，圆桌上出现一个小孔，这次不是幻觉，而是货真价实的真货。 　　“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小姐。”黑面具摇动他举起的食指，对多莉做出否定的姿态，“我们发现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对于你们这些魔术师来说，那里的地脉更加充沛。” 　　“而对于我们这些混账来说，那里则是天堂哈哈哈。”自称稻草人的男子在边上插话，丝毫没有顾忌的狂笑起来。 　　“罗伊德让我转告你一个问题。”黑面具打断稻草人的狂笑，意味深长地看向面前这位迷糊的小姐，“他想问你，你后悔过吗？” 　　多莉歪过头，用手抚摸圆桌上略有发烫的弹孔，确定黑面具是在和自己对话后，才开口。 　　“我不会后悔。” 　　没有半分犹豫。 　　“他还让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再一次拯救他吗？” 　　“……” 　　“他在祈求你的帮助，只要你动动手指动，那个可怜的男孩就能够再得到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你不想帮助他吗？” 　　“我不是三岁小孩。如果只在我们两人之间做选择，我会选他，无论我喜爱或者憎恶，他都理应拥有活下去的权利。但现在的问题是，天平的另一端并不是我，所以这次我不会再帮助他。” 　　漆黑金属被重重顶在多莉额头，少女不得不抬起她那沉重的头颅，黑面具离她不过几公分的距离，这位理应暴怒的男子此时却依旧优雅如常，仿佛多莉的拒绝再平常不过。 　　“你会答应的。” 　　是脚步声，整齐划一的步伐，房间内的白炽灯突然间被全部打开，多莉这才看清这间房间的全貌。 　　高档毛绒地毯、白色实木圆桌、中世纪真皮沙发，多莉、黑面具、稻草人，他们只处在房间的某个角落，而房间的正中心，地面上被绘制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 　　没有任何修饰，仅仅是一个毫无瑕疵的圆。 　　而在那红色圆圈的正中心，则是另外一个金发玩偶，同样是蓝色纽扣制成的眼睛，但与先前那个不同的是，这个人偶是金色的短发。 　　多莉回过头，越过黑面具的身体，圆桌中心空空如也，那里什么也没有。 　　而房间的四面墙壁，则被手持枪械的守卫填满，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 　　红色激光圆点散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身上。 　　“我不明白，既然你们了解罗伊德，就应该明白死亡对于我来说毫无威胁。” 　　“你还不懂吗，小姑娘。这是一次双赢的交易，死亡并不在天平的任何一端。”坐在远处的稻草人开口说话，他确信面前的少女不会拒绝他们提出的交易，“哥谭也好、罗伊德那个傻小子也好，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附着物，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将他们放在天平的任何一侧。”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知识、头脑、血液，以及那无人可及的天赋。” 第37章 隐秘而伟大-3 　　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是提姆，身着罗宾装的少年在将某个暴.动的罪犯押回阿卡姆监狱时，对方突然失去了动静。 　　提姆确定自己给对方下巴上来的那一拳虽然会有那么一点痛苦，但绝非令人休克的程度。但事实上这个罪犯就在被他送往阿卡姆疯人院的途中晕厥过去，心脏依旧跳动、呼吸没有停止，瞳孔无扩散反应。 　　“又一个。”红头罩装扮的杰森将某个毫无意识浑身非致命伤口的罪犯抛在疯人院的正厅，瞥了眼正蹲在地上检查罪犯体征的提姆，“怎么，那小子没跟在你屁股后头？” 　　“恶魔崽子被夜翼派去保护神谕，顺便一提如果你不想来的话没人拦你。” 　　“切，谁知道蝙蝠在想什么，这种事情竟然会叫上我。” 　　提姆没有分一个眼神给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前任罗宾，手上的动作一刻都没停止，神谕芭芭拉现在正在她的秘密基地钟塔里远程分析这些犯罪的生理特征及血液样本，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在其中探查出任何毒素。 　　今晚这场阿卡姆疯人院的暴.动显然有人为因素的干预，但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幕后黑手是谁。 　　“你确定他们的血液中没有检测出任何多余的物质？” 　　钟塔内，被夜翼强制扔过来保护芭芭拉的达米安将装有血液的样本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摇晃，眯起眼睛。 　　“没有，这份血液很正常。”坐在轮椅上的芭芭拉回答，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一整面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墙，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可以说比我的血液样本都健康。” 　　这也正是使她焦虑的原因之一。 　　通过罗宾和红头罩传来的讯息，现在阿卡姆疯人院至少躺了二十位一模一样的病患，人数在还在不断增多，很难不怀疑背后有无其他更大的阴谋。 　　“神谕，联系多米诺女。” 　　蝙蝠侠只留下一句命令便切断通讯，芭芭拉毫无怨言操作轮椅来到放置手机的书桌前，使用手机给多莉打电话。 　　看了眼时间，显然对方现在已经下班，芭芭拉十分确定蝙蝠侠那句话的深层含义，他需要确定现在多莉所处的位置与具体情况。 　　准备好说辞，拨通电话号码，但是手机中只传来一阵忙音。 　　“……我的天。” 　　坐在沙发上的达米安歪过头，捂住右边耳麦悄悄连接与夜翼的通讯。 　　“多米诺女失踪，神谕正在追踪。这件事是我父亲发现的，至于要不要告诉红头罩，随你。” 　　“头号嫌疑人失踪，好样的。”夜翼回答。 　　“我需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蝙蝠侠，这里联系不上多米诺女，通过门店前后的摄像头可以知道对方在一个半小时前被一个黑人带走，视频有缺损无法追踪。顺便，这件事情……红头罩需要知道吗？”没有注意到身后达米安的小动作，平复好心情的芭芭拉迅速回到原位，调动哥谭市所有摄像头，试图寻找那个金发姑娘。 　　“我在黑面具这里发现大量血液培养皿，经化验里面含有多米诺女DNA，我需要你立即找到她，不管通过什么方式。” 　　“我在找，不过想要速度的话就得让红头罩来追踪，他肯定在对方身上留下过定位器。”芭芭拉给出意见，结束这段通讯。 　　“我也认为神谕说得对，就像上次如果你早点将神奇女侠的话告诉罗宾，之后就不会有那么一长串的问题。”夜翼从上方破窗而入，顺手解决掉一个还未完全倒下的黑面具手下，提出来自于兄长的意见，“你应该尝试给他一个机会。” 　　蝙蝠侠使用手持投影终端入侵房间内的主机，从中选取他所需要的报告，挑出其中几份文件投送给神谕，犹豫再三，同时将其发送给罗宾和夜翼。 　　并打开与罗宾的通讯。 　　“你继续在阿卡姆执行任务，不要放任何一个人离开，转告红头罩，让他找到多米诺女，现在。” 　　“……收到。” 　　提姆依旧在和面前数据做斗争，正好接收到来自蝙蝠侠的信息，打开里面是两份扫描成电子版的纸质文件，有破损痕迹。 　　上面只有红色指纹，无法通过电子图像判断血迹还是颜料，但可以通过指纹判断是谁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事实上，蝙蝠侠有其他任务交给你。” 　　提姆终于站起来，将手上终端的投影置于杰森身前，酝酿如何措辞才能让面前这个现在看上起心情还不错的家伙不要迁怒于他。 　　分析结果正好从投影下方弹出，杰森凑上前去，果不其然看到一长串熟悉的名字，基本上涵盖了躺在面前的所有人，这些指纹中甚至还包括前一阵子刚刚越.狱的黑面具和稻草人。 　　“那个家伙根本不会布置人能完成的任务，抓紧的，你知道晚上我很忙的吧。”杰森点头，他分得清主次，知道什么时候该反抗布鲁斯，也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和蝙蝠侠合作，尤其是在这种可能引发危害到整个哥谭的大事件时，通常来说那个人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方会选择去拯救需要被拯救的人。 　　但由谁来定义哪一方是需要被拯救的？ 　　被撬棍活活打死在仓库的男孩？一个有可能会改过自新的杀人犯？还是一座外表光鲜亮丽却掩盖不住自身腐臭的城市？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任务？不要耽误我时间。” 　　杰森低下头用那台专门联络多莉的手机编辑短信，告诉她自己今天会晚点回去。先前发过去的短信还没收到回应，这很正常，对方还没有习惯使用短信这种交流方式。 　　“蝙蝠侠让你找到多米诺女，现在。” 　　提姆已经做好了被对方打一顿的准备，他当然会反击，只是不会做得那么明显。但他只看到那个红色头罩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表情被面具遮挡，他试图揣测杰森的心理动态，但杰森已经先一步消失在他视线中。 　　该死的。 　　杰森在心里大骂，他今天本来说好了会去接多莉下班，就因为见鬼的蝙蝠侠给了他一个讯息，就抛下那个还在探索这个现代社会的好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座城市里徘徊。 　　跃上摩托车打开使用微型电脑查找放置在多莉身上的两枚GPS定位芯片，被置于宝石挂坠上的芯片还在正常运转，连接其附带的窃听器，嘈杂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眉头紧皱，是他最讨厌晚宴觥筹交错的声音，仔细辨认能够听到带着这串项链的是个女人，别人称呼她为杰西卡，显然这条项链被某个不长眼的家伙拾了去。 　　打开搜索装置，被他安装在手表里的芯片在半个小时前停止工作。 　　不敢置信凝视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杰森几乎将摩托车把手掰断。 　　介于自身工作的不稳定性，将两块蓝宝石制成贺礼前，杰森在征得多莉的同意下在里面放置了用来预防万一的定位装置及窃听器。 　　项链上的姑且不谈，那只是用来诱惑敌人的诱饵，但被置于手表内部的定位装置，曾被多莉使用魔术进行保护。 　　“只要我没出什么问题，这家伙都会正常运转的吧。”收到礼物的多莉曾将手表对着台灯照了很久，试图研究这个机械的运转原理，但最后只是折服于那块毫无瑕疵的蓝宝石镜面，乖乖戴在了手上，透过被子偷瞄杰森，“你不会随便查看我的位置，偷听我的对吧。” 　　“我发誓。” 　　那会儿杰森躺在沙发上上，懒洋洋地举起手表明决心，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用到这两个装置。 　　多莉实在是太乖了！ 　　每天就去这么几个地方，上班、回家、教堂、大小理查德的身边、他的身边。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她。 　　草。 　　但他现在找不到这个姑娘了！ 　　摩托车从沥青马路上呼啸而过，杰森很快就来到信号消失地点，罗宾逊公园。 　　他知道这里，今天早上他们俩还在地图上打了个大叉。 　　使用微型电脑黑进周边所有摄像头，输入多莉面部数据，自动提取匹配人物，片刻之后，杰森出现在河对面的一间仓库前。 　　她被带了进去，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找到她了，我会把她带回来的。”杰森在蝙蝠通用频道里说话，他相信阿福能够凭借这句话定位他的位置。 　　“我和夜翼在来的路上。” 　　“真希望这次可不要来晚了。” 　　没想到会得到蝙蝠侠的回应，杰森黑着脸拾起车上装备，想都没想直接闯入仓库。 　　没有人。 　　硕大的仓库连盏灯都没有，头罩有夜视功能，即使没有亮光也能透过红外线看清面前事物。轻而易举找到那扇通往地下的入口，但在打开瞬间，杰森的心沉到谷底。 　　稻草人是蝙蝠侠的老对手，所以自然他手上也有对方毒气的数据，仅一次吸气便能分辨空气中的异样，是被改良过的恐惧毒气，迅速从腰带中拿出备用解毒剂向手臂注.射，此时他只觉得背后全是冷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随身携带两只备用解毒剂。 　　几乎是从竖梯上跳下，在狭长封闭的走道中横冲直撞，没有一人出现在他面前，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直接炸开面前铁门，杰森看到了一片白色。 　　惨白的白炽灯下，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圆圈。 　　不远处是白色的家具，白色地毯、白色沙发、白色圆桌。 　　躺在地上的黑面具、陷在沙发里的稻草人、一大批头戴面具的黑衣人躺倒在地面上。 　　所有人身上都有弹孔，但没有致命伤、没有血迹，却同时失去意识，就像阿卡姆疯人院的病人一样。 　　但多莉不在这里。 　　没有停留，杰森继续向前行，推开这个房间的另外一扇小门，径直向那条深不见底的通道跑去。 第38章 隐秘而伟大-4 　　杰森最终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多莉。 　　金发姑娘蹲坐在角落一隅，整张脸埋在抱住膝盖的手臂下，他注意到本应该被对方戴在手上的那块手表被对方置于身边，蓝宝石镜片早已布满裂痕。 　　“嘿，是我，我在这。” 　　杰森没有贸然冲过去，他在离她一米远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希望自己吓到面前的姑娘。 　　该死的，这个地下的恐惧毒气浓度比他想象中还要浓郁，现在他开始后悔将一整只解毒剂用在自己身上，他不确定多莉此时的状态，只期望还有能够有挽救的机会。 　　她不该这样被对待。 　　“好姑娘，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杰森弯下腰，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具有危险性，他在害怕，但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他仿佛看到那个被撬棍砸晕了的男孩就倒在多莉身边，可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又向前一步，几乎半蹲在地上，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试图去触碰面前这位正在发抖的姑娘。 　　动作十分缓慢，生怕吓到对方。 　　掀起对方金色的长发，杰森终于可以看到对方光洁的额头。他几乎已经松了口气，因为他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到任何一个伤口，但悲伤很快就涌上心头。 　　多莉在这里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一个没有注射过解药，也没有戴面具，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在能够让人发狂的毒气中至少被暴露了半个小时。 　　很久之前他有跟踪过对方，所以知道她将手表制成所谓的魔术礼装，而礼装的破碎无不意味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后果就是他的多莉现在像个破旧娃娃一样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这项认知让他感到暴躁，但他依旧在努力压制心里那团愤怒的火焰。手套接触到略有婴儿肥的脸颊时，面前的姑娘终于有了反应。 　　“我这就带你出去。” 　　杰森立刻收回手，期待多莉能够给他展示一个奇迹。 　　拜托，这家伙可是将他从墓地搬到家里，只花了一个晚上治疗好了他全部伤口的奇迹魔法师。 　　所以一定不会害怕这种毒素的是吧？ 　　左手置于腰带边，杰森已经做好趁其不备为其注射解毒剂的准备。 　　金发姑娘终于抬起头，蓝色的眸子雾蒙蒙一片，不知道在看哪里。不像那位被撬棍、殴打致死的男孩，面前这位姑娘看起来棒极了，只是有些脏，回家好好洗一洗就行。 　　“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抽出解毒剂，一边安慰对方，杰森极为缓慢地将其靠近多莉裸露的胳膊，就在他即将成功时，多莉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焦距。 　　瞳孔瞬间缩小。 　　那双平日里永远像天空般清澈的眸子中，现在只剩下惊恐。 　　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别过来！” 　　杰森从没想过多莉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再加上对方本身力气大得惊人，一个挥手将那针药剂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这还没结束，金发姑娘慌乱间站了起来试图后退，在意识到身后是一堵墙时立马弯下身子弓起背，试图寻找机会冲破面前这个障碍。 　　名为红头罩的障碍。 　　“该死的你看到了什么，我他.妈.又不会伤害你！” 　　对方的举动像是浇在火焰上的助燃物，杰森明显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愤怒，她怎么能如此害怕他！ 　　面前姑娘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动作明显一顿，用那双迷茫的眼睛四处打量，她巡视周围，皱起眉毛，最终视线停留在杰森的面罩上。 　　面部依旧是掩饰不了的惊恐，但此时带上了一丝疑惑。 　　下一秒多莉便一脚踹了上去。 　　杰森只想骂脏话，后退半步躲开这毫无章法的攻击，一个半蹲冲上前直接用手肘按住对方脖子，将多莉压制在墙上，膝盖顶住对方腹部，正打算一个手刀将其击晕，多莉毫不犹豫用自己的脑袋去撞杰森的红头罩。 　　为不让自己的头罩伤到对方，杰森不得不身体后仰躲过这一撞击。 　　同时松开一只手撤下红色头盔仍在一旁，又摘下紧贴在面部的多米诺面具，丝毫不在意露出面具下的真面目，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在害怕自己这个红头罩。 　　他早该想到的，在来的路上该死的他没有见到过任何红色，绝对是面前这个家伙做了什么手脚。 　　“是我，好姑娘，别害怕可以吗？算我求你了。” 　　杰森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多莉的，面前的姑娘还在挣扎，杰森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抓住对方的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部上方，膝盖依旧抵住对方腹部，但他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对方。 　　死死盯住面前这双浑浊的蓝眼睛，杰森用另外一只手从腰带抽出一只镇定剂，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生怕再次被对方砸碎，没有给多莉反抗的时间，直接扎进对方紧绷的肌肉中。 　　那是从蝙蝠侠那顺来的，放倒一头大象都绰绰有余，多莉显然比不上一头大象，她哼了一声，似乎终于从那狂暴的幻影中脱出，蓝色眼珠在眼眶里转动，杰森终于在那双眸子中见到自己的倒影。 　　“你是谁？” 　　多莉停止了挣扎，她不再用自己的膝盖顶撞杰森，也不尝试着用那看起来易碎的头颅来个自杀式攻击，镇定剂的发作速度很快，杰森能够感受到被他按在墙上的手腕那紧绷的肌肉正在放松。 　　“我是杰森。” 　　杰森回答。 　　放下自己的膝盖，松开固定对方手腕的右手，从腋下穿过对方胳膊环住后背，架住面前这个因为肌肉松弛差点摔倒在地的姑娘，另外一只手轻触其后脑勺，好让姑娘的下巴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 　　杰森能够感受到多莉的呼吸，以及胸.前的起伏。 　　“你不是杰森，杰森现在正在我面前，我看到他了，现在他很不好。” 　　“我很好，我就在你面前，你也会变得好起来的。” 　　多莉不再说话，杰森弯腰拾起多米诺面具重新带回脸上，看了眼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红头罩，没有过去捡起。 　　反正再过不久蝙蝠侠那个老伙计就会过来清理后续。 　　“你是谁？” 　　杰森将多莉横抱起，金发姑娘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眼睛紧闭，两只手攥紧他的夹克，即使在注射了镇定剂后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是杰森。” 　　他们两人走过狭长的通道，回到那间白色房间，终于遇上姗姗来迟的蝙蝠侠和夜翼。 　　蝙蝠侠正蹲在地上对白色圆圈里的物质进行检测，夜翼则刚刚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用金属扎条捆住，对没带头罩的红头罩打了个招呼。 　　“需要帮忙吗？我认为这个可怜的姑娘需要去蝙蝠洞接受治疗。”夜翼说。 　　“我会带她去的。”杰森头也不回地说道。 　　夜翼在等到杰森离开房间后，才从圆桌上跳下，取出从黑面具身上找到的金色长发玩偶扔给蝙蝠侠。 　　玩偶的肚子上有一个拉链，打开就可以发现里面被放置了一袋血浆，经检验和在黑面具那发现的人工血液完全吻合。 　　“里面有阴谋，虽然不想承认，即使她没有参与，但仍是里面关键的一环。”夜翼说。 　　“红头罩在回来路上，多米诺女中了稻草人的毒气，做好准备。”蝙蝠侠右手按住耳麦，在结束和阿福的对话后才站起环顾四周，“封锁这里，在解决这件事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做好监控。” 　　杰森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多莉来到蝙蝠洞。 　　阿福已经做好准备等候多时，将早已准备好的解药举在手里，为还被捧在杰森手上的多莉进行输液。 　　她刚刚被注射过一剂镇定剂，加之暴露时间过长，于情于理都不能再一次接受如此之大用量的肌肉注射，所以将解药稀释进行静脉输入是现在最稳妥的方式。 　　在确定多莉身上没有其余伤口后，三人便乘坐电梯来到韦恩庄园上方，就像之前说过那样，阿福将多莉和杰森安排在一间本来为小理查德准备的房间。 　　将手中姑娘轻放在柔软的席梦思上，看着阿福为其盖上被子，唯一露出的右手背上，浅绿色的药剂在一滴一滴被输入，杰森这才疲惫地靠在墙壁上，将几乎被冷汗打湿的刘海疏到脑后，并摘下自己的多米诺面罩。 　　躺在床上的姑娘并不安分，她依旧在颤抖，转辗反侧，即便闭着眼睛，但眼球的转动一直没有停止过。不出几分钟，针头就在对方翻身时差点戳破手背，要不是杰森及时拎起对方小臂，说不定对方就要挣脱这个针头。 　　“我需要一张椅子，阿福。” 　　阿福不仅为杰森带来一张舒适的沙发椅，同时带来的还有一推车的食物。 　　坐在沙发椅上，杰森握住多莉那只正在输液的手，他发现这样做可以让面前姑娘稍微安分一些，至少不会再紧闭着眼睛挣扎着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我们应该谈一谈，小翅膀。”快要天亮时，迪克才换上普通衣服来到房间，靠在门板上，也不忌讳多莉直接开门见山小声说道，“布鲁斯怀疑是魔术的原因，或许你能给点有用的线索。” 　　杰森看了眼似乎睡着了的多莉，试图将自己的手掌悄悄从已经打完点滴了的手上抽出，这很简单，对方没有发现。 　　正当杰森从椅子上站起来时，侧睡在床上的多莉却睁开眼睛，迪克朝杰森点头，表示他可以等待。 　　“我们现在在韦恩庄园，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杰森凑上前去，用手背去测量多莉额头的温度，即使阿福已经向他保证，面前姑娘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但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谁？”多莉将头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是杰森。”杰森记得这段对话在两人之间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但他还是压下心中那股不安，几乎使用自己全部的耐心回答对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现在在韦恩庄园。” 　　“杰森是谁？”多莉问。 　　“杰森是我。”杰森回答。 　　“那罗宾是谁？我看见罗宾在我面前，我认为那是杰森，你是谁？” 　　迪克沉默地看着面前这显然不对劲的互动，悄然离开房间，直接将布鲁斯和阿福一起带过来，医疗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上前将多莉从床上扶起，后者十分顺从，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 　　“有哪里不舒服吗？”阿福问。 　　“没有，罗伊德会保护我，所以我在这里很安全。” 　　多莉不安地攥住面前的被子，虚无的目光仿佛盯着自己的手指，却又像是在看其他地方。 第39章 隐秘而伟大-5 　　蝙蝠侠可以确认有什么事情在哥谭发生了。 　　至少有超过一百人被卷入那次事件，大部分来自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他们身上没有致命伤，甚至有些人连伤口都没有，但都失去意识。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和先前多莉转告给杰森和迪克的那个超大魔术有关，但现在唯二的知情人士多莉被暴露在改良过的恐惧毒气中超过半小时，几乎无法保持自我意识。另外一位带走她的黑人马库斯则消失得无影无踪，隐秘在哥谭的某个角落。 　　而多莉口中的圣堂教会则完全无法进入，哪怕是神奇女侠戴安娜站在那栋诡异的教堂前也完全没有踏入一步的打算。 　　那位老司祭一定知道些什么，因此在那里设立了某种禁止异端教徒进入的魔术。 　　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多莉都在沉睡，偶尔醒来后会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但即便如此对方的脑电波依旧十分活跃，表示对方一直在进行思维活动，这个现象和那些罪犯相似。 　　她有时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发呆，或者从床上跳下跑出屋子，但这种剧烈活动通常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她会像是突然停电了的机器一样瞬间停止动作，静止在庄园的某一角落。 　　第一次出现这个状况时，多莉是从窗户跑出去的。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早起在外面灌木丛进行早锻炼的达米安，路过多莉房间时这位敏锐的男孩意识到不会有人让多莉睡在一间开了窗户的房间，爬上窗台往床上一看，果然是空的。 　　黑发青年正仰头坐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 　　没有直接叫醒这位最近异常容易暴躁一点就燃的红头罩，达米安选择将这件事告知阿福后自行解决这个小问题。 　　最终这位年幼的少年在庄园的后花园里找到这位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逃跑者。 　　“你为什么要逃走？”达米安推动多莉的身体，后者迷迷糊糊地回过头，蓝色眸子盯着面前的少年，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在逃走，我在做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达米安追问。 　　多莉张开嘴巴想要回答，但马上转过头向其他地方张望，仿佛有人在叫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达米安将对方的脸扳了回来。 　　多莉的那双蓝色眼睛似乎终于看到了面前男孩，迟疑片刻，轻轻撩起男孩刘海，在其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我知道，你是达米安。” 　　随后多莉便在男孩面前晕厥了过去。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达米安将这个足足比他高出将近一半的姑娘扛回房间，试图隐瞒某个最近来韦恩庄园特别勤快的红头罩，结果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杰森正坐在房间里和迪克讨论问题。 　　显然阿福通知了某位大哥来解决这个问题。 　　不想被卷入其中的达米安本打算放下多莉就走，但就在准备从窗沿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小小的男孩觉得这么做有些愧对那颗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良心，又将身体转回面对那两位义兄。 　　或许他只是在可怜这个家伙。 　　“她有亲过你吗？杰森。” 　　“见鬼的你这是什么问题。” 　　“她刚刚亲了我的额头。” 　　达米安说完这句就从窗沿上跳了下去，他可没有当一个人肉沙包的打算。况且他还要去芭芭拉家接小理查德去上学，即使没人明确指出过，但大多数人都觉得多莉现在的状况是不可逆的。 　　至少在短时间内。 　　渡鸦也曾帮忙治疗过，但多莉的状况没有得到一星半点的改善。 　　所以他们暂时将小理查德交给芭芭拉来照顾，而其余人尽全力来解决这件事。 　　提姆甚至为了联系上所谓的魔术协会，根据多莉房间里书本上的描绘去过伦敦和埃及，现在正在北欧，寻找某个移动中枢彷徨海。 　　但就像多莉曾经说过的那样，隐秘即伟大，提姆根本找不到那群如同枯木般腐朽的古旧魔术师。 　　“她亲了达米安的头。”杰森重新为紧闭着眼睛看起来像在忍耐什么的多莉盖好被子，没有想象中的愤怒，理智告诉他达米安只是想要帮忙并没有激怒他的意思，回头和迪克叙述事实，“她之前从来没有对小理查德做过那个动作，从哪里学的？” 　　“梦里。”迪克回答，“一种可能，恐惧毒素从未被彻底清除，她一直活在幻境中。” 　　“这无法解释那些阿卡姆的疯子，布鲁斯也排除了这个可能。”杰森摇头，“他们的脑部电波一样活跃，但和多莉不同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 　　杰森也做过很多尝试。 　　和对高塔以及老师拥有敬畏之心的多莉不同，杰森在准备了充分道具后直接闯入那片凝固的空间，爬上那座悬浮于空中的高塔。 　　一尘不染、空无一人。 　　高塔中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结实的木板床上没有床单也没有被子、实木与圆石制作的家具上没有任何摆件、硕大的书房中只有一排排空置的书架。 　　这里没有魔术师。 　　这只是一个魔术。 　　一个刚刚被迫离开家园来到陌生地方的姑娘制作出来的幻影。 　　“提姆在回来的路上，你可以回去休息，我们会照看好她的。”迪克看着面前忍不住用拇指和食指不耐烦揉捏鼻梁的杰森，桌面上全是摊开的各种魔术书籍，以及铺了一层毯子凌乱的沙发，叹了口气，“或者就在隔壁，阿福已经收拾好房间。你知道的，她在这里很安全。” 　　“我待在这里就行。” 　　迪克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没有勉强让他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杰森在自责，他在恼火那天晚上自己没有去接这位可怜的室友，其实他完全可以对蝙蝠侠发火，布鲁斯也做好了再一次面对愤怒杰森的准备。 　　但最后这个少年只是站在自己曾经的搭档面前，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错。” 　　杰森并不会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间房子里，应该说只有在需要休息时才回来。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出现在那天晚上的罗宾逊公园地下，研究那些白色物质的具体组成结构，或者前往黑面具和稻草人曾经的据点，在里面翻找查看有无可有使用或者被遗漏的材料。 　　直到凌晨，他才会躺在沙发上仰头对着天花板发呆，这和之前在罪恶巷的家里很像，但终究有些不同。 　　很难说出其中的区别。 　　或许是天花板的颜色不一样，这里太干净，太白了。 　　耳边能够听到多莉翻身时床单和被子摩擦发出的声响，这声音能够让他安心。 　　青年闭上眼睛，他实在是太过疲惫，需要休息。 　　房间内的空气近乎停滞，为防止某个家伙随便乱跑窗户也被上了锁，杰森躺在沙发上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沉重，意识渐渐消失。 　　这很奇特，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在犯罪巷睡得如此踏实的理由是因为那里是一个谁也进不来绝对安全的地方。但现在不是，他一样能在这张沙发上陷入沉睡。 　　或许因为这里是韦恩家。 　　杰森很少做梦，尤其是死而复生之后，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他的睡眠质量还算优秀，但这不代表他不做梦。 　　比如现在，他以为自己醒了，于是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却发现本应躺在床上的姑娘正蹲坐在沙发边，双手叠在一起靠在他的肩膀上观摩自己，蓝色眼睛在临近清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正在发光。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杰森不用抬头都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好吧，你想干嘛？” 　　一个古怪的梦，因为多莉此时面无表情，看起来却过分乖巧，这就让人有一种虚假的感觉。 　　“我想尝试着亲你，然后你醒了。” 　　多莉回答，她的睫毛低垂着，每说一句就抖动一下，像蝴蝶的触角。 　　该死的好看。 　　杰森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坐起来，或者干脆一点从这个一点都不真实的梦中醒来。 　　他愈发确定这是一个自己不切实际的梦，甚至可能是个见鬼的春.梦。要知道他的室友是个连喜欢和歉意都分不清的十足蠢货，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而此时杰森却觉得做了这个梦的自己更像是个混账。 　　他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 　　“所以，我可以继续吗？”多莉问。 　　见鬼的，这句话又让杰森瞬间觉得这压根不是一场梦，这个问题非常多莉。他的室友是蠢货不错，却又是一个充满礼貌的蠢货。 　　鬼使神差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继续躺在沙发上，曲起右腿，盯着面前的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知道他想要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见杰森没有拒绝，多莉半站起来，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将一缕挡住视线的金发撩到耳后，凑上前去，另外半边的长发像瀑布般垂下，落在杰森裸.露的脖子上，柔软毛躁的金发随着对方缓慢移动的动作，刺在皮肤上痒痒的。 　　杰森想起那张等他意识到已经被他偷偷藏起来的拍立得照片，当时她正全神贯注摆放他作为赔礼道歉偷偷放在电视机柜上的蓝宝石。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那颗被注视着的石头。 　　他甚至觉得时间被按下了减速键，几乎能够感受到周边所有的环境变化，无论是自己升高的体温以及耳边那剧烈的心跳声，还是那股逐渐靠近总是萦绕在对方身上挥之不去的那股奇怪却好闻的味道。 　　但实际上时间并没有被减速，因为杰森甚至还没来得及呼气吸气，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已经轻轻落到了他的额头。 　　“她刚刚亲了我的额头。” 　　杰森突然想起几天前达米安的话。 　　草。 第40章 我们-1 　　子.弹上.膛的声音，射.出枪.管的声音，黑面具的狂笑，稻草人的赞扬。 　　接着是一片红色。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红色，从桌上流下、从椅子上流下、从身体上流下，汇聚在一起，染红了房间，填满那个圆环。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腥臭。 　　处于圆环中心的那个玩偶也被子.弹贯穿，被放置于玩偶内部的红色液体与其他红色相融合。 　　红色。 　　白色的圆桌变成红色，白色的沙发也变成红色。 　　多莉低下头，自己的手掌也是红色的。 　　尖叫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黏腻的触感从本应舒适柔软的地毯上传来，多莉昂着头不敢去看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她张嘴但无法发声。 　　她害怕，想要哭，想要逃跑，但她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 　　这个魔术要被发动了，她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魔术，只知道那是一个可怕的魔术。 　　必须要做些什么。 　　颤颤巍巍解下手上手表，一打滑掉落到地毯上，重新捡起被染上红色的手表放在自己面前，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一边吟唱试图借助曾经被自己刻在这蓝宝石镜面上的魔术式去做些什么，一边试图寻找一扇门离开这里。 　　这里本来只有一扇来时的铁门，但多莉靠在墙边几乎一边哭着一边胡乱摸索身后的墙壁，她竭尽全力动用自己身上的魔术回落，手表在发热，多莉将其置于于心脏前，大口喘.气。 　　一扇小门从她身后出现。 　　打开那扇门，后面出现一个狭小的空间，仅能容纳一个人，多莉蹲来抱住自己，手中的手表在不断发烫，直至她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面前这道小门逐渐离自己远去，同时离开的还有自己的思绪。 　　她做了什么？ 　　多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场景，原本明亮的房间变得昏暗，身下本应平坦的地面变得粗糙不堪，像是破败的朽木。 　　这个以城市为基础的魔术，在那个圆环中心的金色布娃娃被子弹贯穿、里面液体溢出来瞬间就被发动。 　　熟悉的魔力从圆环中心源源不断溢出，那一刻多莉突然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天平让她去摆弄，自己不过是这个巨大诡计中被设计好的一片齿轮，在某个幕后者的指引下做出自认为正确的判断。 　　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啊，就像之前在下水道里遇见的那个巨大海魔，使用的是她的魔力，但不听从于她，多莉只是众多环环相扣步骤中的一个圆环。 　　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挽救这座城市，所以多莉使用了一个幻术。 　　欺骗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以为这个魔术并没有被成功实施，现在只是一个半成品的状态，接下来只要等她恢复平静，再去破坏那个魔术就行。 　　本应该是这样的。 　　多莉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她只能看到那双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金色短发垂在耳边。 　　接着是声音，身边传来的心跳声、重物砸在肉.体上的碰撞声、青年嘴里抑制不住的惨叫声。 　　“你醒了？” 　　有人在关切地询问她，即使多莉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但她知道，这个人她认识。 　　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面前是那条狭长的白色甬道，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自己。但她就是能感觉用人在用手指插.入她的头发，像梳头一样顺到发尾。 　　再一次闭上眼睛，她尝试着深呼吸。 　　“你真的不参与？这小子今天乖得出奇，倒不如说每次你把那家伙带过来这家伙就和焉了一样，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红色的噩梦重新出现在眼前，无法呼吸，她尝试着张开嘴巴，但没有气体流进来。 　　好痛苦。 　　多莉想要弯腰减缓这份痛苦，但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被迫抬起头，尝试着再次睁开眼睛，是红色。 　　不对！ 　　“别过来！” 　　尖叫着试图从这股禁.锢她的力量中逃出，打开那只抓着她头发的手，身体一歪，咕咚一下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下去，不高，或许她是从桌子上掉下来的，但地面十分粗糙，胳膊被擦破，火辣辣得疼。 　　现在她终于可以呼吸了。 　　但或许是这里的空气太过稀薄浑浊，每一次呼吸都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灼烧自己的肺部，十分痛苦，但她不能拒绝呼吸。 　　半坐在地上，抬起头，面前是一位刚刚见过的人。 　　本应该被子.弹贯.穿的黑面具正居高临下俯视她，没由来的，即使在这危机四伏的场景下，多莉第一个想到的念头竟然依旧是为什么对方带着面具，她却能读出面具下那震惊的表情。 　　越过黑面具，更遥远的地方坐着一位低垂着头的青年，毫无生机。多莉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却能认出那套装束。 　　除了没有那件黑色披风，几乎和那只先前喜欢追着她打的罗宾鸟一模一样。 　　但有哪里不同，罗宾的体格看上去会更加敏捷，而不是像面前这位被绑在轮椅上的青年，他看起来是如此壮硕，简直就像她的那位室友。 　　那位前任罗宾。 　　肺部的疼痛突然变得更加灼热，呼吸再一次变得困难，她看见黑面具无趣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走到被绑在椅子上的青年面前，一脚连人带椅子踹翻了青年，黑色粘稠的碎发落在地面上，多莉终于见到对方那双几乎破碎的蓝色眸子。 　　“是我，好姑娘，别害怕可以吗？算我求你了。” 　　她看到了杰森，也听到了杰森。 　　那双蓝色眸子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她，仿佛一滩死水。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晕眩袭来，那双蓝色的眸子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多莉几乎以为对方紧贴着自己的额头。 　　“你是谁？”多莉问。 　　“我是杰森。”对方回答。 　　多莉又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大男孩，此时对方已经紧闭上那双多莉喜欢的眼睛，她能看到黑面具带有红色印记的靴子，和正在转动的轮子。 　　“你不是杰森，杰森现在正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了，现在他很不好。” 　　多莉说。 　　她尝试着爬起来，想要去帮助对方，但这具身体十分脆弱，不仅呼吸能让她变得难受，仅仅是从地上将自己撑起，似乎就耗尽了她全部的体能。 　　“你可真不乖，要是想要从我身边逃走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你知道我会那样做的。”是那熟悉的声音，仰起头，少年蹲坐下来将金色短发撩到耳后，一只手怜悯似的抚上多莉的脸蛋，然后夹住她的下巴，迫使那双忍不住向其他地方转动的眼珠子看向自己，“你在害怕。” 　　稀疏低垂的浅金色眉毛、浅蓝色的眸子、嘴角的痣。 　　“你是谁？”多莉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挑起一边眉毛，他甚至回头看了眼黑面具，拉耸着嘴角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横抱起浑身无力的多莉和黑面具打了个招呼。 　　“今天那家伙是你一个人的，我有其他事情要忙。” 　　“随你。” 　　多莉被那名少年带离房间，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地下洞穴，阴冷潮湿的空气袭面而来，她忍不住开始大声咳嗽起来。 　　这个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这让她回想起曾经居住在高塔里的那段时间，无法奔跑、无法跳跃、无法挥动老师那把剑，如同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 　　寒冷使她不自觉弓起身体，将双手放置于胸前，贴近离她最近的热源，但那个少年却纹丝不动，只是盯着多莉的面孔若有所思。 　　然后少年松开了他的手。 　　多莉掉到了地上。 　　发出噗嗤一声。 　　好疼。 　　好冷。 　　想哭。 　　想家。 　　多莉将自己缩了起来，但马上少年又将其横抱起，多莉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子，生怕自己再一次被摔下。 　　“很好，做得很好。”少年夸赞道，亲吻了多莉的额头。 　　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这个动作，她只见过康纳会这样对待卡西，不过对方亲吻的是嘴唇。因为他们是男女朋友、是情侣、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存在。 　　那面前的少年是爱着自己的吗？ 　　多莉想要张嘴询问，她现在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般，脑中是一连串的问题但无法进行思考。 　　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虚弱，而门背后的那个超大魔术又怎么样了。 　　但少年只是对她摇头。 　　“别说话，让我猜一猜发生了什么。” 　　地下洞穴寂静无声，少年目视前方抱着多莉一步一步踏上漆黑的踏步。 　　“说起来，自从我们出生过后，你一直没有说过话，医生认为这是由于在母体内缺乏氧气导致脑萎缩，造成的后果说得通俗一些，那就是你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不过我自然不会抛下你。你瞧，就算我们的父母抛下了你，我依然在你的身边。” 　　多莉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她的脑袋此时晕乎乎的，她知道现在不是应该闭上眼睛的时候，但她终究抑制不住那股困意，阖上双眼。 　　世界在破碎，世界在重组。 　　她依旧活着。 　　在错误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在开启这一篇章之前 　　打个预警 　　让我们回顾一下文案 　　【剧情流，非小甜饼】 　　【时间线混乱，别杠，杠就是你对】 　　不喜欢可直接右上角 　　好的 　　如果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往下看了 　　PS：文中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PS的PS：拒绝PUA，从你我做起 第41章 我们-2 　　仿佛被丢进洗衣机，顺着带有肥皂泡沫的水流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无限打转。 　　有时候多莉觉得自己能够听到杰森的声音，也有可能是阿福，或者是其他一些人。他们围绕在自己身边，关切地对自己嘘寒问暖。 　　她或许回答了，或许没有。 　　有时她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高塔，面前是一望无垠的花之海洋，但她不被允许踏出高塔半步，只能拖着那具脆弱的身体，在孤独与寂寞的围绕下，与老师学习那些艰深晦涩的魔术知识。 　　“你终将会离开这里，而我能给予你的，只有那些对于我来说微不足道的知识。” 　　多莉知道了，她在哪里。 　　睁开眼睛，刺眼的日光从窗帘的间隙漏进屋内，握紧右拳又松开。张嘴深吸一口气，刚想尝试着做一个深呼吸，却发现自己的肺活量小得可怜，立马被空气呛到咳嗽个不停。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神奇，只要不发生在你的身上，那你这辈子都不会猜到这种可能。 　　就像盲人永远无法感受什么是色彩、而聋子则不能理会那些物体的震动为何会给人带来愉.悦。 　　她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去到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十分荒谬的结论，但就从她现在所感知到的一切，无不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说起来很久之前她就有过疑惑，老师口中和她见过的亚瑟王都是一名成熟帅气的男性，为何会被蓝胡子错认为圣女贞德。 　　这很简单，因为在多莉的世界中，亚瑟王是男性，而在那位蓝胡子的世界中，亚瑟王是一名与她的圣女贞德长相酷似的女性。 　　就好像在她的世界中，活下来的是多莉。 　　而在这个世界中，活下来的是罗伊德。 　　掀开罩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从床上跳下，赤.裸的脚底板下是略带凉意的木质地板。没有找到拖鞋，她便赤脚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外面是一片雾气。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引力指引着她，金发少女抬起头。 　　空气没有一丝流动，但她那如棉絮般的金色长发开始漂浮，像是在水中。 　　“啊。” 　　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感叹，多莉注视着天空中宛如海市蜃楼般的倒影，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那是一整座的哥谭。 　　巨大的城市倒挂着悬浮于空中，像水面上的倒影，仿佛一挥手就会被击碎。 　　多莉确实也尝试着向那个倒影挥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令人炫目的阳光透过那巨大幻影、越过她的五个手指落到脸上，晒得有点痛痒。 　　关上窗，多莉走出房间。 　　金发少年正坐在客厅里喝着咖啡看着报纸，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只是将面前放有三明治的餐盘向圆桌中心推去，顺便将牛奶倒入空玻璃杯，放在另外一张椅子前。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占据了这个身体，所以我并不是你那个可怜的姐姐或是妹妹。”多莉走上前去，拉开椅子坐下。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因为坐在对面的人和你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同时对方注视着你，这感觉就像在照镜子。 　　“吃饭，乖。”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罗伊德并没有急着起身，只是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眼睛笑成一条缝，欣赏多莉的每一个动作，“你很弱，如果不摄入足够的营养身体马上就会奔溃。” 　　“这里是哪里？”多莉将三明治放进嘴里，马上皱起眉，味道有些奇怪，但不至于咽不下口。“顺便一提，这个孩子的灵魂离开了这具身体，在我来到这里的瞬间。” 　　“这里是哥谭，确切来说，是阿卡姆城。”窗外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罗伊德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只是换了个姿势，“那个孩子从未活着，她只是没有来得及死去。” 　　“你不生气？” 　　“还没有决定好，这要看你如何去回应这件事。” 　　多莉喝了口牛奶，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她不敢一下子喝得太快，因为她知道这个身体很脆弱。 　　或者，如果直接死掉会怎么样？ 　　盯着面前的牛奶，突然想起阿福在那天清晨端给自己那杯，以及刚出炉的羊角面包。 　　如果那样做是不是就能够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 　　只要睁开眼睛，就能见到理查德那毛茸茸的发旋，稚嫩的孩童将自己缩成一个球躲在自己怀里。从床上坐起，来自阿瓦隆的阳光照亮整个房间，另外一个大男孩则早就醒来，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踩在矮桌上，将各式各样的器.械.刀.具放在怀里养护。 　　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能让那黑色的发丝折射出海一样的蓝色。 　　而另外一位大男孩，则被关在阴冷的地下，连太阳都照射不到。 　　放下玻璃杯，多莉最后长叹一口气。 　　她需要回去，但不是现在。 　　或许留在这里也是一种选择，这具身体十分脆弱，但在那脆弱皮肤下流动的血液之中，是多莉都未曾设想过澎湃的魔力，她可以在这里做到更多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活着从来都不是必需品。 　　抬起手，能看到在阳光下发青的血管从皮肤表面凸.起。 　　人类血液其中百分之八十三的组成物质是水。 　　猩红液体落在木桌上，猛的一下用脚将自己连同椅子向后推去，狼狈地低下头揪住衣领使劲咳嗽，像是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 　　而罗伊德却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一样，在他优雅地吃完餐盘里的食物后，站了起来，握住那位始终坐在他边上，乖巧喝完一整杯牛奶的多莉。 　　“很乖，正确的抉择。” 　　少年再一次轻轻撩起对方额前的金发，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吻落在额头，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多莉弓着背看着罗伊德将那虚幻的泡影带入房中，肺部的灼热逐渐扩大，仿佛连同那颗心脏也一同燃烧起来。 　　最终，她从椅子上跌落到地面上，忍不住抱住自己膝盖靠在椅腿上，豆大的泪水抑制不住从眼角流出，手忙脚乱用身上裙摆将眼泪擦干，但泪水就是止不住。 　　这是她第一次和罗伊德面对面说话，但她决定这是最后一次。 　　男孩叫做罗伊德。 　　女孩叫做多莉。 　　在多莉出生前，在还没有能够思考的能力前，她便意识到在那温暖混沌的羊水中，有另外一个生命包裹着自己。 　　她能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这句话，温度隔着皮肤透过羊水，她能感到有人在另一侧抚摸自己，为自己哼唱摇篮歌曲，与自己对话。 　　但两个小生命在那小小的子宫中实在是太过拥挤，尤其是其中一方是如此贪婪，那个包裹着多莉的生命几乎吞噬了羊水内的所有营养，他是如此富有生命力、如此强大。 　　幼小的胚胎在母体内什么都不会，他们不会说话、无法听懂外界的声音，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幼体，甚至意识都只是模糊的，他们只会想要活下去。 　　但最终活下来的是多莉。 　　另外一个幼体在某一刻停止了营养的摄入，不仅如此，在之后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内几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多莉知道这并非代表对方的死亡，因为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意志。 　　【我想活下去。】 　　对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疯狂掠夺养分，在开始之初他是如此健康。 　　【但我不希望你死去。】 　　所以对方停止了所有活动。 　　当那一层隔绝世界的薄膜被撕开，保护自己的羊水从身边流失，刚刚睁开的那双蓝色眼睛捕捉到了那缕即将离开的幽魂。 　　【我同样不想让你离开。】 　　那时候的多莉还不会思考，只能够从对方的神情举止中得到一个模糊的概念，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将其解读，因此她做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决定。 　　拥有天赋的孩子果断抛弃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那缕本该就此消失的幽魂重新得到那具本不应属于他的身体。 　　对于多莉来说，最幸运的事情无非是某位魔术师在观测世界时发现了她的存在，然后义无反顾地捡回了这个在外游荡的幽魂。他看到的东西一定会比多莉想象中的还要多，不然就不会从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向她保证，能够在十六岁时获得那个生日礼物。 　　十六岁。 　　十六年。 　　那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身体，罗伊德最多只能在他的世界生活十六年，他本可以拥有一具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身体、或者听从他的愿望让羊水中的另外一个生命得到诞生。 　　就结果而言他输得一败涂地。 　　或许这就是那个男孩决定成为一个坏家伙的缘故。 　　罗伊德从房间里只身一人走了出来，他的视线掠过蹲坐在地板上的多莉，迟疑片刻，推门走出房门。 　　金色短发随着对方走路的步伐有韵律地抖动着，多莉低头看向自己拖在地上的长发，伸出一根手指绕上其中一缕，抬手置于自己胸前摸上鼻尖残存的血迹，一个转手，多莉面无表情看着被自己扯下的头发消失在空中。 　　重新抬起头，胳膊撑着椅子将自己抬起来，朝房间里看了眼，幻影正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走向前低下头，学着罗伊德的模样在那具幻影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什么都没有发生。 　　转头看向门外。 　　她从未被自己的老师称赞过什么，唯有幻术能够被对方指点一二。 　　将魔术式置于水中，那么多莉能够得到一份强有力的强化魔术礼装。若是再激进一些，直接将魔术式置于自己体内，血液中蕴含的魔力与水相混合，或许能够得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 　　但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够在这个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魔力的世界完成，且必须要去完成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这个世界的魔术协会或者圣堂教会，但不知为何一旦想到如果自己离开，可能便再也没有人会去理会那个地下室的大男孩，多莉只觉得心脏揪心得疼。 　　所以她要抓紧时间，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全部一一解决。 　　她可以做到的。 第42章 我们-3 　　隐藏气息对于多莉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只要稍微使用一些小把戏，她就能在那群普通人眼里完全消除自己的踪迹。 　　结果就在出门晃荡了一小段时间后，她便发现自己的这个举动几乎毫无意义。 　　因为她完全不认识这里。 　　罗伊德告诉她这里是阿卡姆城，她只听说过阿卡姆疯人院，所以只能推测这里是那座疯人院周边的街区。 　　但很快眼前的景象便打破她这幼稚的想法，街道上几乎可以用混沌来形容，没有任何试图维护秩序的存在，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肉弱强食，即使有手持器械的佣.兵也只在一旁冷眼观看，完全不知道其存在的意义。 　　有商店，但里面几乎没有商品，早就被洗劫一空。 　　有餐馆，可惜显然大多数这座城里的人没有资格坐在里面享用任何一份食物。 　　兜兜逛逛，这座阿卡姆城并不大，其实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社区，不过里面应有尽有，多莉甚至在这找到了化工厂和博物馆，但绝大多数建筑物看起来足够死板老旧，有点像书本里描述的监狱。 　　最终她停留在一家小型超市门口，里面几乎没有多少商品，也无人看管，毫不费力在里面找到一把被人遗弃的剪刀，站在超市镜子前解除魔术。 　　犹豫片刻，将头发拢到一起，歪过头，多莉用那把几乎崭新的剪刀刀.片割断那她那头最喜爱的长发。 　　金色发丝在落地瞬间如同蒸馏沸腾消失不见，看着镜子里几乎和罗伊德几乎一模一样的存在，在超市的角落里找到一身便利店员备用的换洗衣物，换上那身裤装，多莉毫不犹豫以这样的形象走在大街上。 　　她和罗伊德是不同的存在，但有一点无法被否认，那就是只要她想就可以毫无破绽地伪装成对方。 　　很久之前她就有这样做过一次，虽然结局不太美好罢了。 　　罗伊德显然是个名人，光是走在大街上，那群全副武装的佣兵们也会极力避开和多莉对上视线，而她什么都不用做，一些看起来瘦弱可怜的家伙们便纷纷让出一条道。 　　无论在哪个世界，一个人的本质不会被改变。 　　“或许你知道，我该去哪？”随便找到一个孩子蹲在他面前，多莉问道。 　　“那里，虽然我不知道您今天想要去哪，但您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疯人院了。”孩子机灵无比，说出的句子中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这是弱者的武器。 　　臣服与识时务。 　　最终多莉来到某处庄园门口，生锈了的牌子上映刻着【阿卡姆疯人院】几个大字。 　　和韦恩庄园拥有着相似的铁门，但上面爬满藤蔓看上去像是从童话故事里的插画，迟疑片刻吃力地推开大门，多莉朝里面走去。狭小的走道、灰暗的房间，这里几乎没人居住，但偶尔会有人经过，顺着地面上显而易见的脚印。 　　看起来就像个陷阱。 　　但是有谁在乎呢？ 　　或许这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她早就落入其中无处可逃。 　　推开一扇扇房门，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是不一样的房间，研究室、禁闭室、医疗室、起居室、卫生室。 　　当多莉推开最后一扇门时，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仿佛豌豆公主睡过的床垫上。 　　金色长发从耳边垂下落在被子上，捧起那束本该被自己剪断的长发，多莉抬头看向周边。阴郁的阳光从窗户边落下，整个房间整洁且有岁月，她记得这个房间，曾经韦恩先生曾邀请她参加过睡衣派对，那天晚上她就和另外几个姐妹挤在这张床上彻夜未眠。 　　有轻微鼾声，回过头去，杰森正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仰着头打瞌睡，连自己醒来都没有被吵醒，看起来累极了。 　　她在观察黑发青年的睡颜，似乎在不久前他们有因为能不能看到对方睡觉这件事起过过争执，或许是单方面的，总之多莉无论如何都不想打扰对方这看起来珍惜得要死的睡眠，因此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晨风带起发丝，当多莉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时她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那个被魔术所创造出来虚幻的世界，因此迫不及待抬起头。 　　果不其然，另外一座哥谭同样悬浮于空中，现在她甚至能够看到对面那座韦恩大楼的屋顶。 　　这两个世界在相互融合，即使用脚趾头去想她都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作为被盗取了魔力完成这个魔术的“操作者”，多莉几乎在魔术完成的瞬间将其全部理解，只可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的思维都十分混沌不堪，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脆弱的灵魂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她无法掌控具体时机，甚至在大多数时候都无法确定自己在哪里。 　　从卡西为她讲解过的树林中穿过，最终来到走廊尽头。 　　这是一间不被阳光所笼罩的角落，打开那盏看起来比自己还老旧的电灯泡，多莉在某处地板面前蹲下。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你为什么要逃走？” 　　是熟悉故作老成的声线，回过头，某个稚嫩的小亿万富翁正一脸嫌弃地质问他。 　　“我没有在逃走，我在做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多莉回答。 　　“什么事情？”达米安追问。 　　很多事情，被囚.禁在地下室的少年、面前这个显然是在嘲笑自己的陷阱、以及那个即使被自己魔术抑制住却依然在进行当中的魔术。 　　但她该如何告知面前这个无辜的男孩？即使杰森可以算得上对方几乎未曾谋面的兄长，但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多莉并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孩子卷入那种没有意义争锋的意思。 　　仿佛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却什么都没见到。 　　“你知道我是谁吗？” 　　达米安就站在多莉身后，但她身前只是灰色瓷砖，没有泥土、也没有花丛。 　　被迫回过头，不是很舒适地对上那双在绿茵下显得格外纯粹的绿色眸子，和罗伊德的一点都不像，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起罗伊德对自己所做的那个举动，这代表了什么样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达米安。”多莉回答。 　　接着她撩起面前男孩的刘海，毫不迟疑地在其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接着，一股巨大的痛楚从头皮传来，多莉几乎尖叫起来，她也确实是那么做的，来不及回头她已经被扔到那很久都没被人打理过的墙面上，粗糙的表皮让她本不结实的皮肤沁出血珠。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不如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多莉决定再也不与其交谈的对象，抬起头毫不犹豫死死盯住对方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疯子。 　　多莉只能从中判断出这两个字。 　　面前少年可以用秀丽来形容，但愤怒扭曲其面孔，对方毫不犹豫再一次冲上前抓住多莉的衣领迫使其被按压在墙上。 　　后背也开始火辣辣得疼。 　　“我现在知道我在为什么恼火了，那就是你不应该那样对待我。”罗伊德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抵住多莉的嘴唇，转动眼珠子打量对方，“虽然我本来就对于那个家伙不抱希望，但依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奇怪的家伙夺去身体，说实话，现在我有点生气。” 　　显然对方很生气，但看上去足够有理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认为一旦我离开这具身体她就会回来吗？”多莉大叫道，她知道她的话语不合时宜但无法对面前这个疯子置之不理，“那个孩子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兄长的，邪恶、毫无道德观念可言，事实上我猜这也是她为什么离开你的原因。” 　　通常情况下，一具身体里并不能同时容纳两个灵魂，就像先前即使多莉拥有自己的身体，却因为里面被另外一个灵魂所填满被迫困在高塔中，这具身体显然是同样一个道理。 　　真的是同样的吗？ 　　越过罗伊德，一名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金色长发少女站在墙角，意识到被多莉发现，对其露出无奈的微笑，同样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 　　寂寞、无可奈何。 　　“你曾经都对她做过什么？”多莉试图掰开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她看见罗伊德的嘴巴一张一合，或许对方在回答，或许不是，只是在说一些其他无关痛痒的话。 　　但多莉看见了。 　　或许是身体的记忆，或许只是面前这个女孩想要给自己看到的画面，并不都是一些可怕怪异的画面，反而有些场景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她看见男孩牵着女孩的手走在街头寻找食物、两人相偎在一起抵御哥谭的酷暑严寒。就像罗伊德所说的那样，是他在照顾这个没有办法说话的妹妹，是他在被父母抛弃后担起家长的职务拉着着他的兄妹长大。 　　画面中所展示得不仅如此，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女孩躲在角落中看着男孩杀.死面前曾试图夺走他们食物的男人。她也看见女孩因为男孩的缘故被抓起来当做人质，即使最终男孩救下了几乎毫发无损的女孩，但地面上的红色早已让女孩的眼中失去神采。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让我想想，或许小丑女那个家伙能让你从这个身体里滚出去。” 　　再回过神来，罗伊德已经打开那扇置于地面上的暗门，拖拽着多莉向地下再一次走去，黑色的螺旋阶梯仿佛没有尽头。眼见白色光线被暗门切断，多莉尖叫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中逃脱，金发幽灵也急忙跑到他们身边，弯腰试图拉扯罗伊德停止那疯狂的举动，但对方纤细到让人感到易碎的手掌就这样直直穿透两人。 　　“我可以做到的。”被半提在空中，地下的空气浑浊不堪，但对于现在的多莉来说几乎习以为常，皮肤下的血液几乎沸腾起来，此时她不仅能感受到肺部的灼烧，更能感受到来自血液的温度。“你将永远都无法控制我们。” 　　先是有细小的水珠从广阔漆黑的地下渗出，接着是连接着疯人院底部的岩石顶，仿佛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水珠从上方低落。 　　水珠汇聚成河，汹涌澎湃，几乎瞬间布满大半个地下空间。 　　但罗伊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毫不迟疑继续拖拽着多莉。水面渐渐上升，没过多莉的鼻子，金色短发，然后是罗伊德。 　　瞬间，少年几乎没有意识到究竟发了什么，巨大浮力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迫使他瞬间松开因重力下沉的多莉，金色短发悬浮于空中，但对方丝毫没有犹豫，浮出水面大吸一口气后果断下沉，可惜多莉不会让他再次靠近自己，看似凝固的水下暗藏的是涌动的杀机，巨大的暗潮一次又一次将少年推回水面。 　　直至这阴冷潮湿的液体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 　　而突然被松开了的多莉则完全没有受到浮力的影响，她的身上甚至没有沾上一滴水，在被罗伊德松开后顺着阶梯径直滚到地底，她下意识将自己抱做一个球来保护重要的腹部及头，最终她在重力的牵引下重重撞上一扇金属制的铁门。 　　或许也没有那么痛苦，本应该是幻术从未正式存在过的潮水像温暖的羊水般轻柔地包裹住了她。 第43章 我们-4 　　“那是什么？奇迹？” 　　“你会说话？” 　　多莉在地面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手背上还能感受到没有冷却下来的血液在皮肤下涌动，多莉斜眼看着和自己搭话的另外一个自己，没有站起来，依旧躺着。 　　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这具身体太过脆弱，先前我即使能够思考但无法用这具身体做出任何反应。”幽灵少女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用双手将裙摆置于膝下，颇为淑女地蹲下，测过头打量自己的身体，“所以现在我很高兴，终于能够为别人去做一些事情。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个身体可以给你，或许这是对于我从未管教过罗伊德的惩罚。” 　　“哦不，我不会夺走你任何事物的，很快我就会离开。关于罗伊德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这种魔术。” 　　“这没有什么。” 　　罗伊德的身体在幻术消失瞬间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晕倒在多莉身边发出沉闷的一记重响。而幽灵则实在不想待在罗伊德身边，便试探着将手放在他们身后的铁门上，一用力便穿了过去。 　　多莉看着对方消失在门背后，又重新出现。 　　“里面也有两个人，小丑和罗伊德一样晕倒在地上，罗宾没有被你的奇迹波及到，不过他被吊起来了，我没有办法放他下来。” 　　“你说得对，我们要把他从这里带走。可问题是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我是指小丑和罗伊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费力从地上爬起，多莉试图打开那扇铁质大门。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种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不会按上一个随便就能被打开的门把手，在尝试着直接拧动把手和撞门无果后，略有嫌弃地和幽灵一起看向躺倒在地上的罗伊德。 　　最终多莉在对方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一把看起来足够结实的钥匙，以及一个被开了静音正闪个不停的手机。 　　即使身体和灵魂都在抗拒接听这个电话，但多莉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建。 　　“或许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塔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小丑和你的兄长。”某位慵懒魔术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吓得多莉差点扔掉手机，但还是强装镇定将手机放在耳边，见幽灵女孩也凑近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打开扬声器，整个地下空间都是老师的声音以及散不去的回音，“虽然我不介意你偶尔扔一两个不可回收物过来，但介于你那根本不知收敛的性格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别往塔里扔。” 　　“他是谁？”幽灵问。 　　“老师梅林，我的魔术就是他教的。在我的世界里最初罗伊德占据了我的身体，是他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将那把笨拙钥匙怼进锁孔，多莉终于推开这扇实际上没有想象中厚重的铁门，同时向幽灵抱怨，“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打电话给我，塔里可没有手机或电脑。” 　　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多莉干脆挂掉电话。她确实很想和对方说上几句话，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难闻的霉味传来，多莉忍不住背靠着门咳嗽几下，幽灵女孩弯腰摸上自己起伏的胸膛，似乎在这个身体如此脆弱而感到抱歉。 　　“这不是我们的问题。”多莉如此安慰对方。 　　同时她试探着向房间内望去，一下子被双手绑在从天花板垂下来绳子上的罗宾吓了一跳，对方的身体几乎破烂不堪但依旧紧绷起肌肉，试图去抵御不知名的伤害。视线一直凝视着门口，说不清那双蓝色眸子此时突然泛出的光亮代表的是希望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至少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 　　将手机放到桌上，小跑着冲到对方面前试图将这个可怜的大男孩放下来，但无奈绳子实在是太高，就连杰森自己脚尖勉强才勉强碰得到地面，多莉根本够不到对方，环视一圈房间里没有椅子，幽灵女孩已经穿过其他铁门去寻找可以用得上的工具。 　　“为什么？”多莉听到杰森在询问自己，对方几乎没有使用声带但声音还是过分沙哑，以及抑制不住地在颤抖，如果不是她正巧站在杰森面前或许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事实上我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你关系还挺好，别害怕，我们不会抛下你不管的。”多莉安慰对方，踮脚用掌心擦去杰森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多莉为面前这个大男孩感到揪心，一旦看到对方受伤有种自己也受伤了的痛楚，甚至比自己流血都难过，她现在甚至不觉得自己后背和肺部有多少疼痛感，只被对方的这幅模样吓到呼吸不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选择解决那个超大魔术之前先来带走杰森的原因。 　　但不知为何，她却在意识到这并不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时却狠狠松了口气，一直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却不能否认确实有那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还好面前的大男孩不是她的杰森。 　　幽灵少女从其中一个房间钻出来，面色为难地告诉多莉有个房间里摆满了不少可以使用的道具，多莉朝着对方的指令看向某个房间，门板上沾满红色印记。而当杰森也注意到多莉的目光时，身体突然开始没由来地挣扎，本就惨白的面孔看起来更加虚弱。 　　“我们不去那，哪里也不去，或许我可以爬上这张桌子，稍等一会儿。” 　　幽灵少女没办法帮忙，只能绕着杰森和多莉转圈圈，看着多莉费力将那张实木制的桌子推到杰森身边，再小心翼翼爬上去。 　　“你要怎样割开这根绳子？小丑不会用一根普通的绳子来绑住一个罗宾的。”幽灵少女问。 　　“你忘记了吗？我的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这点问题应该难不倒我。”从桌子上站直身体，那截绳子正好在多莉下巴处，对上杰森那疑惑的面孔，多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看不到她对吗？” 　　“谁？”杰森低下头回避过多莉的视线。 　　“这件事等会儿再说，我现在先把你放下去。”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到幽灵少女，多莉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将大拇指放在虎牙下方，一个用力指间便传来一阵刺痛，盯着手指将那些血液挤出抹在绳子上，犹豫片刻弯下腰对上杰森的目光，“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以为我再也没选择的机会。”少年干脆闭上眼睛，拒不回答这个问题。 　　多莉不安地看向身边幽灵，后者摇头表示她也没有遇过这种状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是不同世界的存在，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书里说过在体.液.交.换的过程中魔力也会被交换，这是我们的血，或许你吃了它就能看到那位幽灵，真正的多莉。”多莉说着将拇指上的血往杰森嘴唇上擦去，只要对方想舔一下嘴巴就好了，“选择权在你。” 　　如果是原本那具身体，她的血液或许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这个世界的可以，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足够虚弱，作为交换魔力异常强大。正当她在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时却发生幽灵红着脸在边上飞来飞去，甚至躲到房梁上不肯下来。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幽灵抱怨。 　　“经常有人这么对我说这句话，如果我说错了可以修改。”多莉嘟囔道，不再去看杰森的决定，握紧绳索低声吟唱。 　　她曾高塔里曾经练习过无数次，没有被恶意破坏过的喉咙，如泉水般流畅的咒语像唱歌似地从多莉舌尖被哼唱出，被血液沾染到的绳索开始发烫，没有花费太长时间，绳索便被腐蚀接近断裂，多莉连忙用两只手托着杰森的腋下，随着绳索断裂，噗通一声，多莉被杰森压倒在桌子上。 　　幽灵连忙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试图抓住其中某个人的后背，却直接从桌子穿了过去来到桌底，正好对上那张躺在地上小丑的正脸，不免发出一记尖叫，又急匆匆跑回房梁上呆着。 　　“所以，他们去了哪？我是指小丑和……兄长，塔在哪里？”幽灵低下头，看着多莉格外小心从杰森身下爬出来，生怕牵扯到对方伤口，“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就随口问问。” 　　“塔？”没有丝毫犹豫舔了嘴唇的杰森重复着这个来自于顶端幽灵的话语，吃力使用重新回到自己控制的身体用肩膀支撑自己从桌子上直起，结果不小心一屁股又坐到地上，在发出一记痛苦闷叫时仰头与躲在房梁上的幽灵对上视线，金发像水藻一样漂浮在空中的幽灵立即躲了起来。他几乎皱起眉头，但很快调整好心态用被小丑遗落在角落的一根铁丝解开还套在自己手上的绳索，望向一边被丢在一旁无人理会的J字型烙铁，“他们还会回来吗？” 　　多莉正伏身趴在桌面上往地下爬，杰森干脆一瘸一拐上前两步将其抱下来。 　　好问题，多莉也想知道答案。 　　按照过去她曾居住在塔里的经验，那里并不是一处来去自如的旅馆或者酒店，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见到除了老师之外的人类或者梦魇、也没有见过除了芙芙之外的任何动物。 　　“我不知道，大概率是回不来的。不过这不重要，既然你相信我们，我们肯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就结果而言，她的那位魔术师老师并不是一位喜欢做善事的老好人，不把对方像芙芙一样直接丢出塔外就算好的了。 　　多莉抓住对方因凝固的血液而变得硬邦邦的袖子就往外走，不过在刚离开那间令人不适的房间后，本应被合上的暗门不知何时被人开启，没等多莉反应就被杰森捂住嘴巴躲到楼梯下方。 　　“是黑面具和小丑女，他们都不是好应付的角色，我们还可以离开这里吗？”幽灵仗着没人看得见她直接飘上前去查看敌情，回来时却一脸萎靡，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你们肯定能离开这里。”杰森从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打量黑面具和小丑女，对方显然已经发现晕倒在地的罗伊德并开始警觉起来，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能够将身后这个姑娘送出去。 　　他当然想要离开这里，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抛下这两个试图闯进来救他的……见鬼的人和幽灵。 　　“是我们，我们会离开这里的。”多莉纠正对方的措辞并对幽灵招手，抽出杰森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小刀又一次划破手指，使用血液低头在对方手心画上一个简单的阵法，“这是一个简单的幻术，放轻松点，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实际上还带有一些治疗的附加作用，但多莉还没有决定要不要使用，在没有魔术礼装的情况下使用治疗魔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意识成为一个累赘。 　　最开始她治疗她的杰森时昏迷了好几天！ 　　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幽灵，或许她的存在并非独一无二。金色短发随着魔力流转无风而动，多莉盯着对方手上的阵法如此想到。 　　见到躺倒在地上小丑的小丑女已经打开房间里的摄像头查看回放，发现那个突然闯入的捣蛋鬼是罗伊德。 　　“见鬼的，罗伊德那个傻子已经躺在外面地上看起来像死了一样，是怎么闯进来在伤害了我的小布丁后带走这个罗宾的！”小丑女大叫道，抱着小丑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状况。 　　“他们走不远的。”黑面具则一声不吭直接提着他的手.枪就向外走去，他比小丑女更聪明的地方在于猜到了多莉她们会躲在哪里。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幽灵时不时改变自己的位置来确保能在敌人袭来之前给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提前通风报信，同时她也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甚至可能比瘸着腿的罗宾还要命，“不用顾忌这个身体，请随意使用里面的魔力。” 　　可魔力不是放在那里直接拿来就可以用的，必须经过魔力回路的转换。 　　不想辜负幽灵一片好意的多莉只是默默点头，将咳出来的血悄悄擦在罗宾袖子上，她现在只觉得身边这个青年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本应该是她带着罗宾跑，但自从他们在自己的幻术掩饰下踏上楼梯后，多莉几乎被对方拎着腰带着跑。 　　“这里有河吗？或者海也行。”多莉问杰森。 　　“我知道。”杰森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他在这呆了至少半年对这里了如指掌。如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各项机能出乎意料得好，那条本以为已经断了的腿竟然还能够用来走路，简直不可思议。 　　与之相对，他能感受到身边这个不知为何今天突然闯入自称来自异世界的少女在逐渐变得虚弱，即便对方在努力隐藏，但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蠢货甚至将咳出来的血擦在他的袖子上，他又不是那个飘在边上不谙世事的幽灵。 　　踏出地下洞穴的瞬间，多莉几乎贪婪地呼吸着面前比起地下干净得多的空气，但杰森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将她扛在肩上选定某个方向就向其奔去。 　　他不想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多停留哪怕一秒钟。 　　“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她看起来快要晕眩过去了。”幽灵飞到杰森面前指责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提出任何要求，但她是无辜的，救了你的人是她，对你冷眼旁观的人是我。” 　　“……我同样认为你是无辜的。”忍着腹部的疼痛，杰森换了个姿势将多莉横抱在胸前，对方果不其然脸色苍白，额头上甚至开始沁出汗水。 　　被换了一个姿势的多莉终于感觉好受些，忍住从胃部传来翻涌不停的呕吐感弓起背，越过杰森紧绷着的下巴瞥了眼许久未见的天空，杰森显然也注意到这个异常抬头向上张望，另外一个哥谭果然离这里越来越近。 　　于是她取出手机对着最后一个号码回拨回去。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找到一条河然后一起跳下去，我保证能带你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忍住想要骂脏话的冲.动，望向天空中的悬浮都市，多莉知道这个麻烦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 　　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她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次她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 　　“我相信你们。”杰森毫不犹豫回答。 第44章 我们-5 　　“阿卡姆城是什么？我只听说过阿卡姆疯人院。”多莉闭上眼睛，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决定随便说些什么。 　　“以前的院长成为了哥谭市市长，他将疯人院扩建成了贫民区的一部分，这个岛屿本身就是阿卡姆城。”幽灵在边上做解释。 　　“请和我说一些关于罗伊德的故事吧。在我的世界中我从未与他交谈过。” 　　“我也没有和他交谈过。他认为我在出生前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脑萎缩，我不知道当时确切发生了什么，先前我确实不太能正常地思考。哦，我也要和你说一声抱歉，从未帮助过你，罗宾。”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不是很想回答，但又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幽灵总是拿着满脸愧疚面对自己，杰森忍着疼痛安慰这个幽灵。 　　哈，多么伟大的举动啊，他竟然在安慰一个先前在对他施暴家伙的妹妹。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无辜的，甚至每当幽灵在场时，绝大多数人会顾忌罗伊德的存在下手轻很多。 　　杰森不想再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情，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幽灵的存在确实会让他感觉好受些，说得难听直白一些，这让他至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有时他也会幻想面前这个看起来无法分辨善恶的小傻子能有一天会不小心遇到蝙蝠侠，然后告诉他被小丑抓走的罗宾在这里。 　　哈，该死的蝙蝠侠。 　　一想到在仅仅离开对方半年后，自己在疯人院地下忍受着几乎整个哥谭的恶意，对方却丝毫没有寻找自己的打算，反而制造了一个新的罗宾，杰森甚至觉得腹部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他的面孔不自觉变得扭曲起来。 　　“你看起来快要哭了。”幽灵飞的很高，她能看到不远处就是一处断桥，下方就是汹涌的水流。 　　“闭上你的嘴。”杰森恶狠狠地说道。 　　幽灵果然不再说话，倒是多莉仿佛听到了水流声，勉强睁开几乎黏连在一起的眼皮，一只手搭在杰森肩膀上借力向断桥看去。 　　“跳下去，它们会带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多莉有气无力地说道。 　　杰森是个狠人，没有问缘由也丝毫没有犹豫，抓紧多莉对幽灵说了句跟上就直直跳进水中。 　　没有意料之中的窒息感和撞击水面的痛楚，水流仿佛有意识地轻柔接住了他们两人，瞬间被水波所包裹住，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幽灵也不例外，杰森瞪大双眼，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水流的推动下前往另外一个地方。 　　阳光透过水面洒进本应漆黑的河床，杰森甚至能够看清水流动的痕迹，水生动物从他身边游过，多莉的短发顺着水流刺得他皮肤发痒，而边上那只幽灵的金色长发使她像只翻滚的黄色海藻紧跟在他们身后。 　　旋转、混沌、不堪。 　　此时多莉却对周边的景致毫无兴趣，她只知道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吐出来，这感觉就好像第一次被黑面具用.枪.抵着额头，但最终对方的子.弹射.入被放置于阵法中心那个罗伊德的玩偶身上，整个阵法被炸裂开来的血浆染红。 　　然后她犯了一个错误，瞬间被染红的房间使她有一瞬间使用魔术的冲.动，她想要使用一个小把戏来保护自己，但那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陷阱，微小的魔力被作为整个魔术最开端的那个支点，接下来整件事情的发展都脱离了她的控制。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是她的错，她必须要挽回这个错误。 　　但是为什么？是谁在带领他们完成这件事，如此巨大的魔术不可能是通过爱德华兹那流出去的书籍自学而成，一定有谁在后面推波助澜。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直以为魔术师不会加入人类之间的斗争。 　　多莉睁开眼睛，金色长发散落在自己身旁，面前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幽灵的面孔，像条人鱼一样在水中穿梭自如，蓝色眸子正担忧地望向自己。 　　“你不会魔术？”多莉问。 　　“我以前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啦。”幽灵笑着回答。 　　是了，几乎在一瞬间多莉突然明白了某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幽灵和杰森都不是魔术师，但现在他们都被她的魔术所包裹住，就好像在一开始在见到她的杰森和理查德时，毫不犹豫为他们使用了魔术，允许这两个对魔术毫无概念的家伙待在她所制作独属于自己的魔术工房内。 　　魔术师与普通人类的界限真的要分得如此清晰吗？ 　　“我先睡一会儿，但我保证你们会前往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的本源不会欺骗我。” 　　杰森听见被自己抓着手臂的姑娘低声呢喃道，接着对方突然松开抓住自己衣领的爪子，整个身体肌肉接近于放松，如果不是他还抓住对方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被水流冲散。 　　不过还好他抓住她了。 　　多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沉沉浮浮，偶尔睁开眼睛能看到熟悉的韦恩家屋顶，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她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昏迷状态。 　　这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体验。 　　再一次从床上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可能回到了原本世界，毕竟以她那贫瘠浅薄的阅历，总是认为水流会带着他们去到蝙蝠侠所在的场所，或许杰森已经在他曾经的搭档那里得到了良好的照看。 　　不过这次边上没有一个睡着的她的杰森，被换成了一张舒适的沙发椅，多莉从床上跳下踩在柔软的拖鞋上，经过几分短暂的犹豫，悄悄打开房门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她经常来韦恩家玩，通常来说边上总是会跟着那么一两个向导，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到处乱逛还是头一回。 　　但没过多久她就被抓到了，某位尽职的老管家出现在走廊尽头，眼里满是不赞许。 　　“我知道或许不该到处乱跑，但我醒来时没有见到任何人。”多莉小跑着凑上前去，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试图讨好对方，以免去一顿毫无威慑力的责备。 　　阿福是个和蔼的老头，总是能原谅她犯下的所有错误。 　　“或许这是我们的失误，但你需要原谅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照看你，布鲁斯老爷在来的路上，在见到他之前有什么需要提出的要求吗？” 　　阿福打量着面前这位被杰森少爷带回来的少女。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将杰森带回蝙蝠洞的少女，看上去确实如杰森所说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他很快就意识到面前少女将他认错了人，但他决定忽视掉这个小小的意外。 　　“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那需要看您提出的是什么请求。” 　　“我想要让您亲我一下，额头就好，我想要知道那是种具体怎样的感受，这种请求是可以被接受的吗？” 　　“哦，这可真是个让人不知所措的请求，只要你不介意的话。”阿福弯下腰俯身掀开对放刘海落下一个轻吻在额头，就像他对其他几个罗宾小子做过的那样，“感觉如何？” 　　“很神奇的感觉，不过不讨厌。但我不明白这和嘴巴的亲吻有什么不同，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会客厅？” 　　多莉甚至走在阿福前面，她去过会客厅所以认识路。阿福却见面前这位过于放松随意的少女有了其他想法，不是糟糕警觉的那种，而是来自长辈的欣慰。 　　看来在另外一个世界，布鲁斯老爷会比现在他服侍的这位更加开明，毕竟蝙蝠侠不会随便让一位陌生少女入驻韦恩庄园。 　　“比起用嘴巴轻吻，我刚才对小姐您的举动更像是一种祝福，希望您能获得一个更好的未来。”阿福轻笑道。 　　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在蝙蝠洞里观看蝙蝠侠和迪克争执这位来路不明的小姐，但在十分钟后他就认为那是毫无意义的争论，他们为什么要去质疑一位已经被蝙蝠家族承认了的小姐？ 　　轻车熟路推开会客厅的门，多莉刚打算坐到先前和杰森一起坐过的那张沙发上，一头金色长发突然从屋顶上垂下，没来得及反应，幽灵已经一把用她什么都摸不到的手虚掩在多莉嘴巴上。 　　“我察觉到你醒了我就来了。听着，我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只告诉我们自己。”幽灵仗着谁都看不见坐到她对面的茶几上，眨眼说道，“韦恩先生就是蝙蝠侠。” 　　多莉的嘴巴张开又合起，立马转过身半跪在沙发上看向站在身旁正为自己倒茶的管家，右手不自觉摸上僵硬的后背，什么都没摸到。 　　现在的她是一头短发。 　　“你把我们带到了蝙蝠洞，不管是我还是杰森当时都惊呆了，他差点和蝙蝠侠打起来，但蝙蝠侠抱住了他，我发誓他那时候一定哭了，不过出于对那个大男孩自尊心的维护我决定假装没有看见这件事，但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幽灵飞到沙发背上继续唠唠叨叨地说着，仿佛要将多莉睡过去的事情一并说完。 　　但多莉哪听得下去，她的脑子在听到韦恩先生是蝙蝠侠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宕机，之后只能看着幽灵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韦恩先生怎么可能是蝙蝠侠呢？ 　　如果韦恩先生是蝙蝠侠杰森曾经是罗宾，那按照蝙蝠一家的排序，那岂不是迪克就是鸟妈妈夜翼、提姆就是揍了她的罗宾、达米安就是鸟宝宝？ 　　这逻辑竟然见鬼的成为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小姐？”阿福看着面前这位显然在神游的少女，轻拍其肩膀示意她转回身，“布鲁斯老爷来了。” 　　多莉扭过头，一直被她视为偶像高大帅气的男子正站在门口打量她。或许对方并没有恶意，至少在尝试着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富有亲和力，但谁又能忍受蝙蝠侠对自己的打量呢？即使她在原来的世界中从未遇见过蝙蝠侠。 　　或许布鲁斯之前就是这样打量她的，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多莉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如果只有韦恩先生瞒着她自己是蝙蝠侠也就算了，多莉能够理解，毕竟他们之间不熟，甚至说不上有什么关系。但杰森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情，一点点都没有，韦恩庄园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甚至是那位突然对她百依百顺的现任罗宾提姆，或许芭芭拉和卡西渡鸦也知道，她们看起来总是有自己的小秘密。 　　但谁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情，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你很难过，或许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这两天我已经对韦恩庄园了如指掌，包括蝙蝠洞。”幽灵穿过布鲁斯的身体又回到多莉身边，提供自己的建议，“如果你想要找杰森我也可以带你去找他，现在他正在教堂和一个叫做.爱德华兹的年轻人讨论天上那个正在坠落的城市。” 　　多莉点点头又摇头，低头躲过布鲁斯的视线，将拇指抵在舌尖，虎牙停留在皮肤上方。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韦恩先生。”犹豫片刻，多莉还是决定给面前这位可怜又狡猾的老父亲一次机会，“我想知道您和杰森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儿子。”布鲁斯没有一丝犹豫。 　　多莉死死盯着那双蓝色眸子，最终只是失落地低下头，咬破自己的拇指。 　　或许那是他最真诚的答案，却不是多莉想要听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视角看幽灵 　　多莉：美人鱼 　　Ak桶：翻滚的黄色海藻 第45章 我们-6 　　“你知道吗？其实想要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或许是多莉在这个世界停留时间逐渐增长的缘故，使用魔术时的副作用在逐渐减少。使用幻术隐匿自己的存在后多莉便跟在幽灵身后，躲到一间据说没人会去的房间。 　　那间房间看起来没有人使用的样子，干净得可怕，多莉一屁股坐在床上将自己摔了下去解除了魔术。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最开始启动了这个魔术的确实是我的魔力，只要我消失这个魔术就会被终止。你知道是谁在最开始策划了这个魔术？我猜是我那个世界的罗伊德，他恨我恨得牙痒痒。”多莉翻了个身对着幽灵抱怨，“不过不用担心，对于我来说死亡并不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或许我会回到塔里。” 　　“听起来很寂寞。”幽灵点评道。 　　“是很寂寞，那里只有我和老师两个人。哦，现在可能会再加上你这个世界的罗伊德和小丑？天哪，我突然不想回去了，老师不太喜欢人类，他甚至将他们称呼为不可回收垃圾，实际上他们应该是可燃垃圾。”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的意思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你，一定有能够用得上的地方不是吗？就好像现在你正在使用的是我的身体，或许我还能在其他地方派得上用场。”幽灵无视了多莉那危险的发言。 　　“可你对魔术一窍不懂，我们总不可能从头开始学起吧。”多莉嘟囔道，她想起自己刚开始学习魔术的场景，枯燥乏味。 　　那是她在那座高塔中唯一能做的事情。 　　或许还有其他排遣方式，比如说那些比自己年纪大上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故事书，多莉能够读懂其中每一个字母，却依旧无法理解事情为何会如此发展。老师一直安慰她等她离开高塔以后，所有的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说起书本，多莉依稀记得爱德华兹曾借给罗伊德一些魔术书，问题是她一直坚信没有魔术天赋的罗伊德不可能凭借那些书本就策划出规模如此之大的魔术。 　　“你说教堂的爱德华兹是个年轻人！”多莉突然从床上坐起，“可是在我的世界里爱德华兹是个看起来快要入土的老顽童，看起来比阿福还要老。我要去见那个家伙，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幽灵为难地移开视线，在多莉面前穿过天花板又重新飘到面前，耸肩说道：“或许你可以和蝙蝠侠合作，他是个好人。” 　　“一个把杰森忘在疯人院里的好人，连自己身份都不敢告诉别人的胆小鬼，我现在不想和这个庄园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待在我的房间里。” 　　房门突然被打开，多莉没反应过来还坐在床上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青年，穿着黑色T恤的杰森现在看上去好极了，完全没有刚开始见面时的破碎感，精神得感觉能扛起一头牛。 　　倒是罪魁祸首幽灵被吓了一个激灵直接冲出窗外，但没过几秒便老老实实回到房间里承认错误。 　　“是他告诉我可以随意使用这个房间的，他还保证这里不会有窃听器。”幽灵涨红了脸从多莉面前飘过小声解释。 　　“窃听器？”多莉阴沉着脸重复这个词，她当然知道她的室友在她身上装过窃听器，但不代表她知道韦恩庄园里也会出现窃听器。 　　“蝙蝠侠一贯的把戏，所以我听说有人要搭顺风车？”杰森挑眉，对看起来即将发火的多莉连忙解释道，“你说话声音实在是太大，我在走廊上就听见了。” 　　“我真不明白，你就这样和蝙蝠侠和好了？你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你做了什么吗？”多莉走在前头，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世界的爱德华兹，“你怂恿我和你一起绑架了德雷克先生，还在他的头上铺了一整层的炸弹。” 　　“酷，我喜欢这个点子，下次可以试试。所以你那个世界的我甚至告诉了你我们的秘密身份？他可真喜欢你。”杰森嘟囔道。 　　几乎可以称得上罪魁祸首的幽灵立马飘到多莉面前双手比了个大叉，疯狂摇头。多莉能怎么办？她只好咽下心里的怒火点头。 　　可事实上她的室友兼好搭档什么都没告诉她。 　　“他才没那么喜欢我。”最终多莉只能憋出这么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你喜欢他？”杰森瞄了眼飘在边上的幽灵，咂嘴问。 　　“喜欢啊。”从最后一阶台阶上跳下，多莉回答，“我干嘛讨厌他？” 　　幽灵从多莉胸前穿过，也鹦鹉学舌道：“干嘛讨厌他？” 　　总感觉很烦躁。 　　决定无视掉面前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可能都没自己一半大的非人类，杰森快步离开别墅一脚跨上摩托车，耳边却突然接收到来自蝙蝠侠的信息。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位近日来对他格外关心的男人只是让他注意，多莉的体检报告显示对方身体格外脆弱经不起剧烈活动。 　　“难道你觉得我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杰森能感受到多莉跟在后面爬上摩托车，两只手攥紧他的衣服，“我不是你。” 　　“在我那个世界，杰森会一直载着我满哥谭跑，很刺激。到时候等我离开你也可以试试。” 　　布鲁斯能够通过杰森的耳麦听到独属于少女的声线从边上传来，如此富有生命力。同时他也还记得就在前不久在会客厅见到这位少女时，对方的脸上满是警惕和怨气，甚至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他或许是想要感激她的，但绝非强迫对方，所以任由面前这个姑娘毫无顾忌地在这座庄园里任意游走，这是他能给面前这位罗伊德的兄妹最大程度上的善意。 　　最终布鲁斯只是在一阵沉默后告知杰森，爱德华兹已经离开教堂，不过迪克正在跟踪对方并且把定位发给杰森。 　　摩托车被发动，耳朵被暴露在冷空气下冻得发红，这位杰森驾驶技术狂野无比，转弯时他们几乎与地面平行，吓得没见过世面的多莉掐红了杰森的腰。 　　见鬼的。 　　那点疼痛对于杰森来说显然只是蚊子腿，但他就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好转动把手，尽快赶到迪克标记的位置。 　　“你要去哪！”多莉大喊。 　　“谁知道，我都一年多没逛过哥谭，这里变化可真大。”杰森回答。 　　倒是幽灵飘在上空，见到的东西比他们更多，告诉多莉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公园。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尤其是当杰森的摩托车在一座断桥边停下时，多莉突然想到一件不太可能会发生，但不排除其可能性的某个猜测。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黑人男子正坐在断桥的截面边，在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后转过头来，嘴角向上翘起牵扯起下巴上的刀伤，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刺耳的尖叫声来自于轮胎和地面的摩擦，杰森发誓他前面压根没有在桥上见到任何人影，但那个黑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桥面上，仿佛等候多时。 　　谁能告诉他那个本应盯紧对方，该死的夜翼迪克去了哪里？ 　　“如果你打算来个魔术师之间的交流，我不会拒绝，不过建议你带上这玩意，不然我可不保准会不会突然加入你们之间的谈话。” 　　接过杰森丢过来的耳麦，多莉犹豫看向已经向马库斯飘去的幽灵，匆忙扣在耳骨上也跟了上去。而杰森则打开另外一只耳麦在确定多莉的那只在正常运转后，停顿半刻将这里情况汇报给蝙蝠侠，包括失踪的夜翼。 　　杰森知道马库斯一直在等待一个和多莉交谈的机会。 　　自从来自异世界的少女和……那个见鬼的幽灵将他从阿卡姆城带出来后，他的伤口如同被施了魔法奇迹般痊愈，用脚趾头想想就可以将他身上的这些奇迹和自从将他带到蝙蝠洞以后昏睡不醒的金发女孩联系起来。 　　好在对方与这个世界并不是毫无联系，这个世界的她正像只跟屁虫一样黏在他身后。也是，毕竟现在只有少数人能看到那个幽灵，而他就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 　　这只幽灵虽然对魔术毫无概念一窍不通，但绝对称得上天赋异禀，她的直觉强到可怕。对于天上那座正在堕落的城市只看一眼，就告诉他那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幻术，想要解决起来并非十分困难，同时将他们引到那间当他还是一个罗宾时完全没注意过的教堂中，与那位名为爱德华兹的年轻司祭见了面。 　　中年男子自称马库斯．爱德华兹，从他父亲手中接下这个教堂。在见到迪克和杰森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对飘在空中的幽灵说的。 　　“你可真专一。” 　　打着哈欠的马库斯黑眼圈看起来和那个抢了他位置的新人有的一拼，让杰森拳头发痒。 　　幽灵平时虽然看起来胆子大，那都是仗着别人看不到她所以在那瞎折腾，等她真的被第三人发现自己存在后倒像个乖宝宝一样躲在杰森身后，哪都不去。 　　那是一场不算愉悦却意外通畅的对话，他们甚至达成一致，顺利到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在我那个世界是你将我带了过来。”多莉走到马库斯身后几步路的距离警觉停下，看向断桥对面的罗宾逊公园，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与恶意传来，“真正创造出这个魔术的人不是我那个世界的罗伊德，也不是我那个世界的马库斯，而是这个世界的你。” 　　“纠正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世界的区别，我们就是我们。”马库斯指出多莉话语中一个细微的错误，“事实上刚见面时我不是和你说过，执行这个魔术的是我们，但为什么你看起来完全没有理解的样子？” 　　多莉想起来她被自己世界马库斯带走的那天自己的确有问过他是谁在执行这个超大魔术，当时马库斯的回答的确是我们。 　　“所以那指的是不同世界的你们，而不是指我和我那个世界的马库斯？”多莉问。 　　“他们是一样的，多莉。”幽灵佯装趴在多莉身上插.嘴，“他这个存在没有世界之分，能够与其他世界的自己交流。我猜测那是某种天赋，就像我们一样。” 　　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多莉也就不再继续低头俯视对方，护住屁股下的裙摆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与面前这位几乎可以称得上半个朋友的便利店大叔平视。 　　“她说得对，我们就是我们，世界无法区别我们的存在，因为对于我们来说世界的屏障并不存在。事实上这个魔术虽然是我们策划的，但我本身对它并不是太感兴趣，只不过有人支付代价让我去实现而已。”马库斯赞同幽灵的话语。 　　“魔术师不应该参与人类的纠纷。”多莉指责道。 　　“因为他给得足够多” 　　“哪个世界？” 　　“对于你们来说，每个世界。” 　　瞧，这就是多莉不喜欢和魔术师聊天的原因。通常情况下他们会如实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不会说谎，但即便如此你也很难从中找到你真正想要的答案。 　　至少她遇见的魔术师们都是一副模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黑面具给了你足够多的报酬来完成一个足以写进魔术史的魔术，但他本人还被关在阿卡姆城？”幽灵的姿势和多莉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对方将整个身子埋在金色长发中，只露出一张满脸不悦的面孔。 　　“因为罗伊德。”多莉突然想到什么，“在我的世界里，罗伊德对魔术充满执念，因此他诓骗了那群……疯子，真正和你达成交易的是那个人。你在我的世界就住在我楼下！你们一开始就认识？” 　　“事实上你的那间房子就是我帮罗伊德找的，放眼整个哥谭，那里几乎是唯一能够和地脉搭得上关系的场所，所以你才能制作出如此之棒的魔术工房，喜欢吗？”马库斯说。 　　多莉点头又摇头。 　　她喜欢那间可以远远望见那座高塔的家，但未曾想过在她来到那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前，已经被人算计得一清二楚。 　　而且那个人还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存在，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被那个家伙所唾弃，但当真相从他人口中说出时却依旧感到难受。 　　那是罗伊德，本应该成为“我们”的存在。 第46章 我们-7 　　“事实上这个人在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应该讨论如何去阻止这个荒唐的魔术，而不是其他的一些什么。”幽灵的直觉出乎意料地好，在察觉到在场另外两个人目光都转向自己后却开始表现出不安，她扭头试图寻找另外一位可以让她感到安心的存在，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现在这座大桥上只有两位魔术师与幽灵，“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这个魔术存在的意义以及阻止它的方法就行，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对于你们这种天才来说不是再简单不过？”马库斯挑眉，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你甚至曾经成功毁坏过一次那个家伙召唤出来的海魔，真有意思。” 　　“……我不是很确定我现在想的那个念头是否正确。”多莉试图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却觉得那些猜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且过于危险，停留于舌尖却没办法表达出来。 　　先前多莉通过破坏为海魔提供魔力作为魔力炉心的螺湮城教本来消灭海魔，但这次多莉不能为了阻止这次魔术而破坏掉这次的魔力炉心。 　　因为那是一整个哥谭。 　　这座城市的魔力实在太过贫瘠，也因此那群策划了此次魔术的家伙们选择将整个哥谭作为画布，用这座可怜的城市制作出一场足以写进史册的超大魔术。 　　而目的仅仅是为了成为一座崭新城市的主宰者。 　　为拯救哥谭而去毁灭哥谭，不用想多莉就知道在两个世界相撞被毁灭之前，她会先被那位……蝙蝠侠先生好好教训一番。 　　“我是说，如果你决定了做某件事情，我绝对不会拒绝。”幽灵尝试着鼓励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事实上幽灵在第一次见到马库斯后就几乎察觉到整件事情的真相，但对于她来说没有选择的余地。 　　或者说无论是多莉还是幽灵，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说她们决定破坏这个魔术的话。 　　“不要用如此无辜的目光看我，对于我来说没有对与错，实际上我早就收到足以支付整个魔术的报酬。你们知道的，对于我们来说总是有些事情难以拒绝，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这个魔术最终会发展成怎样的结局？” 　　马库斯依旧保持他那几乎从未改变过的微笑，但那半睁开的眸子中是遮掩不住的狂热，他滔滔不绝对于面前两位同类毫无保留。 　　“这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但被允许融合的仅是其中一座城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重新塑造出第三个世界？还是说一个世界的城市将会成为另外一座城市的投影？那若城市消失后它原本所在的位置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变成黑洞？还是成为不存在之地？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不是吗？探寻本源，或许这也能帮助我们找到寻找根源的捷径。” 　　“我们会制止你的。”多莉皱眉，她并没有对这座城市拥有过多的感情，实际上真的消失了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她对于马库斯提出的理论十分感兴趣，如果能参与其中对于她们魔术师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但她依旧不能允许这个魔术实行下去。 　　因为在那座名为哥谭的城市，有着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的家人与友人。 　　正当多莉决定继续说出自己的计划时，幽灵却伸出手放置于多莉面前抢过话头。 　　“如果我们制止这个魔术，你会制止我们吗？”幽灵问道，她对马库斯提出疑问，视线却紧盯多莉，试图从对方这张自己的面孔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她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存在，即使拥有不同的生长环境，但最初的本质并不会被改变。 　　多莉对幽灵挤出一个勉强却毫无芥蒂的微笑。 　　正如幽灵能够察觉到多莉的意思，多莉自然也能察觉到幽灵制止她说话的理由。 　　作为占据了幽灵身体的她说出的话语会一字不落地被耳麦另外一头的杰森所捕捉，但显然电子产品无法捕捉幽灵这种理论上非科学的存在。 　　“我说过，报酬已经收到，我虽然好奇接下来的发展却无意去推动。”马库斯摇头。 　　“我骗了杰森，他们至今以为上方的城市只是幻觉。”得到马库斯的肯定后，蓄谋已久的话语脱口而出，幽灵飘到多莉面前，金色藤蔓挡住另外一个世界自己全部的视线，少女低下头叹息，“迪克是我让马库斯藏起来的，为的是让他真正离开这里，不要将过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 　　“别这样，这不是你一个人做出的决定。”多莉抬起手试图抚摸幽灵的脸庞，即使她无法接触幽灵，但依旧希自己的举动能够让对方感到好受些，“我猜我们现在的想法是相同的对吗？” 　　“什么想法？或许也能让我参与一下？”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也或许是因为马库斯动了手脚的缘故，耳麦的声音大的吓人。 　　尤其是多莉被一跳，那只纤细的手直接穿透幽灵脸颊出现在对方金色长发的另一端，在场三人都楞住，但很快大家都笑出声。 　　幽灵是最先笑起来的那个，旁人听不到的笑声响彻这座断桥，漂浮在空中捂着肚子试图用动作来表现出笑弯了腰几个字，幽灵飘到多莉耳边大喊：“结束这场闹剧！” 　　“我们做出了某个决定。”多莉也擎着笑对杰森说道。 　　“你们听起来很开心，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不如和我分享一下？”杰森问，他刚通过耳麦和阿福联系完切换到多莉这边，就听到这位异世界姑娘似乎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 　　“你说得对，那是一个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正确无比的决定。”多莉点头，她看见马库斯对自己投来不赞许的目光，但只当做没看到，笑着招手让幽灵靠自己更近一些，“你知道的，我们是魔术师，所以我们所做的大多数决定都与魔术有关。即使这个决定也确实和魔术有关，但同时也和你们有关。” 　　多莉的“你们”指的是每个世界的杰森。 　　她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原本世界的杰森和小理查德，以及那群欺骗了她的朋友们，她才不在乎该如何去阻止这个魔术。和马库斯一同观测并记录下这个魔术的发展才是一个真正的魔术师应该做的事情。 　　好吧，或许如果她真的那样做的话大概率会遭到自己老师的责备。 　　“所以你找到夜翼了？”多莉问。 　　“谁知道，有人看到那家伙在唐人街，我在去的路上。”杰森回答。 　　从小被捆.绑在罗伊德身边的幽灵自然是不清楚唐人街离这里有多远，但在哥谭生活了个把个月的多莉知道，杰森一定在离开她们后马不停蹄向唐人街赶去，这意味着对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在她们面前。 　　脱下耳麦交给马库斯，多莉从桥面上站起，望着下方在阴云遮蔽下几乎发黑的河水，抬头凝视漂浮在前方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幽灵，没有阳光，对方的蓝色眸子灰扑扑的，但多莉依旧觉得好看得很。 　　魔术一旦被发动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使破坏阵法也无法对已完成的魔术进行任何修正，除非破坏掉这个魔术的魔力来源亦或者是魔力炉心。 　　十分不幸的是，无论是最开始制作了这个魔术阵法的血液、还是在发动之初作为最开始的那一块踏板的魔力，全部来自于多莉的身体及灵魂。 　　因此多莉正是这个超巨大魔术的魔力来源。 　　“你会离开我的身体回到原来的世界，然后彻底离开那个世界。”幽灵注视面前自己的身躯，几乎怜悯用双手捧住对方的下巴，“我很抱歉，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另外一个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 　　天赋从来都不是免费的。 　　即使多莉在十六年中从未使用过她那具强有力的身体，但那始终是独属于她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体。但幽灵不一样，她的身体脆弱到如果不是多莉这个突然闯入的存在，她将会永远浑浑噩噩被禁.锢在罗伊德的阴影之中，直至死亡。 　　这就是幽灵得到这无与伦比天赋的代价。 　　“对于我来说，从来没有我的世界这一说法。”多莉面对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眨眼微笑，“我所喜爱的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可以是不同的世界。但我无法容忍其中某个世界的消失。” 　　多莉很难描述她现在的心情，或许正在因为找到解决方法而感到愉悦，却同时因为同样的原因感到伤感，她认为那样做可以让所有人得到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可惜那个结局中似乎并没有她的存在。 　　不过那并非十分重要的事情，最糟糕的结局不过是回到塔中，继续重复过去十六年来的生活，或者干脆去到一个崭新的、谁都不认识的世界。 　　人生来就与死亡相伴，她甚至在最开始已经注定了那样的结局，不过是在某位也不知道称不称职兄长的怜悯下多活了一段时间而已。 　　“但实际上我很害怕一个人，寂寞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所以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你能陪着我吗？”多莉询问。 　　“我会在你离开以前，永远相伴于左右。”幽灵旋转于多莉身侧。 　　马库斯看着面前如精灵般的少女们，毫无迷茫向前踏出一步。短发少女直直向深处坠落，而长发幽灵则没有一丝犹豫，下一瞬间头朝下便向着消失在河水中的身体冲去。 　　似乎有金色光芒在四周闪烁，又似乎没有。 　　将那只吵闹的耳麦踩碎，马库斯站在断桥边缘俯视那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暗流涌动，他看见那金色幽灵穿梭于水流之中渐行渐远，金色棉絮般长发如同黑夜中耀眼的萤火虫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抬头望去，那座本应在几日之前就早已堕落的城市，依旧如浮萍漂浮在空中。 　　脆弱，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纠结要不要来个幽灵和她的杰森的番外…… 第47章 寂寞在唱歌-1 　　幼童的记忆从那座高塔中开始。 　　银发比书里妖精还要好看的梦魇是她的老师，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永不凋零的鸢紫色花海，书架上抽出来的任何一本书籍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孤本。 　　在那华丽、昂贵、永恒、唯一的外表之下，是名为孤独的少女。 　　天空中是被阴云所包裹住的另外一座城市，多莉放任这具身体在水流的引领下浮沉，幽灵最终实现了她的诺言，直至多莉失去意识、灵魂从那具身体里被剥离，金色发丝至始至终如同蛛丝般从未离开过她。 　　温暖。 　　柔软。 　　不同于先前被迫在两个不同世界中穿梭，主动离开另外一个世界回到起点，这段旅程对于一个孤独的灵魂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颠簸。 　　光是睁开眼睛就能让多莉感叹，原来眼皮可以如此沉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并不陌生的天花板，韦恩庄园无论每个角落几乎都被刻上这个古老家族的烙印，就连天花板都带有那股令人疏离的刻板。 　　窗帘没有被拉上，清晨的日光透过干净得仿佛不存在的玻璃映射出漂浮于空中的尘埃，星星点点宛若银河。 　　太久没使用过的身体像被放久了的玩偶，每动一下多莉都几乎能够听见骨头之间的某种摩擦声，单调却富有生命力。 　　从床上坐起，透过巨大窗户能看到窗外空中那摇摇欲坠的城市，转过头，似乎许久未见的青年如同她出门前一刻没有变过动作，正躺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看起来可爱极了，她几乎都可以原谅他隐瞒布鲁斯就是蝙蝠侠这件事。 　　她没有办法对杰森生气。 　　或许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就好像她接下来要去做的那些。 　　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下，赤脚走在厚实的地毯上，多莉走到仰面睡在沙发上的杰森旁，不自觉蹲下细细查看对方正轻微颤动的睫毛。青年拧着眉毛看起来睡得并不安慰，但没有任何被吵醒的征兆，即使多莉将自己的胳膊都压到了对方肩膀上。 　　她能感受到杰森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 　　真好，是一个完整的、毫无伤痕的杰森，看起来比另外一个世界的好多了。 　　不得不说比起教会了她生活常识的小理查德，杰森更像是她回到这个世界后情感方面的导师，他似乎无时无刻都拥有着无处宣泄过于炽热饱满的情感。她几乎在杰森身上学到曾经她在高塔里从未见识体会过的所有感情。 　　或许在离开这里之前，她也能够给予对方一个代表祝福的轻吻。 　　她是那么想的，也是打算那么做的。 　　如果面前青年没有突然睁开眼睛的话。 　　她喜欢蓝色，也喜欢面前这对蓝色的眸子，更喜欢这双能够映射出自己倒影的眸子。 　　“好吧，你想干嘛？”杰森说。 　　或许这么说很奇怪，但多莉确实觉得杰森在少见地紧张，甚至用舌头舔了嘴唇并咽了口空气，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的。 　　她直起腰靠试图得更近一些，好能够从那双或许比蓝宝石还好看的眸子中看清楚自己。 　　“我想尝试着亲你，然后你醒了。” 　　多莉解释道，她现在知道世界上的亲吻有许多含义，对于现在的多莉来说那就是临别前的祝福，就像另一个世界的老管家阿福对她做的那样。 　　但杰森的反应有点奇怪，这位平日里在大多数情况下面对其他人趾高气扬的青年此时却像条正在打滚的鱼，尝试着将自己翻滚起来，最终却假装无事发生依旧躺在沙发上，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期待。 　　“所以，我可以继续吗？”多莉不确定地问道。 　　杰森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条看起来像脱水的鱼的青年只是继续噗嗤了几下便安静下来，乖巧得出奇。 　　真可爱。 　　将许久未见的金色长发撩到耳后，多莉半站起来，如同阿福亲吻自己，她也同样虔诚地掀开对方如刺猬般刘海，嘴唇亲触到对方额头。 　　“感觉如何？”多莉问，满心欢喜。 　　“……你是真的？我以为我在做梦。”迟疑片刻，杰森询问道。 　　哦，这个问题也很可爱。 　　多莉继续用胳膊撑住自己俯视仰躺在沙发上的杰森，有这么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从面前这位大男孩眼里看到了愤怒，但很快就意识到那是她的错觉。这位大男孩现在看起来十分困惑，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眯着眼睛打量自己。 　　“我当然是真的，我就在这里，我回来了。”于是多莉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伸手去抚平杰森皱起的眉头，觉得有趣极了。 　　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和小理查德有点像。记得有次早上她去韦恩庄园接杰森时，小理查德也是满脸委屈一个人蹲在家里吃着麦片，见到他们回来以后便哭着打着嗝冲上来抱住自己的小腿。 　　正当多莉突然意识到自己遗忘了某个可怜的小男孩时，却见杰森如同泥鳅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没等她思考出对方这么做的缘由，便已经被一把扯进一个熟悉结实却又未曾体会过的怀抱。 　　这是对方头一次对多莉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意外的多莉并不讨厌，至少比被罗伊德抱着的时候感觉好多了。 　　同时不得不说，杰森的味道很好闻，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刚刚洗过澡的还带着洗发水味道的时候。 　　“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温热的气息从脖子上传来，杰森像小理查撒娇时一样将他那过于巨大的脑袋压在多莉肩膀上，黑色碎发擦过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痒痒的惹得多莉有些想发笑，但即使是她这种不太会看场合的家伙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发笑的时机，于是只得像安慰小理查德一样，一下又一下轻拍面前这个看起来怕极了的大男孩的后背。 　　“我就在这里。”多莉安慰对方。 　　即使她马上又要离开，但在这一刻，她确实正处于杰森面前。 　　一想到这多莉立马就从杰森这还没有热乎的拥抱中钻出来，这位大男孩确实十分用力拥住了她，却在多莉一旦有挣扎的痕迹时稍有犹豫便松开那两只足以抓弯一把钢勺的手掌。 　　多莉一屁股坐到茶几上，疑惑环视周围，她不确定这个世界的布鲁斯会不会和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喜欢在每一个房间内都装上窃听器。 　　但马上她就将这小小的顾忌抛到脑后，反正她都要走了，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小小的蝙蝠侠呢。 　　“是你找到我的？我记得我被马库斯带到了黑面具前，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阵法，我现在要去阻止这件事。” 　　多莉说得飞快，她用简单的语言将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告诉杰森，当然只说了关于魔术的事情，她既不想和自己的杰森去讨论另外一个杰森，也不想和自己的室友去讨论对方那隐藏在面罩之下的秘密。 　　布鲁斯是蝙蝠侠又怎么样？德雷克先生是罗宾又怎么样？反正这些事情马上将与她无关。 　　“所以这就是你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和我探讨如何去制止这个魔术？你甚至不打算关心一下自己身体状况？”杰森十分迅速接受多莉所描述关于魔术的内容，同时交换自己这里所得到的情报，说马库斯失踪，而现任罗宾曾尝试着去接触魔术协会却处处碰壁，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好样的，现任罗宾提摩西．德雷克先生。 　　按压下心中怒火，多莉决定无视掉面前这群尝试隐藏自己秘密身份的义警们，继续进行她的计划。 　　“你需要带我回到那个阵法所在地，先前我匆忙在那里施了一个小把戏骗过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以为魔术没有被完全实施，我现在要去完善那个魔术。” 　　实际上多莉是要去解除自己先前施展的幻术，然后在超大魔术被彻底完成前，切断魔术来源，这件事情操作起来非常简单，甚至比进行一个宝石魔术都简单，都用不上魔术礼装。 　　可面前杰森的视线看上去显然不太友善，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沙发背上的大男孩似乎在给多莉一个挽回的机会。 　　但多莉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自己在哪里惹恼了对方，只得硬着头皮牵强地接上对方说的上一句话。 　　“这个世界可比我的身体重要多了，现在这个魔术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吗？我甚至都没去管小理查德。不过我猜他一定被照顾得很好。” 　　因为对方不仅得到了了哥谭亿万富翁的照顾，甚至还得到了哥谭黑暗骑士蝙蝠侠的注意，整个哥谭市还能找到第二个如此幸运的男孩吗？ 　　“你的这句话让我有一种你会和蝙蝠侠聊得来的错觉，小理查德会被芭芭拉照顾得很好。衣柜里有换洗衣物，我在外面等你。” 　　即使多莉这段时间失去意识，但阿福一直有持续为其进行健康监测，给出的回答也确实是面前这个姑娘健康得很。 　　和医院里躺着的黑面具稻草人一样见鬼的健康。 　　学着对方挑起眉头，杰森神情不悦地走出房间后多莉才从茶几上跳下，她自然能看到那些摊开着的魔术书籍，不过那些东西对于这个超大魔术没有实质上的作用，顶多打发小孩子的程度。 　　打卡衣柜，多莉不得不感叹这里不愧是韦恩家，就连她这种外来者都能拥有满满一柜子不同款式的白裙子，还都按照她的喜好来，复杂且无用，她甚至在其中翻找到那条亚瑟带给她的魔术礼装。 　　虽然不会对她接下来做出的事情做出任何影响，但她更愿意穿着那件来自于老师的裙子离开这里。 　　“好看吗？” 　　小跳着从房间里出来，踩着刚换上的白色软底靴子，多莉在杰森面前转了个圈，绣满鸢紫色五瓣花的裙摆随着少女的动作如同盛开的花朵，停下来后又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包裹住面前少女的小腿。 　　“看起来和你那个老师有点像，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这不重要。” 第48章 寂寞在唱歌-2 　　环绕住杰森的肚子，安心坐在自己世界杰森摩托车的后座上，即使对方的动作一样野蛮但没有另外一个世界那样惊心动魄，至少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垂直于地面而非平行。 　　“酷，漂亮的姑娘，说实话我都心动了。” 　　到达那间仓库时已经有一位鸟妈妈夜翼恭候多时，打开仓库门，蝙蝠侠则在已经被改造成操作室的空旷空间内操作各种电脑软件。 　　她就觉得奇怪，怎么醒来后怎么没有见到任何一位韦恩家的成员，原来是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蝙蝠侠转动椅子，站起走到多莉面前，看起来试图进行一次友好会谈，但多莉却下意识躲到杰森身后。 　　她知道站在那里的实际上并非传言中可怕的黑暗骑士，布鲁斯的身形同样壮硕结实，但会更加富有人性化，至少看上去像一个人类，而不是面前这位蝙蝠侠，她完全无法从对方那唯一露出来的下巴上得到任何有关对方心情的信息。 　　可这不代表多莉能够理解对方。 　　“我们需要谈谈。” 　　蝙蝠侠虽然在对多莉说话，但他的眼睛却盯着杰森。 　　夜翼也在一旁暗示自己的兄弟，蝙蝠侠想要的是场一对一的谈话，但杰森没有挪动半步，这位叛逆的大男孩毫不犹豫瞪了回去，一副我就呆在这哪都不去的意思。 　　“如果你不愿意和蝙蝠侠谈，或许你愿意和布鲁斯稍微聊一下？”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几乎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即使多莉早就在另外一个世界了解到蝙蝠侠的秘密身份，但她从来都没考虑过对方会在她面前摘下头罩的可能性。 　　可现在，这位整个哥谭市最神秘的蝙蝠侠却在她面前义无反顾地摘下头罩，露出那双几乎和杰森如出一辙的蓝色眸子。与隔着面罩对视不同，多莉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浓郁到几乎流淌出来的坚决。 　　他一定知道了些什么，就像在多莉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后，她的举动也变得颇为潇洒，对许多事情都不再那么在乎。 　　“草！见鬼的你又想做什么！就冲你这脑子被枪打了的举动，你以为我会让她和你单独聊一聊，比如今天晚上吃什么？这里没有谁是会被棒棒糖骗走的小学生！” 　　“冷静点，杰森，布鲁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你觉得怎么样？或许你可以害怕蝙蝠侠，但至少布鲁斯从来都没打算伤害过你。” 　　夜翼连忙从二楼连廊的栏杆上跳下，一把用胳膊套住看起来正要发火的杰森，见布鲁斯都摘下头套，这位帅气的义警也无所谓地直接叫出杰森名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秘密身份。可即使他现在是站在蝙蝠侠这一边的，一股不安却同样也爬上他的后背。 　　这里没有人比布鲁斯更加清楚所谓的秘密身份究竟代表了什么。 　　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同样是为了保护那些不知道自己秘密身份的朋友家人。 　　一旦有人知道多莉知晓蝙蝠侠的秘密身份，势必会有人将主意打到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小姑娘身上。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件好事。 　　“我同意了，去哪？”多莉点头，略有犹豫朝杰森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便跟着布鲁斯下到那条早已被清理过的地下通道。 　　同样是那条漫长的甬道，但这次空气不像上次那样浑浊，没有带头罩的布鲁斯推开尽头那扇铁门，白色的房间出现在多莉面前。 　　“罗宾联系上了时钟塔的魔术师，他告诉我们有两种方式可以解决我们现在所遇到的难题。”布鲁斯望向那个纯白的圆，“我希望能够从你口中听到第三种方案。” 　　“没有第三种，魔术就是这个样子，死板却足够有用。”多莉摇头，“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到哥谭，因为你们在这里。” 　　从布鲁斯摘下头罩的那一刻起，多莉就决定原谅这位可怕却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男人。他确实有在隐瞒自己的秘密身份，而告诉多莉这个秘密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多莉即将离开。 　　即便如此，多莉依旧十分高兴。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的秘密身份，因为我前面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从蝙蝠洞找到了你们。可是前面杰森告诉我罗宾还在欧洲，所以你们欺骗了他，为什么？” 　　“因为你。”布鲁斯说，“杰森曾经失去过太多，这次我希望尝试着为他挽回一些。” 　　“完全没有必要，事实上也确实是我的失误造成这个魔术被启动，所以这些结果是我应得的。而杰森那里，我认为他会理解的，您应该试着多相信一些对方。”多莉尝试着去安慰面前这位看起来略有憔悴的英俊男人，“他会接受这件事情的，就像他曾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当多莉将杰森从谢尔顿园区那栋燃烧的楼宇中带回阿瓦隆治疗时，对方醒来后便认为自己已经死去，但对方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伤感之情。 　　多莉并不认为自己的离开会对他造成更多的伤害。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去，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是韦恩集团研发出来的药物，会在一定时间内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布鲁斯从腰带中取出一小瓶药剂，浑浊的灰蓝色液体随着对方的动作在玻璃瓶里晃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但这不足以欺骗这个世界，只要我的灵魂还存在于此，魔力就不会消失……等等？或许我可以再尝试着去到先前那个世界，但我不保证我能否回来。如果我的身体被这个世界判定为死亡，那我就将会失去定位这个世界的锚点，我会迷路的。不，或许没有这么困难，还有一种可能我在离开后会回到老师的那座塔里，他或许会帮助我。” 　　“我们能够保证你的身体能够重新恢复机能，但之后就只能靠你自己。” 　　接过蝙蝠侠递过来的药剂，多莉打开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闻起来像过于黏腻的糖浆。又将其盖紧。 　　她抬头瞄了眼布鲁斯，布鲁斯也回望多莉，似乎在质疑怎么还不喝下去。 　　这让她有种被老师盯着的感觉，还是做坏事被抓包的了那种。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真正有问题的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布鲁斯．韦恩先生。 　　“难道你不打算让杰森知道这件事？” 　　“如果成功了，他会知道。” 　　“那如果失败了？” 　　“他一开始就不会抱有希望，这样对他来说会更好一些。” 　　“您知道吗？这种举动会让您看起来像个独.裁.主.义.者，或许这就是他不太喜欢你的缘故。同时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应该在我手上而不是您，当然如果您想要阻拦或许我没有办法反抗。”多莉将药剂置于桌面上，将话题抛回布鲁斯，“能否出去让杰森进来？我想和他做个最后的道别，韦恩先生。” 　　一旦蝙蝠侠变成布鲁斯．韦恩，多莉便认为面前这位高大的男子身上少了一份疏离，即使对方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但多莉依旧能够从那股克制的气息中感受到一种独属于自己人的关照。 　　是的，即使这样说会令人误会，但多莉确实觉得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对自己都很不错，让她有一种家人的错觉。 　　这个男人确实给予过自己过多的宽容，可这不代表多莉因此认可对方。 　　“如果你坚持的话。” 　　就像多莉想象中的那样，这位哥谭的黑暗骑士并不会对她过于苛刻，甚至可以用放.纵来形容。稍有停顿后，布鲁斯重新将面罩戴上。 　　蝙蝠侠径直从扇铁门离开。 　　长呼一口气，多莉一屁股坐在圆桌上顺着重力将自己躺在上放，随手将那药剂举手放在灯光下，本来雾蒙蒙的蓝色变得清澈起来。 　　稍一摇晃，尝试着注入些许魔力，那不足一个手指粗的药剂瓶中仿佛出现一整条银河。 　　布鲁斯或许能骗过别人，让那群愚蠢的普通人相信这份药剂真的来源于韦恩医药集团，但这怎么能骗过那位和花之魔术师生活了十六年的小魔术师？ 　　高塔里没有食物与水源，却有甜到足以齁死人的糖浆，而在那高塔之中真的会出现一份毫无意义的糖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多莉曾经在高塔里翻找到的糖浆和面前试剂同样是蓝色，因此她才会将那种粘稠的流质误认为是水，并将其一口吞下。 　　而现在多莉手中的这份药剂，与当初她在高塔里翻找到的糖浆如出一辙。 　　她不会认错自己老师的魔力。 　　而那时候的她只是一抹孤魂，这种药剂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同时她也不认为自己那位可亲和蔼的老师会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情。 　　带有怒气的脚步声从远及近，没等多莉从圆桌上将自己扒拉起来，某位黑发的大男孩已经站在圆桌边，单手叉腰挑眉，完全无法理解多莉在做些什么。 　　但他还是好心伸出另外一只手，让多莉一个鲤鱼打滚从桌面上坐起，这下多莉是死活都不愿意从桌上跳下去了，难得她不用抬头仰视面前的大男孩，甚至还可以俯视对方。 　　“你抓住我了。”将试剂光明正大藏到身后，多莉对杰森咧嘴笑道。 第49章 寂寞在唱歌-3 　　“或许你愿意先和你可怜的室友解释一下，你和那老伙计都谈了些什么。”只带了多米诺面具的杰森双手抱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凶狠一些。 　　他的嘴角青了块，显然他们兄弟之间依然存在一些分歧，不过多莉能够想象到那位兄长此时也绝对好不到哪去。 　　“我们在某件事情上发生了一些分歧，好消息是我说服了他，所以你走了进来。” 　　“不可思议，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说服蝙蝠侠，我要把这件事写进我的日记里。” 　　“你会写日记？” 　　“说实话，不会。” 　　硕大的空间内只有多莉和杰森二人，墙壁并没有使用收音材料，因此他们说出来的所有话都有些许回音，这让多莉不免会联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底下空洞。 　　他们之间的话题到此为止，多莉能感受到杰森正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这位平日里浮躁沉不住气的青年此时却意外安分。 　　比起乖巧，似乎用在等待着什么来形容更为恰当。 　　“撇去那些深长且毫无意义的开场白，直接快进到结尾。为了解决这个愚蠢又自大的魔术我必须经历一次死亡。在喝下由老师制作的药剂后，我的身体会短暂陷入死亡，而我的灵魂将会离开这里以此欺骗这个世界，如果运气好我会马上回到这个世界，相信我，先前我和蝙蝠侠发过誓你不会因此难过，告诉我我说得是正确的，好吗？” 　　最终多莉还是说出了这段她酝酿已久的话语。 　　很神奇的感觉，明明她很清楚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再正确不过，但内心那股躁动的不安与不舍却愈演愈烈。 　　她看着杰森那本就称不上愉快的表情，在听到自己那一番言论后，嘴角逐渐下垂。 　　“哦，我错了，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多莉失落地垂下头。 　　杰森抿着嘴巴尝试着说些什么来打破面前这份沉默，他诧异于面前姑娘对于他的公开坦诚，不得不说他非常吃这一套，因此他没办法对多莉发火。 　　可他就是觉得难受。 　　并没有特别难受，至少比在得知第三任罗宾的存在时好受得多，但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可他又无法明确指出其中的不同。 　　至少他不会想要去拥有一个提姆那样的室友。 　　“为什么是提姆？”杰森突然抬头询问。 　　“嗯？” 　　“几周前，芭芭拉让你做一个选择，你选择了提姆而不是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拧着眉头沉思许久，多莉终于在自己那片除了魔术外一片狼藉的记忆角落中找到某个有可能的相关事件，那确实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在一家下午茶餐厅里，当时芭芭拉询问她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像迪克一样的人生伴侣。 　　对于多莉来说这只是他们闲聊时的一个饭后甜点，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被提出来，他们现在应该谈论一些更加正经的话题，比如说万一自己回不来之后由谁来照顾小理查德，或者那间教堂该如何处理，这个世界的马库斯和老爱德华兹看起来都还在逍遥法外的样子。 　　哦，这样一想她突然不想急于吞下手中的药剂，但她知道她现在能够使用的时间并不多，一旦她的灵魂完完整整回到这个世界，她的那个把戏很快就会被世界戳穿。 　　“那是因为芭芭拉让我在身边找，我不可能去找你的大哥，那提姆就是剩下唯一的人选。” 　　但多莉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面前这位大男孩。 　　她已经为了这个世界几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因此不想再花上过多的时间来思考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毕竟在这铁门外面可站着一位能够搞到冠位魔术师药剂的蝙蝠侠，她还在担忧什么？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不开心。”捧起杰森下巴，让面前青年挪开的视线重新看向自己，“我都和布鲁斯保证你不会伤心，你这样会让我也觉得难过。” 　　“因为你。你现在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我愤怒到可以一拳砸碎这张桌子，可事实上我就是无法对你发火。”顺着对方动作，杰森抬起下巴注视前方，金发少女就坐在圆桌上，就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看起来不谙世事，单纯得如同一只恶魔， 　　“因为你喜欢我。就像我的老师，即使他不承认但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当然，我也喜欢你们，这很公平。” 　　他看见面前的姑娘心情十分愉悦，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线，就像很久之前在阿瓦隆那次见到的一样。 　　毫无掩饰、毫无芥蒂。 　　因为对方认为自己即将离开，所以才如此放肆。 　　但很快对方那不羁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猝不及防的惊愕让那双蓝色眼睛看上去生动得多。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看起来如此不开心？”杰森将那管从对方背后顺来的蓝色试剂举在多莉面前晃动，“我觉得比起我，你或许更在乎这管该死的药剂。”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心情好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的姑娘正全神贯注地注视自己，还是因为那管可能致对方于死地的试剂正被掌控在自己手中。 　　“你会给我的，因为你知道那是正确的选择。你比我更清楚，哥谭比我重要。”多莉无所谓地说道。 　　瞧，这就是少数杰森讨厌多莉的一个原因，对方总是理所当然将所有事情简单化，然后经过自己的计算得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结果，并且自以为是、沾沾自喜。 　　她总是用自己的法则去衡量这个世界，却从来不知道标准因人而异。 　　“你说得没错，我会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啊，我答应你。” 　　“你甚至不先问我是什么事情？” 　　多莉白了眼面前的蠢货，最终叹了口气，轻而易举从对方手中取回那瓶药剂，旋转开瓶口。 　　“我会答应你，就像你终究会把药剂给我，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她将试管放在嘴边，正打算一饮而尽时，那把足以掰弯一只钢勺的手掌握住她的右手，制止她的举动。 　　“我要你用魔术发誓，会回到这个世界。” 　　多莉盯着面前这双蓝眼睛，突然感觉先前的不悦烟消云散，她十分熟络地在少年惊愕的目光中亲吻上对方的额头，试图蒙混过关。 　　“你不敢？”杰森皱眉。 　　“……我不太喜欢做这种事情，好吧，我说过我会答应你，我需要你的血。” 　　因为一只手正抓着药剂，杰森丝毫不客气使用牙齿咬破另外一只手大拇指，递到多莉面前。 　　他对于魔术的了解大多数来自于电视上天马行空的动画片，少部分来自于这段时间恶补的魔术知识，因此他对所谓的发誓有个大致猜测，比如对方会用他的血做个阵法实施一个小型魔术，或者其他一些什么。 　　因此当多莉直接低下头伸出舌头来舔舐他伤口时，杰森被吓了一跳，险些后退一步。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湿润柔软的触感在指间一闪而逝，他几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罪魁祸首已经舔了圈嘴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发誓，我会回到你身边，这样可以吗？” 　　恶魔坐在他面前沾沾自喜，从另外一只僵硬的手掌中夺回药剂。 　　杰森沉默着看着对方将药剂一饮而尽，末了还对他眨眨眼睛，仿佛一位等待表扬的学生。 　　或许当他还是一个罗宾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想要获得蝙蝠侠的认同、想要获得蝙蝠侠的赞许，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将事情搞砸。 　　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中化为灰烬。 　　于是杰森迫使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白色逐渐从墙壁上剥落，房间里的一切都在逐渐被沾染上红色，包括面前的少女。 　　多莉打了个哈欠，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在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歪过头朝杰森举起双手，她的大男孩果不其然接住了她。 　　额头靠在对方结实有力的肩膀上，一股没由来的恐惧却突然袭上心头。 　　多莉突然开始害怕，如果她回不来怎么办。 　　即使对于她来说，肉.体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但一想到如果失去这具身体，她便无法再和面前的大男孩说上哪怕一句话，浓郁的悲伤便涌上心头。 　　先前所谓的发誓只不过是欺骗杰森的把戏，如果一滴血就能够让她完成心中所想，那世界上大多数魔术师大概都会气得从坟墓中重新爬出来。 　　“说实话我很害怕，杰森。” 　　听到多莉的呢喃，杰森收回置于对方腋下的手放置于对方后腰处，像对方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样，一下又一下笨拙地拍抚对方后背。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或许英俊的红头罩先生愿意给你的室友来一个祝福的吻，像阿福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多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沉沦。 　　药剂的效果十分强烈，这具身体正在陷入沉睡，她想要说些什么来活跃一下气氛，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这是你说的。” 　　略带沙哑却格外好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即使之前他们一直住在同一间房间内，却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 　　哼唧两声表示没问题，多莉舒舒服服地阖上眼睛，她能感受到自己已经使不上劲的身体被对方横抱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是伸出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 　　还好他们靠得足够近，这个举动几乎毫不费劲。 　　然后她感受到逐渐靠近的鼻息。 　　对方的额头顶在自己额头上，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鼻子碰到了另外一个鼻子。 　　接着是她的嘴巴碰到了另外一个嘴巴。 　　没有想象中的抗拒感，多莉只是神奇的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你们成功了？这里黑面具和稻草人都在逐渐苏醒。” 　　“谁知道，蝙蝠侠多米诺女和红头罩下去有将近半小时，谁都没上来过。” 　　夜翼坐在二层栏杆上回复今夜异常沉默的罗宾，今夜他的任务是确保不会有任何人接近这个底下入口，他当然知道蝙蝠侠隐瞒了些什么，但是在见到杰森前，从未想过事态会如此发展。 　　他是看着多莉跟在蝙蝠侠身后爬下竖梯的，但出来时这个姑娘却软绵绵地趴在杰森身后，下巴搁在青年的肩膀上，稍不注意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蝙蝠侠率先从洞口跳出，杰森拒绝蝙蝠侠的帮助自己背着多莉从洞口上来。 　　看不清表情的黑发青年将多莉横抱在胸前，仅仅瞄了夜翼一眼，蓝色的眸子几乎接近漆黑，似乎在确认对方有没有参与这个计划，但很快便移开视线，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并不重要。 　　没有选择让蝙蝠侠带走多莉，重新戴上红头罩的青年将多莉护在怀中跨上摩托车，没有打一声招呼，径直向罪恶巷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提过很多次多莉会去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50章 寂寞在唱歌-4 　　黑发青年曲起一只腿躺在五瓣花之下，边上躺着另外一位身着白色魔术礼装的金发少女，微风吹过一望无垠的鸢紫色花海泛起阵阵涟漪。 　　像是一幅凝固的油画，如此美丽，却又是如此寂静。 　　“要我说那种男人简直愚蠢到不能再愚蠢，而喜欢上他的你更是让我失望至极。”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况且我和你也没有多大关系。” 　　从窗户边离开，多莉重新坐回圆桌边，梅林至始至终只是眯着眼睛笑看面前两位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幽灵拌嘴没说过任何一句话，而罗伊德则完全没有身在敌营的意识，他就像是这座高塔的主人一般傲慢。 　　对于多莉来说，从离开身体到回到高塔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前一秒她还在疑惑杰森为什么要亲吻自己的嘴唇，后一秒她便已经赤脚站在高塔之中，看着梅林将某位异世界的小丑丢出窗外。 　　“我相信他和巴巴托斯一定会有共同语言。” 　　巴巴托斯是所罗门王72柱神魔中排第8位的神魔，毁灭与黑暗的化身，总而言之并不是一位特别好说话的存在。 　　而那位还没来得及被扔出窗外的罗伊德则在多莉的要求下留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 　　这就是多莉为何能够和罗伊德坐在同一张圆桌边的缘故。 　　她试图从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找出一个自己世界罗伊德会做出那个惊天魔术的理由，但在进行短暂交流后，多莉只是失落地发现对方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理由。 　　或许罗伊德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 　　“不觉得很有趣吗？看那些人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那可比你现在的表情有趣至少成百上千倍。” 　　罗伊德那修长的双脚翘在桌子上，根据梅林的说法，自从这两位自说自话的客人不请自来后，这座高塔一下子变得聒噪起来。 　　于是梅林随机选择了一位幸运儿丢出窗外。 　　现在看来，再过不久罗伊德便会成为另外一位幸运儿。 　　“老师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是邪恶，我觉得你很符合这种形容。因为不管在哪个世界，你都义无反顾成为了最糟糕的存在。” 　　“你的话语中有一个小小的缺陷，如果我是邪恶你绝非善良。不妨尝试着将我人生中的你删除，亲爱的来自异世界的妹妹，你就会发现比起用你没有将我管教好这种苍白无力的说法，倒不如说你才是造就了如今我的罪魁祸首。” 　　或许罗伊德说得没错，如果一开始多莉就不存在的话，他的人生或许也不会如此曲折。 　　但真的是这样的吗？ 　　年幼的小理查德毅然决然跟着一位陌生人离开尝试着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为的只是逃离原来破败不堪的家庭；而刚刚复苏被愤怒所支配的杰森甚至为了复仇能够冲到蝙蝠侠面前尝试着让他感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让任何一个无辜者死亡。 　　小理查德会在被窝里哭泣、杰森会在黑暗中沉默。 　　“大家都很痛苦，至少我认识的大多数人过得都很不好，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变成像你这样。所以这不是我的错，只能说或许我有曾经能够改变你的可能，但我没有那个机会，你只是遵循了你自己的本能。”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向我说教吗？” 　　一脚踢翻面前圆桌，少年从椅子上站起毫不犹豫拎起多莉衣领，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这位少年同样被愤怒所支配，但与杰森不同的是他乐在其中，且毫无收敛之意。 　　被扼住喉咙双脚悬空的多莉只觉得眼前一花，领口的窒息感戛然而止，她扶着身后墙壁重重呼吸。被踢翻的桌椅又重新归为原位，而罗伊德则被迫正坐在原来那张椅子上。 　　某位不愉悦的魔术师收起那根看起来同样与高兴搭不上边的魔杖，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场闹剧。 　　“不是说教，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抽出椅子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坐在罗伊德面前，两只手十指交叉托住下巴，多莉盯着面前这位兄长，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将他当成了谁，或许是一位陌生人，又或许是自己那位未曾谋面且永远再见不到了的兄长，“我不会去迫使你接受我的思想，同样我也不会为了得到你的认同而接受你的观点。死心吧，这里没有人会受你蛊惑，你只会孤身一人。” 　　如果对方是自己世界的罗伊德，多莉或许会选择与对方进行深沉且漫长的沟通，只是为了说服对方。 　　可面前这位不是。 　　“你看起来比我世界的那位更加聪明，真遗憾，如果我遇上的是你，或许我能够获得更高的成就。”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狼狈的罗伊德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一只手背在椅背后说道。 　　可惜没有那种如果。 　　就像多莉永远不会遇上自己世界的罗伊德。 　　多莉不再说话，她确实曾经迫切地希望与罗伊德交谈一番，或许他们能够不计前嫌重新成为一对能够交心的兄妹，或者姐弟。 　　但在和异世界的罗伊德浅谈过后，她便知道自己这个理想永远不会成真。 　　“所以你们的谈话就此结束了。” 　　一直在房间里试图当个透明人的梅林终于张口，这位花之魔术师或许终于等到他想要的结局，只一挥手那根魔杖便自行移动，撩起罗伊德的后衣领，将这位被自家学生丢进来的游魂毫不犹豫往窗外扔去。 　　跟着跑到窗边，可多莉连罗伊德的一个袖子都没看到，只有站在花海中正凝望高塔的黑发青年。 　　她知道这里被老师的魔术所笼罩，杰森根本无法观测到被幻术所包裹住的自己。 　　对方并没有多逗留，将多莉的身体停放在此处后便毫无留恋离开此处。虽然不知道青年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可能是歪打正着，其实这样处理多莉的身体实际上再正确不过，这里是魔术的世界，空气中蕴含的魔力能够在无形中滋润这具身体。 　　“你把他扔去哪里了？”多莉小声嘟囔道。 　　回答她的是后衣领被魔杖高高拎起的不适感。 　　“等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扔出去，因为只要我的灵魂还处于这个时间点魔术就不会完全被解除，但在我被扔出去之前有几个问题我必须要问。” 　　魔杖乖巧立在一旁，多莉重新拉整好裙摆，瞄了眼面前似乎在微笑的老师。 　　“这里有电话？” 　　“实际上这里的网速还不错，不过介于你之前只是个小孩，我不认为在你度过幼年期之前有接触那种太过于复杂东西的必要。毕竟你根本分辨不了网络另外一端究竟是人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你怎么韦恩先生认识的？你给了他魔药？” 　　“很简单，他有推特，我也有。” 　　简单到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继续深究的点，感到自己被糊弄了的多莉不开心板起脸来。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老师所拥有的千里眼能够看到世间任何他想要看到的地方，但从未如此直白地感受过。 　　“你一直在注视着我，却只是注视着我。” 　　她从来都不止将面前这位花之魔术师视为老师，更是将其视为家人。但同时在一开始就被不断地灌输自己要离开这一事实，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亲昵，中间永远间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就好像梅林从未亲吻过她的额头一样。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花之魔术师笑道，一挥手高塔四周的窗户忽的全部被打开，阿瓦隆独有的芬芳涌入这个狭小局促的空间，房间里的所有家瞬间具化为乌有，方正的空间内只有师徒二人，“你终将会离开，所以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是的，这就是他的老师。 　　明明连人类都称不上，却是将她养育长大，给予她知识与未来的存在。 　　“好吧，我会自己离开的，或许你能告诉我罗伊德去了哪里吗？我当然不会去找他，只是有点好奇。” 　　“我认为巴巴托斯不会介意再多一个玩伴。” 　　所以巴巴托斯才是那个真正的垃圾回收站？ 　　两只手扒拉在窗沿上，曲起小腿小心翼翼向外跨出，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搬到高塔外侧，金色长发被微风轻拂，不过这次老师不会再将她抱回窗户里，她会离开这里，通过自己的意志。 　　但在离开前，她依旧有些不舍。 　　“那我以后还再能够见到你吗？在这片阿瓦隆之中。” 　　“如果可以，下次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愚蠢的问题。” 　　瞧，这就是多莉更喜欢和杰森他们待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大多数魔术师根本不喜欢说人话，只喜欢用那种高深叵测不明所以的话语来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转身面对无尽花海，青年早已离开这片秘密花园，看着自己躺在花海中的身躯，多莉踏出右脚悬在半空中，稍稍犹豫片刻，接着又踏出另外一只脚。 　　并没有想象中的失重感，如同被水波所包围，多莉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从高塔上坠落。 　　她看见青灰色高塔逐渐离自己远去。 　　她看见自己被鸢紫色花海所淹没。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但很快就有亮光重新开始闪烁。 　　无尽的下坠终于得到停止，少女也终于重新摸到地面，从铺满沥青的地面坐起，多莉抬头向明黄色的亮光看去，那里是一盏孤零零的路灯。 　　低下头，看向自己那只明显缩了水的小臂和手掌，忍住头部的晕眩感撑着墙壁站起，很快多莉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她身体十分健康，唯一的不足是在从塔上跳下来的时候出了点小的差错，虽然不至于去和巴巴托斯聊天，但自己这缩水了一大半的身体显然不是正常情况。 　　她现在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岁。 　　极短的金色波波头从耳边垂下，而她身着一身男装。 　　同时她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那群一眼看去就不像好人的流浪汉们，还没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开始过度运动。 　　“发生了什么？”尝试着开口说话，做好了听到那股低沉声线的准备，但说实话意外好听。 　　没有被破坏过还稚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和小理查德有点像，带着点奶味，不过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 　　“这是哪？”她尝试着发出更多的声响，同时身体逐渐远离面前这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危险至极的家伙们。 　　“哇哦，所以你其实是个小笨蛋？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会跟着这些家伙来到这种地方？” 　　同样独属于少年的声线，多莉不自觉朝对方投去视线，是一位穿着制服的罗宾鸟，罩着明黄色披风意气风发的黑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路灯上，看起来青涩得有些可爱。 　　即使对方用多米诺面具遮住眼睛，用罗宾制服伪装身份，但多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面这个少年。 　　或许是她先前离开时那个恶作剧般的誓言在作祟，多莉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被面前这位少年所吸引。 　　她确信她没有去到错误的世界，只是不小心走错了时间。 　　而面前这位神奇小子，正是她多年后喜欢窝在沙发中闭目沉思的室友杰森．托德。 　　作者有话要说： 　　夏促买了蝙蝠侠 　　懂的都懂 第51章 寂寞在唱歌-5 　　“我不是笨蛋。”盯着对方的多米诺面具，多莉板着脸回答对方， “我知道你是谁。” 　　“哦，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头一次被蝙蝠侠允许独自活动来拯救面前这位被流浪醉汉们缠身伪装成男孩的女孩，少年杰森的心情十分愉悦，手肘撑在半蹲的膝盖上托住下巴，笑着看面前女孩能够给他一个怎样的回复。 　　他自然看得出这家伙本想要营造出一副庄重严肃的模样，但无奈声线实在是稚嫩，听起来只叫人觉得怜惜。 　　配上对方那一头金发和略有婴儿肥的脸颊，看起来简直可爱极了。 　　“你是罗宾。” 　　多莉顿了一下，她自然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戳破面前这个家伙的秘密身份，这群义警对秘密身份简直有着谜一样的执着，或许一旦让对方得知自己知道其中真相自己马上会被吊起来打一顿，所以多莉只好绞尽脑汁转了个方向。 　　“超棒的义警，蝙蝠侠的好搭档。” 　　“酷，我喜欢这个答案，作为报酬我可以送你回家，毕竟你刚刚被砸到脑袋一个人回去实在是不安全。” 　　从路灯上一跃而下，少年稳稳当当落在多莉面前，整张面孔上都是止不住的雀跃。 　　不过这倒是难倒多莉了，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尝试着如何蒙混过关，天知道她家在哪？如果这里真的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那这具身体原本应该处于罗伊德的掌控之下，她为何能够使用？ 　　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后脑勺传来的晕眩感解决，这个家伙肯定又干了些糟糕的事情，导致遭人惦记被那群流浪汉敲晕了脑袋，正好让她趁虚而入。 　　“我不记得我家在哪里。”干脆装傻到底，多莉低下头盯着身上这双黑色皮鞋老老实实回答。 　　“很好，看来我们需要跑一趟警.局。”小杰森吹了个口哨，带头走在前头。 　　多莉拉扯着自己那两根小短腿跟在后头，只看得到那件披风随着对方走路的姿势下摆翻滚。 　　“你救了我。”小跑着追上小杰森，多莉感叹道两只手背在身后夸赞对方。 　　“怎么，想给我来点奖励吗？恕不接受，我是个义警不是那群趁人之危的流浪汉。”小杰森一本正经解释道，反而转手塞给多莉一根棒棒糖。 　　露出白皙的牙齿，少年看上去是如此澎湃充满活力。 　　就像初升的太阳，耀眼得令人挪不开目光。 　　因此等多莉注意到时，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不，我只是想说下次见到我时你一定要多些警惕，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不太恰当，但……我可能会在之后杀了你，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这件事。” 　　小杰森停下步伐，仔细盯着面前的女孩，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这个小家伙毫无防备被人一棍敲晕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呆愣了半天才爬起来，毫无锻炼痕迹，现在却来提醒他之后这家伙会杀了他？ 　　就算现在，只要他想就能折断对方的手臂，踢碎那双看起来脆弱到一折就断的膝盖。 　　“好吧，我会接受你的提议。” 　　看着面前完全没有将自己话当成一回事两只手交叉背在脑后的小杰森，多莉苦恼地继续跟在对方身后，穿过几条昏暗的小巷，最终停留在一间警.署面前。 　　没由来的，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杰森在网眼桥上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是什么话来着？ 　　当时那个愤怒的少年刚恢复记忆，挥舞着拳头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几乎是哭着对她说，是她杀了他。 　　然后呢？ 　　少年说第一次见面时是他救了多莉，但多莉却说要杀了他。 　　而现在，她就站在第一次见面救了她的小杰森面前，正对他说出那句警示。 　　地球在转动。 　　世界周而复始。 　　而她则来到了最初的原点。 　　“接下来我要去忙其他事情，他们会将你安全送回家的。”小杰森轻拍多莉后背，看着女孩踉跄一步向前跌了两步，回头凝望他。 　　蓝色眸子中是隐藏不住的专注，正当小杰森以为对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后，这位不知名的小女孩却重新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毫不犹豫伸手拔了他一根头发。 　　“我想留作纪念，这是你第一次救了我。” 　　这下，女孩真的是跟在警.察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被带了走。 　　“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感觉如何，神奇小子？”耳麦中是便士一管家阿福的关切问候。 　　“好极了，我就知道我会爱上这种生活。”罗宾小子笑道。 　　被安置在警.署内的多莉得到了良好的照顾，那些比实际上多莉大不上多少的年轻警.察们将多莉视为走丢的小羊羔，甚至自费掏了腰包给她买了些零食让她坐在开着空调的值班室里等待家人，困了还能在他们的床上睡一觉。 　　虽说这么大的小孩理应能记住家庭地址或者电话号码，但偶尔有些背不出来的小迷糊也能理解，他们已经上报总署，最迟明天调监控一定能将这个孩子送回去。 　　殊不知被他们关照的小孩此时已经叼着棒棒糖从值班室的窗户爬了出去。 　　多莉自然是不会乖乖在这里等待那根本不存在的家长，即使她对罗伊德的了解一直来自于文字记载以及口述，也清晰地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家人在罗伊德使用男性身份前已经离去。 　　并不想思考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多莉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使用简单的幻术遮掩身形，走在依然沉睡的哥谭之中，抬头仰望无论哪个世界与时间都敞亮的玉盘，月光如丝绸落到她的身上。 　　没有人能见到她，仿佛回到高塔，寂寞与她同行。 　　或许是这样，但或许又不是这样。 　　走走停停，最终她在最初带着小理查德见到杰森的地方停下，那里是一片墓地，荒无人烟、寂静无声。 　　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后，误打误撞遇见了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少年，或许是意外，又或许不是。 　　走到那棵第一次见面少年躺着的树前，那里是一片空地，但她知道，在之后的某一天，布鲁斯会将他的这个儿子埋藏于这里。 　　从口袋中取出那缕发丝，咬破拇指，用沾着血的拇指将发丝碾碎在粗糙的树皮之上，在绘制阵法的同时，口中吟唱的是一段深长而乏味的咒文。 　　“绽放吧。” 　　并非最初为了加速自己头发生长而简化的咒语，多莉这次使用的是古拉丁语与古德语的混合吟唱。 　　“逆转时间。” 　　隐秘即伟大，越是古老神秘，魔术所发挥的作用越是强大。 　　“逆命而上。” 　　她将咒语重复一遍又一遍，乏味的辞藻如同泉水般从口中流出，多莉看着面前的阵法一遍遍在发烫，仿佛烙印一般融入这棵巨树，随着其根系在这整片地底蔓延扩散。 　　与此同时她也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在发热。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即使拥有圣杯那种许愿机器的作弊器，一般人也很难复刻出那种奇迹，所以多莉另辟蹊径，以自己与这棵如磐石般巨树为媒介，给予杰森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罗伊德会在将来杀死无辜的罗宾鸟，而她必须尝试着挽救这个错误。 　　杰森说过，是罗伊德杀死了他，所以杰森死亡时罗伊德必定会在场。 　　因为罗伊德本身没有使用魔术的天赋，所以她使用这个魔术并非为了治愈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功能，而是通过这具身体为杰森提供一丝魔力，让对方能够在死亡降临之前，凭借从罗伊德身上沉睡的魔力所制作出来的幻术骗过这个世界。 　　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当她的灵魂回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会激发这个魔术剩下一小段咒文，修复对方的身体，让其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怀抱。 　　虽然过程可能会有一些曲折，但她觉得杰森会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个礼物。 　　哦，可这又算得上什么礼物呢？ 　　毕竟毁了对方的也是自己这具身体。 　　爬到树上眺望远处并没有完全黯淡下去的哥谭，多莉感受到自己的眼皮正在逐渐变得沉重。 　　她能够预感到自己马上又一次将要离开。 　　不知自己会去往何处，但少女依旧安心地阖上眼帘。 　　没有关系的，即使这条路途再漫长，她依旧会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这也是她的预感，同时这也是她的愿望。 　　最终少女再也没有了其余多余的动作，只有浅浅的呼吸代表这个身体依旧存活着。 　　黑夜终会迎来黎明，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漏到少女的肩膀上，一位黑人男士才从另外一棵树后走出，确认面前那能够使用超大魔术的灵魂早已离去后，面带微笑地看向逐渐醒来的少女。 　　“初次见面女士，我的名字叫做马库斯，如你所见是一名隐匿在哥谭的魔术师。事实上我对于你身上的魔术十分感兴趣，如果愿意的话，或许我们能合作也说不定。” 　　金发少女的睫毛低垂，然后不悦地打断面前男子的话语。 　　“首先，我绝对不是什么女士，我的名字叫做罗伊德。”从枝干上扶着主干站起，少女厌恶地看着面前男子，但同时对对方所说的话语十分感兴趣，“其次，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魔术是什么，不过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这里了！ 　　杰森原话指路→15章：拉莱耶文本-5 　　这本我真的有在很认真写恋爱，快夸我！ 　　不过老样子，骨科直接托马斯螺旋BE…… 第52章 多莉想要离开哥谭-1 　　那是一段漫长的旅行。 　　多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穿越过许多个世界，有时她只作为一个旁观者观测世界的发展，有时她又会作为一个亲历者参与某个事件的发生与结束。 　　说实话她的运气相当不错，至少没有遇到过巴巴托斯。 　　每当一段旅程结束后她都会回到那座高塔中，花之魔术师正坐在阳光照耀之处等待她的归来，然后目送她离开，接着开启下一段旅行。 　　她会站高塔外侧凝视那间几乎没有改变过的木屋，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的时间只有在回到这个高塔里才会继续转动，很难评判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至少对于多莉来说，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糟糕。 　　甚至觉得还不错，她答应过杰森会重新回到他身边，不希望令对方等候太久。 　　“来自老师的忠告，这次跳下去前不如许个愿。”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所以无需许愿。”多莉笑道。 　　每次离开前，她都会默默许愿，希望再一次睁开眼睛面前就是那片凝固的天空，翻个身就能见到那间空荡的小屋。 　　虽然这个微小的愿望至今没有被实现，但不妨碍她抱有幻想。 　　心怀期望，并等待着。 　　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那我走了，再见老师。” 　　金发少女的身影再一次从高塔消失，银发男子这次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窗前，抚摸那千百年来几乎没有改变过温度的灰青色圆石。 　　“再见，我的学生。” 　　似是一声叹息，向窗外看去。 　　那片无尽且永恒的花海中，沉睡已久的金发少女终于再一次睁开那双蔚蓝色的双眼，高高举起右手，凝视自我。 　　鼻尖是阿瓦隆独有五瓣花的香气，微风拂过，细长的绿叶刺在皮肤上令人发痒，多莉盯着面前这双独属于的自己手掌，向更远处望去是那本应凝固的天空。 　　突然出现的白色云彩开始涌动，身边的鸢尾色花朵颜色正逐渐变得沉重暗淡，从瓣尖开始消散，多莉慌忙从花海中站起，那座本应永远悬浮于空中的高塔也正逐渐离她远去。 　　巨大的雾气在这片花之海洋中弥漫，先是淹没那座高塔，然后遮蔽蓝天，最后就连多莉的存在也一同被吞噬掉。 　　那并非由寻常水珠凝结而成的雾气，也不是先前在地下室遇到的毒气，仅仅是充斥着熟悉气味的幻觉。 　　轻柔得仿佛鹅毛般的拥抱，多莉安心闭上眼睛，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已经是某条并不太熟悉的道路，满条街上都是来自东方的方块字。 　　行人在街上来去纷纷，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只有多莉低下头握紧又松开右拳，一时间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身上不再穿着那身魔术礼装，而是一条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白裙，唯有裙摆绣了一朵鸢尾色五瓣花。 　　抬头望去，空中再无悬浮的城市，晴空万里。她能看见自己嘴巴呼出的白气，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即使她本身对温度并不太在意，但在十二月的天里只穿一条单薄的裙子，无论如何都有些为难。 　　随便找到一家警.署，走进去多莉借了台手机。 　　她能记住的电话号码不多，杰森算一个，不过她不能随便在将他的电话号码暴露给警.察，毕竟从法律意义上将这家伙还在地底下待着呢。 　　梳理一遍内心的电话簿，多莉惊喜地发现她根本只背得出杰森的电话，连卡西她都只能背出后四位数。 　　虽然韦恩庄园家的电话因为足够简单背得出来，可惜打过去无人接听。 　　最后折腾了好一会儿的多莉还是沮丧地将手机还给对方。即使会花费较长一段时间，但对于她来说，从唐人街走回家的难度并不大。 　　即便如此，警.署的工作人员还是看在多莉长相与犯罪毫无干连的份上，自掏腰包给了这个看上去就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几枚硬币，好让她可以去坐辆公交车。 　　随便上了一辆站名写有罪恶巷的巴士，将整个人缩在最后排的角落中，沉浸在窗外流动的画面与车厢内喧杂的吵闹声中，多莉不自觉闭上眼睛。 　　她确实经历了至少数十个世界，但好在每个世界她都不会停留太久，不然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出现精神错乱或者一些其他什么状况。 　　感到有人坐在自己边上，多莉继续朝窗户挪了挪，脑袋不免得磕到窗户上，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摇晃。 　　说实话，其实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回到原来世界的实感。这一次她在阿瓦隆醒来，但很快便意识到某件事情发生了，又或者说终于发生了。 　　那片阿瓦隆因为某种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假死以及灵魂的离去，失去了与家的链接，在即将崩溃之际是老师使用他的魔术将来不及从那里逃走的她送了出来。 　　可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阿瓦隆应该在更早之前就随着被绘制于哥谭的超大魔术一起消失。 　　啊，因为老师在那里。 　　多莉想起老师临别时的那声告别。 　　原来每次离别都会来得如此突如其来，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幽灵，或者那位住在高塔里的老师。 　　那是一种预感、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任何依据，也无从考究，但多莉就是觉得，这次之后她是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位将她拉扯大的老师了。 　　至少在活着的时候，如果她这一生足够优秀，或许死后能够被列为英灵，作为自己继续存在。或许这也是她现在可以努力的一个方向，像杰森他们一样做个秘密警.察，会使用魔术的那种。 　　因为寒冷，多莉不自觉将双腿蜷缩踩在前面座椅的椅背上，脑子里实在是装满太多无意义的各种信息，她又开始思考如果这次真的将先前罗伊德所留下来的烂摊子全部都解决了的话，她或许可以去找卡西，离开哥谭说不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不可能永远留停留在这一方寸土内，对这个世界毫无了解。 　　哦，希望小理查德能够接受她的离开，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应该留在学校里上学，而不是跟着一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四处乱晃，不过她会常来看望这个孩子的。 　　至于杰森，她十分愿意带上那位大男孩一起踏上自己的旅程，甚至可以用期待来形容，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愿意同意，他看起来是如此热爱这座城市。 　　两个人的旅途一定会比一个人的有趣上一倍。 　　巴士摇摇晃晃，每停一站就会有好听的女声播报站名，这对于多莉来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终于她开始连思考都放弃，只是靠着柔软的窗户陷入沉睡。 　　看着身边逐渐完全安静下来的少女，杰森干脆将隔在少女和玻璃间的手掌向自己靠拢，丝毫没有防备的多莉服服帖帖地将脑袋靠在杰森肩膀上，同时也因为对方身上的热度，不由得向其身上蹭了蹭。 　　随着动作，蓝宝石项链从少女领口滑落出来。 　　阿福在收到语音留言意识到错过了谁的电话后马上联系正躺在教堂顶上发呆的杰森，后者寻着GPS定位找到这只缩在角落中的多莉。 　　应该如何来形容这种感觉？ 　　安心？ 　　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车厢内逐渐由喧闹嘈杂变得沉寂安静，最终驶入终点站，胖乎乎的司机不耐烦地甩给杰森一个白眼，提醒他这辆车会在三十分钟后重新启动后便下了车。 　　三十分钟，对于他来说能做很多事情。 　　卸掉蝙蝠战车的轮胎、黑进莱克斯集团的系统、拆掉十个炸.弹…… 　　可对于现在来说，他却觉得过于短暂。 　　直到那位胖司机重新回到驾驶座上睡在他身边的姑娘也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介于杰森并不想再带着这姑娘乘像个傻子坐在如此颠簸的巴士上绕着哥谭转圈，于是在胖司机满脸不悦的神情下叫醒了这位睡美人。 　　他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室友终于肯赏脸睁开她那双比胸前蓝宝石还耀眼的眼睛。 　　很神奇的体验。 　　多莉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能看到自己蜷缩的大腿上面被盖了件棕红色夹克。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仿佛回到很久之前，早到她刚刚来到哥谭的那一夜。 　　燃烧的火球、哭泣的幼童、濒死的少年。 　　于是她抬起头，果不其然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蓝色的眸子只瞥了她一眼，是她没见过的眼神，很难用她知晓的词语来形容，或者说多莉害怕用某个词语来形容，因为对方并没有太多的欣喜浮于面上，反而是一些更加沉重的神情，有那么一点点像穿着蝙蝠侠衣服的韦恩先生。 　　这位大男孩捞起夹克起身离开，多莉自然是跟在对方身后，朝司机点点头快步离开这辆对于她来说过于舒适的巴士。 　　“我还以为我回来你会高兴呢。”小跑跟在杰森身后，将对方重新递过来的夹克紧紧裹在身上，多莉大声说道。 　　“我没有不高兴。”杰森回答。 　　至少他在接到阿福电话表示发现多莉突然瞬移到警.署后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伤心或者生气，他甚至激动得不小心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不过确实也和高兴没有太大关系。 　　哥谭危机已经几乎被解决，今早罗宾收到来自魔术协会的联系，表示失踪的马库斯以及已经被他们指定封印再也不会危害普通人类，后续是魔术界的事情希望他们不要插手。而那群被罗伊德诓骗试图成为新世界之神的罪犯们已经全部苏醒，被押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有些去了黑门监狱，而有些则被关押进阿卡姆疯人院。 　　总而言之，多莉已经没有继续留在哥谭的理由了。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总是这样，至少他的是这样。总是在不停地失去些什么，直到一无所有。 　　他能听到多莉紧跟在身后不停地和他说一些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些故事，要他说这种睡前故事应该说给小理查德听，他才不在乎那些故事有多么惊心动魄，只要这姑娘回来就行。 　　终点站离他们家不远，路过那家换了店员的便利店，走进那栋沉重的六层楼公寓，推开家门。 　　回到家后多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上推开窗，那双蓝色的眸子只是闪了一下便迅速黯淡下来，窗外是晴朗的天空，今天是哥谭久违的晴天，可以看到日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被子上，暖洋洋一片。 　　金色的脑袋深深垂下，多莉一把阖上窗门，脱了鞋一屁股坐在床上。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哥谭？”杰森将自己摔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不过我还没有定下具体时间，可能要先联系一下卡西，先前她答应了我离开哥谭以后可以去找她。哦，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让你带我去找一下韦恩先生，我想拜托他几件事情。” 　　“哦。” 　　懒洋洋的大男孩猫在沙发上，对面前的电视节目毫无兴趣，百无聊赖地更换频道，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看些什么。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可他没有去阻止的理由。 　　多好，多莉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名为哥谭的沼泽，挣脱名为哥谭的引力，彻底自由。 　　他应该开心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该什么时候开隔壁文，是直接就开，还是等我把阿卡姆骑士百分百通关以后，但我直觉如果我这么做了，那可能就没有然后了…… 第53章 多莉想要离开哥谭-2 　　蹭着杰森顺风车来到韦恩庄园的多莉收到了热情款待，不仅来自于那群亿万富翁，同样来自于那群义警。 　　再也无需伪装的迪克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双手搭在水晶吊灯上借力荡到多莉面前，一个夸张没有帽子的脱帽礼，对面前姑娘露出一个能够迷死亿万少女的微笑。 　　“是来找布鲁斯还是蝙蝠侠的？顺便一提提宝已经好几天没睡过现在正在补觉，你要是想见他我也可以去叫他，达米安和布鲁斯在蝙蝠洞，想要参观吗？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永身难忘，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哦，千万别去叫德雷克先生，我是来找韦恩先生的，有点事情想要询问他，关于我的老师。” 　　多莉朝对方眨眼，迪克了然微笑，同时给予杰森一个过于热情的拥抱，只可惜后者看起来兴趣缺缺，耸着肩膀跟在二人身后。 　　“真不可思议，我的意思是你可是我见过第一个踏入蝙蝠洞却没有被我父亲揍过的人。” 　　没有带面具穿着忍者装的达米安正在蝙蝠洞正中心的大圆盘里与虚拟数据进行对练，同时扫了杰森一眼，后者竟一句话没说随手从边上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根长棍直接冲了上去，不过两人并非没有章法地扭打在一起，就连多莉都能看出这两位神经气盛的男孩们只是在进行对练。 　　达米安仗着没来得及发育灵活的身形在杰森面前窜来窜去，偶尔使用刀背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直击要害。而杰森则依靠自己多年来积攒的经验以及巨大的力气几乎能将达米安打得回不了手，不过他很少能抓到机会逮住那只鸟宝宝。 　　“我的问题，布鲁斯现在还在外面应酬呢，要知道他可是哥谭宝贝，但我依然想让你看看我们的蝙蝠洞，这是你应得的。”迪克走到多莉身边，盯着下面两位过于活跃的兄弟双手靠在栏杆上说道，“或许你能和我说说你来找布鲁斯有什么事情。” 　　说实话迪克一直觉得就算多莉当不了自己弟妹，普普通通当个妹妹也很好，谁不希望拥有一个如此乖巧善解人意的家人呢？ 　　整个蝙蝠家可没有一个人同时和乖巧以及善解人意搭边，哪怕算上芭芭拉。 　　只可惜杰森那个一条筋的蠢货现在只想把多莉越推越远，最好放到夜空的月亮上，谁都碰不着包括他自己。 　　多莉歪过头思绪片刻，最终对这位从未对她露出过丝毫偏见甚至在最开始便表现出足够善意的大哥说出心底的疑惑。 　　“首先，我想向韦恩先生要我老师的推特，他们好像是好友的样子，我特别在手机上下载好了才来的。”多莉一字一句说道，停顿片刻，将视线重新回到楼下那圆形练武场内，“然后我在想杰森怎么还不娶我，他亲了我的嘴巴，却不打算让我作为他的人生伴侣，这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 　　噗嗤一声，迪克不小心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家兄弟终于开了窍，还是因为这窍只开了一半。 　　杰森刚一个后空翻躲过达米安射.来的暗器，侧身卧铲抓住小崽子的右腿重重向外摔去，达米安在空中调整好姿势，落地的同时一个箭步抽出背后的刀又向前冲去。 　　多莉的说话声音不大，再加上下面那两位的专注力显然过于集中在对方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这个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至少迪克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可不觉得杰森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还能够悠闲自得地和达米安对练。 　　愉快地挑眉，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小愿望突然间竟然实现了一大半。 　　拜托，他就不信杰森那小子能够拒绝多莉。 　　“这件事情我推荐你直接和他谈谈，千万不要拐弯抹角越直白越好，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情得由我弟弟主动提出，毕竟当初和芭芭拉在一起就是我提出的。但介于那家伙的性格实在是变扭至极，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有这个想法并且说了出来。” 　　“老师说女孩子要矜持，不能太主动。” 　　“那你还来问我？而且我觉得你要是再不主动些，杰森就要跑了，他做得出这种事。不是说他不喜欢你，反倒是太喜欢了不能放在身边这种，就好像一般人会把贵重物品锁进保险箱，可他又没有那种东西。” 　　转头迪克觉得这事不能拖，于是干脆也从二楼廊道上跳入圆盘中闯入两人的比试，闪过杰森身边对他说了句多莉找你，趁机抽走他的长棍朝达米安抽了上去。 　　手中顿时一空的杰森在原地停顿两秒，使用钩爪将自己甩回二楼蹲坐在栏杆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即使迪克在圆盘里和达米安训练，但多莉总觉得对方视线若有似无地在朝自己身上靠，难得脸红的多莉拉扯着杰森的袖子想离开蝙蝠洞。 　　这里确实好看，但绝对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觉得应该找一个宽阔的场所，像是阿瓦隆那样的庭院，边上最好再有个喷泉，至少书里是那样描绘的。 　　在阳光照耀下，鸟儿衔着绿枝送来祝福，王子最终娶了公主，在高塔面前留下誓言之吻。 　　哦，可她又不是公主，又在今天失去了那座高塔，再说谁都没向她保证过杰森会是她的王子。 　　这可真叫人头疼。 　　最终她只是带着杰森回到下来的电梯口，在门口琢磨了半天还是杰森看不下去推着多莉进到电梯间按下生物识别开关。 　　“下次你自己来就行，布鲁斯也录入了你的信息。” 　　“他这么信任我可真叫我受宠若惊。” 　　总觉得空气中是一股令人烦躁的气息。 　　盯着显示楼层的电子屏幕，多莉脑海中是迪克那番对于贵重物品要放在保险箱里的话语，没头脑的嘴巴冒出一个问题。 　　“你有保险箱吗？” 　　“难道你在家里藏了个保险柜？反正我没那玩意。” 　　“……？” 　　到嘴边的话又多莉被咽下去，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杰森看着面前姑娘支支吾吾，最终只憋出一句问话，甚至用上了抱怨的语气。 　　“那你把贵重物品放在哪里！” 　　何止是抱怨，杰森都觉得对方在指责自己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被打开，身着西装的老绅士阿福正巧端着一团点心想要下楼，见到多莉和蔼弯腰将托盘放在少女面前，多莉挑了块上面添加了巧克力豆的小甜饼，杰森则拿走一块放在角落里的。 　　虽然长相不太喜人，但味道绝对讨喜，毕竟那可出自于阿福之手。 　　“没有那种东西。”杰森拔腿向外走去。 　　“我不算吗？虽然称不上物品，但绝对贵重，全世界独一无二。”多莉连忙跟上，快速将饼干塞进嘴巴里，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赶忙补上一句，“至少在这个世界是这样的。顺便一提我认为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也认为您是独一无二的，杰森少爷。”守在电梯门口，阿福朝杰森微微弯腰才按下关门键，留下两位年轻人独享这间大宅。 　　双手背在身后，多莉笑得一脸自豪跟在杰森身后，收到对方疑惑的目光后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真正目的，拉着这位不明所以的前任少爷就向外跑。 　　看上去难得显现出急切。 　　大多数情况下多莉总是表现出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并非因为对自己过于充满自信，仅仅因为她对周边事物没有多大兴趣。 　　杰森跟在多莉身后很快离开那栋略有压抑的别墅，看着面前这姑娘走走停停又挑挑拣拣，最终在一片还算开阔的花坛边上停下，这里是阿福新开辟的花坛，里面种满了他从阿瓦隆带出来的花种。 　　最开始他只是随口和阿福说有那么种花，这位老绅士也只是随口一提说韦恩庄园已经很久没有种植新的品目了，于是没几天杰森就从阿瓦隆带了些种子出来。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些花真的能够被种活。 　　虽然它们的样子和在阿瓦隆截然不同，原本鸢紫色的花瓣此时却显现出淡粉色，本应只有五瓣的花朵此时却像康乃馨的花瓣一层叠着一层簇拥在一起，素雅却依旧富有生机。 　　学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将裙摆掖在屁股底下，多莉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不远处的喷泉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在发光，即使她明白这里不是阿瓦隆，却让她有种回到阿瓦隆的错觉。 　　或许再过不久，她便能意识到这是一种名为“家”的感受。 　　“你不坐下？想要让我仰头看你？” 　　“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在这种地方说的？我猜一定是迪克和你说了些什么。” 　　“是的，他说了些什么，而我觉得他说得十分正确。”见杰森也一屁股往草地上一坐，多莉便开始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本意。 　　这没有什么困难的，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但多莉却依旧犯了犹豫，即使她离开高塔已经将近半年，再加上那段时空旅行她见识了不少新鲜事物，但却很难扭转从一开始烙印在她脑海中的思想观念。 　　那些来自于高塔童话故事中的观念，以及老师那带着戏谑的关爱。 　　这使她涨红了脸，试图在说出那句话之前先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至少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 　　杰森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郁闷地双手抱在后脑勺向后倒去。 　　是哥谭罕见的好天气。 　　万里无云，阳光甚至好到有些刺眼。 　　或许对方要和自己说关于离开的事情，杰森想到。 　　他不得不这样想。 　　至少当他这样想了以后，再听到对方的道别才会不那么难过。 　　“你前面有问过我会把贵重物品放在哪里吧。”还没等多莉说话，躺在她面前的青年反倒对着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喃喃自语，完全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便自顾自接了下去，“我没有那种东西，但有类似的，在我还没被布鲁斯那个家伙捡回去之前，我就生活在罪恶巷，对于一个几乎没有家庭的孩子来说，食物就是最重要的物品。” 　　“那确实很贵重。”多莉尝试着加入这场对话。 　　为更好地观察杰森的表情，多莉两只手支撑在草坪上探出身子挡住那令人炫目的阳光，但那金色如瀑布般垂下的长发比阳光更加夺目，杰森迫使自己仅仅盯着对方那双比天空还纯粹的双眸而不做出其他任何可疑的举动。 　　这并不算简单，甚至称得上煎熬，但他做得到。 　　“所以我会在拿到它们的时候就吃掉，完完全全，以确保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在过去的十六年中，食物对于多莉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需品，而在回到这个世界后她也未曾在食物上有过短缺，所以她并不能对面前这位看起来仿佛在尝试着剖析自己内心的青年感同身受。 　　但这不妨碍她尝试着去理解对方。 　　“食物确实很珍贵，没有食物我们就会被饿死。” 　　“不，你完全没有理解我在说什么。”杰森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面前这个家伙，“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所以你拉我出来是想和我说什么？” 　　耳边是头发落在自己脸颊边上发出的摩擦声，细细痒痒像是蚂蚁在爬，同时他也能听到伏在自己上方的姑娘抿着嘴巴思考无意识发出的咕噜声。 　　多莉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总是掌握不好分寸，好在她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对她足够容忍，以至于即便她回到这个世界将近半年，依然很难去描绘那根名为边缘的线究竟存在于哪里。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介意跨过那根究竟存不存在的线，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表达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你亲了我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的话最好快点和我说，我就不干等着了，毕竟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我去做。” 　　老师曾教导过她要矜持，却从未告诉她何为含蓄。 第54章 多莉想要离开哥谭-3 　　“……见鬼的你在说什么？你从哪里学到的这种东西？”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杰森本来紧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多莉困惑的面孔猝不及防映入眼帘，他几乎要怀疑这是庄园里某个该死臭小子的恶作剧。 　　但又有一瞬间他竟然希望那是真的，是面前这姑娘发自内心的问句。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书里，以及刚刚迪克说的。”多莉继续凝视着杰森的眸子。 　　“什么书？” 　　“塔里的书，里面有好些故事，如果你要听的话以后我可以说给你听。所以你的回答呢？是娶还是不娶？” 　　最终那些尝试着说出来的话语只变成一声叹息，小心翼翼推开多莉的肩膀杰森单手撑地从草坪上坐了起来，现在他只觉得边上的喷泉太过喧闹，忍不住揉捏自己的鼻梁，青年垂下眼眸。 　　“这不是现在的你该思考的事情。” 　　“为什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思考这种事情。” 　　“至少不是现在，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还什么都不懂，所以不能这么快就做出这种决定……” 　　“你认为我是个小孩？”多莉打断杰森的话，稍有气愤，“就因为之前我在塔里生活了十六年所以你认为我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以为我是因为童话书的缘故以及那个吻就像让你娶我？所以你是在否定我对你的感情？我是真心实意认为如果我们两人一起生活下去会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就像我和老师一样，不，远要比那时候还要好。” 　　“这就是你的问题，你以为你对感情已经理解透彻，但实际上你接触的人还是太少以至于只能用那个白头发的伙计来和我做对比。说实话我认为你对我所谓的感情比起喜欢，倒不如用雏鸟效应来形容，就因为我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大人，这才是你不愿意离开我的真正原因。” 　　“这是原因之一，但绝不仅如此。”多莉依旧双腿并拢斜坐在草坪上，而杰森却坐直了身体，挺直的背脊看起来像在防御，这使得她有些许受伤，“我觉得你在害怕。为什么？可这没有道理，哪怕因为罗伊德的关系你也不应该现在才开始害怕。” 　　“见鬼的我才不怕那个家伙。” 　　即便嘴巴上这样说，但多莉还是注意到杰森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惨白，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向前挪动几下，试图像安慰小理查德伸手去蹂.躏对方那愈发张扬的黑色短发。 　　可惜后者毫不犹豫抬起头躲开多莉的手。 　　“你对我就像对待小理查德。” 　　杰森说道，甚至像是抱怨，不过很快撇去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他确实想到了罗伊德，但绝非因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恐惧，而他恐惧的真正源头实际上已由自己的嘴说出。 　　他惧怕多莉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与她曾经留在那位老师身边的原因相同。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好像对方在路边见到无家可归的小理查德就将其带回家，而自己的存在价值不一定会比小理查德高出多少。 　　他与其他人唯一的不同仅仅是在那个夜晚见到了多莉而已。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还不太会其他安慰人的动作，不过以后我可以去学。我保证，你们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我决定将小理查德留在哥谭，但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离开。”多莉一直在观察杰森的表情，在自己提到离开时对方果不其然嘴角开始下垂，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自己面前掩饰什么，“是因为前面在家里你问我要去做什么的时候我说想要离开哥谭去找卡西，没有带上你所以生气？” 　　“我没有。” 　　“我想要带上你的。” 　　杰森扭过头不再回答，不过这回他没有躲过多莉再次试探着伸出来的手，那头本就乱成一团的短发被多莉揉成了鸟窝。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哥谭是特殊的存在，我也有点害怕你不愿意跟着我出去所以前面我就没有说。你不愿意离开，就像我不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多莉叹了口气，这下杰森终于又愿意扭回头看她了，不过对方此时也板着脸，因为多莉没有说错。 　　面前这位大男孩被哥谭所养育，即使他的一切痛苦都是被这座阴雨覆盖的城市所给予，但不可否认这座城市给了他更多其他的。 　　无法言喻、深入骨髓。 　　他可以离开，但终将会回到这里。 　　而面前这位姑娘呢，她不仅将会离开这座城市，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找到她。 　　只要她愿意。 　　“我会回来的。”最终，杰森听到面前姑娘这样说道，“我想要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去看看真正的大海是什么模样、想去攀登高山、去一次英国和欧洲去了解这个世界正统的魔术。不过在那之后我愿意为了你回到这个城市，同时我也认为这座城市还缺乏一个真正的魔术师……如果你想要我回来的话。” 　　“或许你说得对，离开哥谭可能确实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杰森右手托住下巴，一旦听到多莉愿意为了他回到哥谭时，那颗几乎停滞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你可以去欧洲大陆，而我则需要去一次中东。” 　　“中东？那里有什么？沙漠和骆驼？” 　　“比你想象中要来得多得多。” 　　杰森在中东找到了自己的亲身母亲，见到还没有灵魂的多莉，以及在哪里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死亡。 　　不过意外的是他此时却不觉得愤怒，内心非常平静，他知道小丑依然在阿卡姆疯人院里逍遥自在，或许有一天他会在某一处战场重新见到那个曾经谋杀过他的男人，但这并非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会逐渐变得强大起来，同样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学习到新的事物，不一定是战斗技巧方面的，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另外的一些技巧，比如迪克所擅长的那样，即使有时候他会吐槽自己大哥那莫名其妙的女人缘，但若是说实话有些时候他确实有些羡慕。 　　就像天知道为什么多莉对迪克的接受度就高到不可思议！ 　　“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如果我认定你是我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担心，我是自愿留下的，难道你真的觉得你能留住我？要知道我的幻术可曾经得到过老师的称赞，那位可是冠位魔术……” 　　叨叨絮絮还在为自己魔术骄傲的多莉完全没有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脑后一阵温热，眼前那张原本只占据半个视野杰森的面孔突然放大。 　　下意识，多莉咬了对方一口。 　　“见鬼！让我娶你的人是你，怎么咬我的人也是你！”捂住嘴巴的杰森后退了一步，满脸愤恨，但看在对方除此之外并没有反抗的份上，他决定原谅这个无辜的恶魔。 　　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 　　“所以你打算娶我了？” 　　杰森发誓，他几乎可能看到多莉的眼睛像银河般在闪烁，可他就是没有办法答应对方，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事情，就法律而言他现在依旧是那个五年前死去布鲁斯的养子，而多莉，该死的罗伊德将她的身份信息修改成了男性。 　　而且也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见鬼的他甚至觉得现在在犯罪！ 　　“你知道迪克其实也没有娶芭芭拉吗？虽然他之后确实应该……可能会这么做，但他们现在确实还没走到那一步。” 　　“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谈论过这种事情。” 　　“所以我们得从前面一步做起……见鬼的为什么我要和你在这种地方说这种事情，我敢打赌只要布鲁斯想他们就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做出某种决定，杰森干脆利落从草地上爬起，顺便伸出右手，多莉眨眨眼睛没有犹豫握了上去。 　　没有握住对方的小臂，而是那只比她稍许大上一些的手掌。 　　“所以前一步是什么？” 　　“离开这里！”杰森说道，韦恩庄园如同他的后花园，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树林里藏了一辆摩托车，这位平日里与绅士搭不上边的大男孩此时却像是邀请一般再次询问多莉，“你确定要和我离开？没有反悔的机会。” 　　“从不后悔，先生。”爬上后座，心满意足环上对方肚子，多莉用自己的耳朵贴在杰森后背上，几乎能听到面前大男孩的心跳声，如此强壮有力，“离开这里以后我们要去哪里？我想去看一下小理查德。” 　　多莉的声音几乎被油门声淹没，但杰森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可以，然后我们就彻底离开哥谭，如果之后你和我回来的话我就娶你！在这座庄园里，哦，如果布鲁斯同意的话。” 　　“哦，如果布鲁斯同意的话。”迪克重复着杰森的话，将视线投向正坐在蝙蝠洞中央因慈善基金会而迟到以至于没赶上这次见面的布鲁斯。 　　“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他……算了。” 　　“确实，多莉都忘记向你要她老师的推特了，不过我加了她的好友，把她推荐给你了。” 　　布鲁斯低下头，点开多莉的推特，新注册的用户，照片是某张拍立得合影，他看见自己的养子略有无措地坐在金发姑娘身边，虽然紧张但却乖巧。 　　正当他弯起嘴角将自己的好友申请发过去后，随着网络的自动更新，他看见多莉发的第一条推特了。 　　【：）】 　　只有一个表情符号，配图是波光粼粼的大海，阳光照耀在水面上，仿佛一滩金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论杰森．托德与多莉．阿克斯的不兼容性极其解决方式》 　　以及，看标题就能知道，正文完结！ 　　先让我打上个完结的符号，番外慢慢补（咕咕）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评个分收藏一下作者哟（卖萌.jpg） 　　以及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看看隔壁预收阿卡姆桶，求个收藏！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